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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星星之火

  圍觀的民眾傻眼了。


  他們沒聽錯吧,忠國公府著的火。


  忠國公府院子裏有多少奴才又有多少仆婦,那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竟然糧倉著火了,這不是撞邪了嗎。


  彼時,忠國公也很納悶,旁邊的奴才沒心眼兒道了一句吉祥話,被忠國公一巴掌扇了過去,在場的所有人被嚇的不敢出聲。


  火勢已經被官家的人撲滅了,可是黑漆漆的濃煙依舊從倉庫裏呼呼的往外冒,廊庭裏一塵不染的男人兩鬢斑白,方才剛打過人的手蒼老無比,隻能死咬著牙來忍住手心的顫抖。


  “查!給我仔仔細細的查!”


  “奴才遵命。”衛掌事一溜煙兒的跑到另一邊,召集來了院子裏的仆婦和打手們挨個嚴加審問。


  這場大火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何時燃起竟無一人察覺。


  其實這根本賴不著他們,忠國公府上這麽多人說白了都是伺候主子的,這地方可是國公府,素來連個蚊子都飛不進來,日子久了大家就鬆懈了。


  尤其這地方還是放糧食的地方,除了米行夥計和後廚老媽子能過來忙到兩下,平時一個人也不會在這幹燥的地方呆著。


  誰曾想今天真是鬧了大事情了。


  ”老爺,查過了,除了鬥金米行的小二來過,沒人進來過了。”說罷,衛掌事又特別強調,“鬥金米行是咱家的人,放火之事他們沒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膽。”


  “那你的意思是老天要亡我。”


  “奴才不敢。”衛掌事往後退了一步。


  這事還是蹊蹺,忠國公盡管覺得如此,可還是覺得不會無緣無故的起火,怎麽,難道他當年在國家糧倉放的火這回報應到他的身上了。


  可這也太玄妙了吧。


  怎麽不是昨日著火,不是明日著火,偏偏是在李涵柏的生辰在即,又是韃靼人進城,又是蘇溫言告狀的時候。


  忠國公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看著對麵嫋嫋的煙霧,又問道,“探子辦完事了嗎?”


  衛掌事心知肚明,隻能硬著頭皮說道,“探子已經被殺了。”


  “什麽?”忠國公壓低了聲音,青筋暴起,回身看著顫抖的老掌事。


  “不是已經讓韃靼人把那個將軍支走了嗎,探子怎麽會被殺,是被何人所殺?”


  衛掌事噗通一聲跪下,滿頭虛汗的說道,“奴才萬死,那兩名韃靼人的確支走了蘇溫言身邊的人,可就是連雲來客棧的牆都沒翻進去就被人在外頭抹了脖子,下手的人幹淨利落,是個不好惹的。”


  忠國公大喝一聲。


  好個蘇溫言沒想到他客棧裏還是臥虎藏龍,一個彌撒引出去了,竟然還有其他人替他做事。


  他和齊王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蟻,他不想這麽做的,可是蘇溫言三番兩次的要壞他的好事,憑他是誰都不肯賣這個麵子了。


  而且,他千不該萬不該用韃靼人來威脅蘇明禮,蘇明禮已經是他們家的囊中物,眼看著肥肉吃到嘴裏了現在被人掐著喉嚨吐出去,試問誰會好受。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他蘇溫言一介商賈,憑什麽在朝廷裏摻和一腳。


  過了一會兒,遠遠兒的就看見了李涵菱賣著蓮花步過來,臉上的神色依舊莫然,不過眉頭的微蹙已經代表了她心裏的擔憂和恐懼。


  忠國公使了個眼色,衛掌事作揖退拜,與李涵菱擦肩而過,沒有留下絲毫能讓李涵菱遲疑的地方。


  “父親安康。”李涵菱先是行了女兒禮,又問道,“米倉怎麽會著火?父親可查明了?”


  忠國公和藹一笑,全然不當回事,“不礙事,不過就是幾袋子米罷了,待會兒找人修補一下,開個院子重新放糧。”


  “這院子不要了?”她問道。


  這地方不吉利,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忠國公沒有作聲,李涵菱明白的點了點頭,安慰道,“還有兩日就是哥哥的生辰了,父親一切小心。”


  這是在暗示他,暗示他不要胡來,暗示他以家族為重。


  沒有了忠國公李涵菱什麽都不是,可若是忠國公敢做出什麽大孽不道的事,她也隻能選擇自保。


  但願、但願他們的親情還在。


  “菱兒放心吧,父親心裏有分寸,不過是星星之火罷了。”


  李涵菱看著毫無悔過的忠國公,心裏暗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南大街上的人流漸漸散去,亦如這黑濃的煙霧一般。


  容溦兮也轉了個身子,很是歡快的往客棧裏走。


  倒是對麵的男子神色始終讓人捉摸不透,他的眼睛似乎是望著對麵的人,似乎又遊離在別處。


  直到晚間,彌撒回來稟報今天發現的事情後,蘇溫言的眸色卻是一沉。


  殺人、放火,這種事她也敢做了。


  “忠國公府沒有發現那名死去的探子是誰殺的嗎?”


  “若是我出手,恐怕他們早就發現了。”彌撒笑道,“沒想到他們家的仇家還挺多。”


  不是仇家多,而是有人扮豬吃老虎。


  顯然,今天那兩個韃靼人已經察覺了有人跟蹤,而他們之所以逛遊許多地方,也是為了將人圈在他們的視線裏。


  彌撒以為自己盯著人,殊不知是自己被人盯著。


  這又是一招調虎離山,可他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過容溦兮會出手,他們從前甚至沒有正眼看過這樣一個女子。


  她就像是一個不起眼的芝麻,灑在地上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彌撒說的對他殺人的手法太過殘暴,對方研究了自己的人這麽久,早就知道彌撒幾斤幾兩了,也許他們想到過會是他蘇溫言的人,可他們想不到這幹淨利落的行刺手法竟會是容溦兮。


  眼下又是他家的多秋時節,絕不會因為一個死去的探子而大費周章的查案,那樣太暴露自己了。


  看來這老賊是賊心不死啊。


  蘇明禮啊蘇明禮,你到底還是把我賣了。


  蘇溫言無奈一笑,隻聽麵前的人說道,“世子,接下來怎麽辦?那些人發現了我的跟蹤,還要繼續跟嗎?”


  “跟。”蘇溫言點了點頭,“殺不死他們惡心惡心他們也是好的。”


  有了彌撒日夜跟著,那些人想做事更需要絞盡腦汁了,反正費事的又不是他們,這種把戲誰難受誰知道。


  蘇溫言又說道,“魚兒要引誘你下餌,它勾著你的同時也在勾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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