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未盡的棋局
八品領域內，聞滄月揮手間便以風雷相博之勢，朝著“葛辭”釋放了一片充滿毀滅氣息的漆黑色閃電。
??“葛辭”抬手一指，先將劈過來的雷霆定在了原地，隨即在麵前一劃，引動著部分閃電撞在了頭頂的八卦虛影上，並撕開了部分空間。
??聞滄月見狀，立刻隱去了代表雷霆之力的震卦，以離卦凝成一片熾熱的火海，隨著風勢一起燒向了對麵的“葛辭”。
??“先用整座領域隔絕天地，讓我無處可逃，然後再以主場優勢壓製我。”
??“葛辭”望著撲麵而來的烈焰，語氣平靜地說道，“這確實是對付我的最好辦法，而且不得不說，你也確實做到了。”
??說著，“葛辭”眼神一動，麵前的火海瞬間就分成兩半，從他身旁繞了過去。
??“不過，我並沒有完全失去對天地規則的掌控，所以你其實並沒有獲勝的可能。”
??“哈！”
??聞滄月輕笑了一聲，又在空中匯聚出了一條奔騰咆哮的大河，微笑著說道，“妾身自然知道無法獲勝，但對於我來說，隻要能跟你同歸於盡就足夠了。”
??話音剛落，聞滄月手臂頓時向下一壓，操縱著頭頂的水流朝火海落去。
??轟！
??水火本就相克，更何況聞滄月招式中還蘊含著水、火本源之力，二者碰撞下，頓時就引起了一場恐怖的爆炸！
??強大的衝擊波擴散開來，聞滄月與“葛辭”紛紛被推了出去。
??然而相比之下，聞滄月隻是臉色略顯發白，退了兩步，而“葛辭”則是嘴角溢血，朝後退了近十步才穩住了身形。
??聞滄月望著對麵那張古井無波的臉龐，幽幽地說道：“看來不一定需要同歸於盡，我也能取得這場戰鬥的勝利了。”
??“葛辭”直視著聞滄月的雙眼：“你真的打算跟我同歸於盡？”
??“事已至此，你說呢？”
??聞滄月反問了一句，隨即手指一點，又同時激活震卦與離卦，形成了天雷地火的恐怖景象。
??接著，聞滄月便以謝天生當初破掉這一招的方式，讓天雷地火肆無忌憚地碰撞在了一起，並掀起了又一輪驚人的爆炸。
??轟！
??狂暴的雷霆夾雜著熾熱的流火，瞬間便讓聞滄月與“葛辭”同時吐出了口鮮血。
??但是這一次卻是聞滄月落入了下風，因為就在傷勢加重的刹那，“葛辭”身周便又湧出了無數灰白色的霧氣，幫他恢複了所有的損傷！
??可就在這時，八品領域內又突然湧起了一陣無形的力場，瞬間便將周圍的一切凝固在了半空中。
??隨即，一道宛若大日般璀璨的模糊身影自聞滄月頭頂一躍而出，跨越黑白二色的空間，徑直來到“葛辭”麵前，抬手便抓住了對方體表的一團霧氣。
??呼！
??凝固的空間內驟然刮起了一道無形的狂風，“葛辭”體內那道自稱為天道的意識甚至還沒來得及抵抗，就在元神的牽引下，盡數沒入了聞滄月的身體當中。
??隨後，黑白二色的世界重新恢複了色彩，葛辭與聞滄月相互對視了一眼，並在各自眼底看到了一抹複雜的神色。
??葛辭直視著聞滄月的雙眼，暗自握緊雙拳問道：“為什麽要騙我？”
??“反正三十年前就已經騙過你一次了，如今再騙你一次又怎麽了？
??聞滄月隨手拭去嘴角的血跡，微笑著反問了一句，隨後又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副調皮的表情。
??“況且這次也不算是騙你吧？畢竟我之前的話是說給那個家夥聽的，所以就算是騙，也該是他上當了才對，不是麽？”
??葛辭望著巧笑倩兮的聞滄月，恍惚間感覺好像回到三十年前，靈墟天尚未被滅門的那個時候，不由自主地鬆開了緊握的雙手。
??“對……”
??“你又想說對不起了，對不對？”
??話音未落，聞滄月突然來到葛辭麵前，瞪著眼睛不耐煩地說道，“你總是這樣，每次遇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我的時候，就會隻會說一句對不起。
??這都三十年過去了，你難道還沒有想到其他的話麽？”
??“我……”
??葛辭張了張嘴，剛要開口，便又被聞滄月給打斷了。
??“不過這次的道歉我就收下了，誰讓你誤會了我這麽多年，又一直不肯跟我見麵呢？”
??聞滄月笑著收回按在葛辭嘴上的手指，隨即有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而且我這次不僅讓靈墟天重回了三品行列，而且還順帶幫你報了仇，你不僅要說對不起，還必須跟我道謝才行。”
??“謝……謝。”
??葛辭順著聞滄月的意思道了聲謝，可是聲音卻無比艱澀。
??聞滄月好像沒有察覺到葛辭的異樣，得意地扭了扭頭，任憑灰白色的頭發隨風擺動，然後又掰著手指頭道：“還有，既然那個家夥的意識在你體內，那就證明靈墟天上一代弟子的遺體沒有問題了，所以算起來我又幫了你一把，你還要再謝我一次。”
??“謝……”
??“還有，我這次救了你，你也要謝……”
??聞滄月說著，突然踉蹌了一下，朝著旁邊倒去。
