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花雕來襲
零落隨著李承昊緩緩走在河邊,聲音也似河水一般輕柔,“一年前,諦聽找到了當年替柔妃娘娘接生的穩婆,她原本一直在宮裏伺候各宮娘娘,算是半個醫婆,在柔妃娘娘生產之後就從宮中消失了。”
“生產?”李承昊一下就抓住了重點,蹙眉看著她,“不是說小產嗎?”
“是生產。”零落肯定說道,“據那婆子說,柔妃娘娘當年確是足月生產,隻不過生產的時候很凶險,小皇子生下來就死了,柔妃娘娘當時也因為血崩昏迷了,好不容易才活下來。”
李承昊喘了兩口氣,俊臉就像暴雨過境,他轉過來看著她,目光幽冷如霜,問道:“足月的孩子,很容易胎死腹中麽?當年,太醫明明說是孩子早產夭折。”
零落平靜地回答:“孩子在生產過程中出現意外不足為奇,但是讓人想不通的是柔妃娘娘明明就已經從昏迷中醒過來,九死一生,又有年幼的孩子需要照顧撫養,她為何還要想不通的去自盡!”
“另外,還有那個莫須有的巫蠱之事,盧嬤嬤跟我說過,所謂的巫蠱之事,隻不過是娘娘為早夭的小皇子焚紙誦經。現在看來,倒更像是有人害怕娘娘說出什麽,而刻意為之。”
零落想了想,又問道:“當年,殿下已有五六歲,對此事可有什麽印象?”
李承昊蹙眉搖頭,麵上盡是一片淒然,“母妃當年一懷孕就將我托付給定母妃,我那時已經開始啟蒙,每日從太傅那裏回宮,就直接去了拂雲殿。當初還因為母妃將我送給別人而鬧了不少脾氣,心中有怨氣,自然不肯去看她。”
說到最後,李承昊的聲音越發的低沉悲愴。零落看著他的側臉,他咬緊牙根,臉腮緊繃,目光注視著遠方,眼底是無法忽略的一片水色。
零落偏了頭,遠眺著巍峨的雪山,想起了她的小時候。雖然家裏遭遇變故,但她勉強清晰的幼年時期過得很快樂,祖父威嚴可親,祖母慈愛近人,父母溫柔疼寵,他們給予了她所有美好的一切。
他沉默著,她也不說話,兩人各自懷念著過往,從藍天的盡頭飛來兩隻大鳥,嘶鳴著從頭頂掠過,零落被這兩隻鳥吸引了注意力。
“那個……”零落眯眼望著那兩隻鳥,思考著,慢慢問道,“可是花雕?”
李承昊訝異地看著她,“沒錯,這可是大越境內沒有的一種凶猛的禽鳥,你怎麽認識的?”
“在《域遊記》上麵看到的。”零落淡淡回答,又若有所思地看著李承昊,說道,“這雕可是北燕特有的鳥,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聽到《域遊記》,李承昊看向她的視線輕閃,當零落看過來時,又極快地掩藏起來,麵色凝重地沉吟道:“最近諦聽可有關於北燕的消息?”
零落皺眉搖頭,“沒有,關於西滇的玲瓏草倒是又出現了……”
她停下來,垂眸思索著,想要抓住那個從腦中一閃而過的光,片刻,徒勞地一歎氣。
李承昊一直在仔細地看著她,見她有些挫敗,問道:“怎麽了?我上次聽陸攸寧說你想親自去西滇一趟,就為了這個玲瓏草?”
“我總覺得有什麽事!”零落甩了甩頭不去細想,回視著他,認真地說道:“陸判說,陛下身上便是玲瓏草毒,這個玲瓏草就算在西滇都不常見,諦聽也是在西滇四處打聽了很多年,才有了一點線索。事關重大,所以我才想親自過去一趟。”
李承昊麵色沉靜地道:“還是我讓人去一趟西滇吧,你最近也走不開。”
零落抿嘴一笑,“如此甚好!”
正說著,又傳來花雕的叫聲,抬頭望去,兩隻雕在圍場上空盤旋,嘶鳴著不肯離去。
“這兩隻花雕怎麽會來這裏?”零落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怕是主人在這裏。”李承昊冷冷說道,“走吧,很快就會有人來了。”
零落應了聲好,將那匕首和半塊玉佩貼身收好,跟在李承昊身後慢慢上了小丘。
果真,剛上了小丘,就聽到一陣馬蹄聲,當頭的,是李承江和那個雲翼,同時還有一個火紅的俏麗身影坐在一匹白馬上。許是也看到了他們,一行人打馬向這邊而來。
“還是五弟有眼光,一來就尋了這麽美個地方。”李承江勒了馬,一邊四下遠眺一邊笑道。
他那馬鞭一指遠處的雪山,對雲翼說道:“看,那就是雪山,終年積雪高聳入雲,鳥都飛不上去。”
“那是你們大越的鳥沒用。”雲雪心輕蔑地仰起下巴,“我們的金雕不就飛過來了嗎?”
