第二百二十章 一視同仁的不舍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但也確實不短了。
??至少這段時間已經足夠風族從後方調來更多的戰力防禦城池，也讓張禦卿好好補了回覺。
??同時，經過不分日夜的趕路後，風絮也繞了一個圈子，來到了天風城當中。
??仙道盟的修真者還在攻城，城內的整體氣氛還是較為凝重的，但好在人族接連攻打了三天都未破開護城大陣，而風族又加派了增援，所以這座本就集邊防、貿易為一體的天風城倒也還沒到杳無人跡的地步。
??除了不時有行跡匆忙的風族修士路過外，風絮走在街上，還是能看到來往的行人與沿街叫賣的商販的。
??“不是說風族隻有數十萬人口的麽？可是看天風城的樣子，恐怕光是這裏就有十幾萬的局麵了吧？”
??展飛鵬望著城內比之靈墟城也毫不遜色的熱鬧景象，忍不住朝著走在前麵的風絮問道。
??他並未像之前說的那樣去找江采菱跟齊連雲二人“求情”，而是跟著一起進入到了天風城當中，風絮則早就料到了會這樣，所以一路上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而且是真的什麽都不說，就好像展飛鵬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樣，全當對方是空氣了。
??不過在聽到展飛鵬剛剛提出的問題後，本在想其他事情的風絮終於還是忍不住分了分神，露出一絲略帶嘲諷的表情，語氣淡然地回道：“眾所周知，半風族是算不得風族的，不是麽？”
??“.……”
??展飛鵬定定地望著風絮的背影，過了一會兒，移開視線道，“看來江師妹他們並不在天風城當中，我想自己或許應該再到其他地方找一找了。”
??“晚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風絮之前明明不願意展飛鵬監視自己，可對方現在想走，她卻又出聲阻止道，“你難道忘了剛剛在城門那邊接到的通知麽？為了防止城內動蕩，眼下的天風城隻許進不許出，你現在離開，隻會當成人族的奸細抓起來。”
??“誒？剛才進城的時候真有這麽個通知麽？”
??展飛鵬眨了眨眼，略帶疑惑地問道，“我怎麽不知道？”
??風絮頭也不回地說道：“通知就貼在城門旁邊的布告欄上，隻不過是用風族的文字書寫的，你不認識也很正常。”
??“風言？”
??“嗯。”
??“不是我說，你們風族說的話都跟人族一樣，為什麽還要搞不同的文字呢？”
??“嗬！”
??風絮冷笑了一聲，回過頭道，“糾正一下，不是風族的語言跟人族相同，而是風族與人族現在的語言都跟妖庭的通用語一樣。
??隻不過人族除了語言外，還接收了妖皇統一規範後的文字，而風族隻是為了方便跟其他種族溝通，這才主動推廣了通用語罷了。”
??展飛鵬望著風絮，眼神平靜地回道：“如果風族不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風絮聞言，眼底明顯閃過一絲怒氣，但最終還是有氣無力地回過頭，淡淡地回道：“你說的沒錯，風族就是因為把精力都放在了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所以才會招來如今的災難。
??因此，我才要成為族長，帶領風族做出改變！”
??展飛鵬瞥了眼風絮背在身後的風靈雅絮，又看向麵前那棟氣派的建築，眼神閃爍地問道：“你想怎麽做？”
??“我知道你那位師妹想幹什麽，但站在我的立場上，天風城內的戰力決不能斷送在這裏。”
??風絮說著，緩緩伸手取下了身後的風靈雅絮，“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暫時帶著這部分風族離開戰場，等到恰當的時機再出現的。”
??“哈！”
??展飛鵬輕笑了一聲，不在意地回道，“我相信江師妹他們絕不會將天風城當中的戰力放在心上的。”
??“哼！”
??展飛鵬的話明顯帶著輕視，但風絮也知道事實就是如此，於是隻得冷哼了一聲，便繼續朝前走去。
??……
??天風城外，在後方呆了好幾天的定影梭終於移到了距離城池不到五裏的位置。
??江采菱站在甲板上，手持著那塊代表聞滄瀾授權的令牌，正對麵前的張禦卿等人發號施令。
??“張前輩，吳前輩，正麵的護城大陣就交給你們了，務必要以最短的時間破開大陣，對風族的士氣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是！”
??“是！”
??張禦卿與吳風柳收到任務，齊齊對江采菱、或者說是江采菱手上的令牌拱手應了一聲，接著轉身從定影梭上飛了下去。
??“淩前輩。”