??葛辭見狀，急忙伸手將聞滄月摟在了懷裏，卻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也不敢再去看對方的表情。
??聞滄月趴在葛辭的胸口，身體頓時一僵，隨即又慢慢放鬆了下來，用近乎於夢囈般的聲音問道：“你看我幫了你這麽多忙，你能最後再答應我幾件事情麽？”
??葛辭微微緊了緊手臂，語氣溫和地回道：“你說，我什麽都答應你！”
??聞滄月望著自己身側逐漸被打濕的衣袖，輕聲說道：“第一，施成周那個丫頭雖然不是我們的女兒，但確實是我特意送到靈墟天去的，你要是願意的話，就認下她吧。
??至於我們的女兒，就讓她以現在的身份繼續活下去，那樣縱使我走了，我哥也不會針對你的。”
??葛辭輕輕一顫，點了點頭道：“.……好。”
??“呼！”
??聞滄月喘了口氣，縮了縮身子，繼續說道：“第二，展飛鵬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仙道盟也不會再以妖孽的名義打壓靈墟天，隻要你覺得合適，將下一任掌門的位子傳給他就是了。”
??“我知道了。”
??“第三，咳咳！”
??聞滄月說著，突然輕聲咳嗽了幾下，接著不等葛辭幫自己理順呼吸，又搖了搖頭道：“你的道基既然已經恢複，以後就繼續用劍吧……咳！
??畢竟我的意中人，本來就是那個連仙道盟盟主都為之驚歎的、百年難遇的劍道天才啊！”
??話音剛落，聞滄月終於合上雙眼，再也沒有了呼吸，而她的頭發也在這一刻徹底變成了如雪般的白色。
??朝如青絲暮成雪，彈指一瞬紅顏老。
??作為排名還在“彈指紅顏老”之前的奇毒，“暮成雪”雖然不會令中毒者灰飛煙滅，也沒有恐怖的傳染性，卻有著滅殺修真者元神的可怕毒性。
??聞滄月之所以有信心跟那道潛藏在葛辭體內的意識同歸於盡，便是因為她早就準備好了這一殺手鐧。
??而且事實證明，她成功了。
??看來縱使是所謂的天道化身，依舊難以抗衡這種世所罕見的奇毒。
??……
??當葛辭抱著一頭白發的聞滄月重新出現在空中時，謝天生等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畫江山此時才明白，聞滄月先前所說的做個了斷，原來指的是這麽一回事。
??葛辭也不說話，徑直越過眾人，朝遠處飛去。
??“仙道盟跟懸月天的恩怨到此為止。”
??畫江山望著葛辭消失的方向，過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歎了口氣，轉向謝天生與趙洞庭，意興闌珊地說道，“抱歉，在下還要應付封神榜的事宜，所以就先走一步了。”
??說罷，不等謝天生開口，便轉身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葉夢周看了看畫江山逐漸遠去的背影，又掃了眼地麵上的北冥有羽，最後又將視線移到了謝天生這邊，開口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謝天生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地回道：“你隻要知道，仙道盟副盟主是跟妖神同歸於盡的就行了。”
??葉夢周沉默了片刻，無奈地說道：“難怪畫江山就這樣走了，原來是早知道你會這麽回答，既然你不願意透露，那我不強求便是。”
??語畢，朝拱了拱手，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現場頓時隻剩下了謝天生與趙洞庭，以及遠處尚未發現真相，依舊在跟風吾妖聖纏鬥的師天道等人。
??謝天生居高臨下地看了一會兒，忽然動身往數十裏外的那處戰場飛去。
??趙洞庭察覺到了謝天生的意圖，跟上來問道：“不是說與我們無關，所以不管的麽？”
??謝天生頭也不回地說道：“我隻是想要盡快結束這場鬧劇罷了，而且從目前的局勢來看，未必需要我們動手。”
??趙洞庭聞言朝越來越近的戰場望去，發現師天道幾人果然已經穩穩占據了上風，距離獲勝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等到他們趕過去，還真未必有動手的必要。
??“既然如此，那你剛剛提到的理由就不成立了。”
??趙洞庭說道，“所以你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滅口對吧？”
??“.……”
??謝天生微微側頭看了眼趙洞庭，隨即點了點頭。
??“沒錯，聞滄月雖然死了，但這盤棋卻還沒有結束，所以我準備接手殘局，替她下完最後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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