說完,拿起掛在胸前的牛角響哨吹了一聲,半空中的兩隻花雕立刻盤旋過來。
這花雕果真是人養的。
零落看了一眼李承昊,他也回了一記了然的眼神,就聽雲雪心口中的哨音轉了個彎,零落心中“咯噔”一聲,直覺告訴她這哨聲有問題。立刻望向了那兩隻花雕,就見那兩隻雕一前一後地朝她俯衝而來。
花雕性猛,草原上的走獸都能被那兩隻爪子抓得開膛破肚,更何況是零落嬌嫩的臉。
沒想到雲雪心會操縱花雕來報複,她不由地就往身後退去!
“啊!”旁邊的金玉發出一聲驚叫。
花雕來勢凶猛,零落已感受到了一陣腥風襲來,她心中大驚,剛要舉起右臂,腰間就纏上了一隻大手,一個用力將她按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身體同時極速向後退去,耳邊盡是花雕的叫聲。
“殿下……”
零落叫了一聲,她抬頭看著李承昊陰沉似水的臉,是他將她從鷹爪下救了出來,但是,這樣也極易暴露他的腿,臉上出現了一抹急色。
親衛已經衝上來,卻被一隻花雕纏住,另一隻繼續衝過來,一看就是精心馴過,聰明靈巧配合的極好。
“殿下!”零落又叫了一聲,雖然她現在看不見李承江的表情,但也知道,以他的多疑,怕是已生了疑心,心中已是大急。
雲雪心的哨聲還繼續吹得歡快,這般故意為之讓零落又急又氣,這麽多人看著不動,顯然也是等著看戲。
李承昊帶著她,又要顧忌“傷腿”,躲避的很是狼狽,隻有鷹揚從遠處飛奔而來,他沒有猶豫,大喝一聲,手中拉滿了弓,卻不敢輕易放箭。
李承江得逞的笑被李承昊看在眼裏,他心中大怒,帶著零落利落的旋身而起,右手上的拐杖已經運氣打出去,這一記用了全力,拐杖頓時變成了鋒利的刀鋒。
隻聞大雕一聲慘叫,“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撲騰了兩下,不動了。
“啊……”雲雪心驚叫了一聲,似是不甘,又重新更急地吹響了響哨。
另一隻雕調頭而來,李承昊雙目似箭,人還在半空,手中的拐杖又已刺過去。
“殿下不要!”零落急忙叫道,手攀上了他的手臂,“大局為重!”
鷹揚已經趕到,和親衛一起飛身將繼續襲來的花雕攔下,李承昊抱著零落一起落地,腿上順勢一軟自己倒在地上將零落護在了懷裏。
零落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什麽也顧不得,隻一心去看他的腿。另一邊雲翼打了個響哨,那花雕頗有靈性,不再攻擊人,卻落在地上那隻雕的身邊,發出陣陣淒鳴。
“哎呀,哎呀!”李承江已經打馬過來,一邊從馬上跳下來,一邊問道,“沒想到這雕還真是凶猛異常,五弟可有傷到哪裏?”
零落和金玉已經扶了李承昊站起來,她微微擋住了他的視線,冷冷回答:“不勞太子殿下費心!”
李承江臉上一僵,正要說什麽,被旁邊雲雪心尖利的哭喊聲打斷。
“七哥,小白死了!”
話落,她的馬鞭已經“呼”地一聲朝這邊甩過來,被雲翼一手捏住,冷斥道:“不得無禮!”
雲雪心扯了扯鞭子,沒動,又一跺腳,狠狠瞪著李承昊,喊道:“你打死了我的小白,你賠我的小白!”
零落涼涼看著雲翼,說道:“貴國公主刁蠻任性,在我大越國都,公然刺殺我大越親王,我真是懷疑,貴使到此到底是何居心!”
她語調清淡地逼視著雲翼,明明是惱恨的卻又一派雲淡風輕。
雲翼瞳孔微縮,抱拳道:“側妃息怒,舍妹自幼嬌縱頑劣,她也隻是想試探一下平親王殿下,不曾有惡意,隻怪那野物野性難馴,驚擾了殿下和側妃,確是舍妹的不對,還請殿下和側妃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上,原諒一二。”
說著一躬身,行了個大禮,“雲翼代舍妹,向二位道歉,往後,一定嚴加管教!”
雲雪心還要說什麽,卻被雲翼一個冰冷的眼神製止了。
還不等李承昊說什麽,李承江卻在旁邊擺手說道:“無妨,無妨,小孩子玩心都比較重,五弟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然後,視線一直在李承昊的腿上掃來掃去,語帶關切地說道:“就是五弟的腿……還是趕緊回去,讓禦醫看一看。”
李承昊冷冷地看著他,唇邊露出一抹冰冷刺骨的笑,“聽皇兄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我大越堂堂戰王,平定戰亂掃蕩敵寇尚且可行,卻會被區區兩隻鳥傷了麽?”
眼見著雲翼唇角的笑僵了一僵,李承昊淡淡叫了鷹揚,“那兩隻野物讓側妃受了驚,拿回去烤了給側妃壓驚。”
“是!”鷹揚幹脆地應到。
雲雪心臉色大變,閃身擋在兩隻花雕麵前,對著李承昊怒吼:“你敢……”
話音未落,鷹揚已經一箭射出,白羽箭發出一聲爭鳴。
“啊……”
雲雪心又是一聲尖叫,那箭矢已經擦身而過,另一隻雕也應聲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