??江采菱看了眼張禦卿二人離開的方向，又轉向淩翩鴻道，“你隻要負責狙殺風族陣營當中的指揮著就行了，但有一點，必須要讓風族毫無反抗的能力。
??至少，不能讓風族表現出可以抵抗的跡象。”
??“知道了。”
??淩翩鴻語氣清冷地應了一聲，旋即取出自己的長弓，消失在了甲板上。
??等到甲板上隻剩下觀有常後，江采菱才望向了這位曾經的仙道盟第一陣法師，如今的“陣神”。
??“觀前輩。”
??麵對觀有常，江采菱卻是一改先前下令時的強硬態度，收起令牌不說，還主動朝對方躬身行了一禮。
??“這次的罵名，晚輩保證會一個人背負下來，絕不牽連到前輩身上的。”
??觀有常確實是三天來負責指揮攻城的那一個，但不知為何，以他洞天境的修為，竟然也露出了憔悴的神色，眼中也布滿了清晰可見的血絲。
??“我不擅長跟智者打交道，你有什麽任務就直說好了，反正經過這幾天的時間，我也已經大概猜到你想做什麽了。”
??觀有常搖了搖頭，語帶疲憊地說道，“至於你說的罵名，我並不介意。”
??“既然這樣，那就拜托觀前輩了。”
??江采菱又朝觀有常鞠了一躬，隨即直起身，露出了一臉冷漠的表情，語氣平靜地說道，“城破之後，天風城就沒有繼續存在的意義了。
??到時候麻煩前輩啟動布好的殺陣，將這座城池徹底抹消掉吧。”
??雖然早已預料，但當真正確認了江采菱給自己下達的任務的一刻，觀有常的瞳孔仍是不由自主地收縮到了極限。
??“.……”
??觀有常好幾次想要張嘴，可望著麵前畢恭畢敬的江采菱，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並緩緩拱手行了一禮。
??“是。”
??觀有常離開後，定影梭上頓時顯得冷清了起來。
??江采菱畢竟隻有築基期的修為，自然沒有寒暑不侵的能力，忍不住抱了抱肩膀，想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為自己爭取到一絲溫暖。
??然而，就算江采菱已經在甲板上頻頻跺腳，依然還是止不住身上的寒意，身體也不由顫抖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沉默寡言的身影出現在江采菱身後，並將一件道袍輕輕披在了她身上。
??江采菱蹲在地上，頭也不抬地問道：“師兄是不是覺得我很虛偽？明明屠城的命令就是我下的，可現在卻被自己嚇成了這樣。”
??齊連雲懷抱著長劍，搖了搖頭道：“屠一城，救十城，我明白。”
??江采菱聞言，顫抖的身體竟是逐漸平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抬起一張猶帶著驚恐之色的臉龐，眼神期待地望著齊連雲道：“師兄真的不怪我麽？”
??說罷，不待齊連雲回答，江采菱又是眼神一閃，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
??緊接著，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沿著江采菱的嘴角流出，緩緩滴在了甲板上。
??“可是我卻不能原諒自己，天風城裏的那些風族同樣有著自己的親人，現在隻是因為我的一個命令，他們就要跟天風城陪葬.……如此犧牲，隻是為了減輕將來的損失，真的值得麽？
??如果是師父，他肯定能比我做的更好吧？”
??齊連雲直視著江采菱的雙眼，想了想，道：“師叔舍，你不舍，道不同，境相通，兩者相較，並無高下。”
??“.……噗！”
??江采菱望著齊連雲，忽然笑了起來，“原來師兄也不隻是會說三個字嘛！”
??“嗯？”
??齊連雲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江采菱到底是什麽意思，便看到對方已經放開胳膊，重新站了起來。
??“師兄說的不錯，如果師父在這裏的話，恐怕就不隻有一座天風城會被夷為平地了。”
??江采菱望著遠處轟然破碎的天風城護城大陣，語氣堅毅地說道，“這是師父都做不到的事情，那就由我這個弟子來完成。”
??說罷，江采菱又回頭看向齊連雲，露出了一副巧笑嫣然的明媚表情。
??“這件事情後，師妹算是徹底得罪風族了，要是有人來行刺的話，還要拜托師兄你保護我了！”
??齊連雲定定地望著江采菱仍顯蒼白的俏臉，隱約間終於明白對方為何會成為謝師叔的弟子，而自己雖然得了指點，卻終究還是隻能稱謝天生為師叔的原因了。
??“一視同仁的不舍麽？也許隻有像江師妹這種經曆過痛楚，卻又不會被痛楚影響的人才能成為師叔的弟子吧？”
??想到這裏，齊連雲點了點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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