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宮宴指婚
零落多看了幾眼那位十公主，頂多就比大越女子稍稍身量修長一些，相貌並無多少差異，不過這個十公主倒和傳聞一樣，真正是個美人，還是個與大越女子完全不一樣的美人。
她不由就目光投向了李承昊，從側麵看過去，他微低著頭，右手把玩著琉璃酒杯，竟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零落慢慢轉了眼，卻正好與太子妃的視線相撞，太子妃還朝她微微一笑，零落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心中有了幾分計較。
“陛下，可否讓雪心見一見平親王殿下？”雲雪心歡快又俏皮地說道。
“哦？”越帝微揚了聲音，“公主為何要見他呀？”
雲雪心在大殿上慢慢轉了一圈，視線從幾位皇子身上依次掃過，最後直直停在李承昊身上，說道：“我的幾位哥哥都是頂頂的大英雄，我一定要見見他是什麽樣的人？”
這話讓殿內的大臣都暗暗挺直了背脊，越帝也嗬嗬笑了兩聲，一指李承昊，說道：“這位便是朕的五皇子。”
簡單的一句話，帶著無盡的驕傲。
李承昊向雲雪心一抱拳，淡漠地說道：“公主有禮。”
雲雪心慢慢往前走了兩步，將他打量了一陣，臉上毫無掩飾的嫌棄，說道：“他們都說你長的玉樹臨風，今日一看還沒我七哥好看。”
停了一下，又看向他的右腿，道：“聽說你的腿也瘸了，真可惜！”
殿內立刻響起一陣吸氣聲。
從零落這裏看過去，隻能看到他的側臉，從雲雪心說起他開始，他一直就麵無表情，這會子，他倒揚了揚嘴角，露出一分笑意。
慢慢說道：“一國公主，天真有餘，教養不足，西滇將你送來和親，真是一大敗筆。”
說著，隻當沒看見雲雪心猛然拉下的臉，側身向高台上的越帝抱拳道：“此等女子，兒臣是萬萬不會要的，還請父皇不要賜婚。”
語氣平淡，卻殺傷力十足！
偏偏越帝還十分配合，直接無視掉怒氣衝天的西滇公主，溫笑著問李承昊：“那承昊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李承昊略一思索，朗聲道：“兒臣曾有幸見過一麵劉家小姐，溫婉賢淑清麗可人，兒臣心甚悅之，還請父皇成全。”
殿內頓時傳來竊竊之語，已然二十六歲的平親王，終於請旨賜婚了，還偏偏選了這麽個場合，不僅打了西滇的臉，還將人家的公主直直踩到了腳底。
雖然朝內有不少的主和派，李承昊此舉也確實有些不妥，但卻也是大快人心，落心中也止不住的一喜。
她沒有去看雲雪心會如何的下不來台，隻有意無意地望了望太子李承江。
李承昊這一手讓他猝不及防，原本還想快人一步娶到的西滇公主，現在被李承昊當眾這般嫌棄，突然就變成了燙手山芋。
越帝大喜，已然忘記了這是在邀請西滇使團的宮宴上，隻顧追問李承昊：“好好好，快說說是哪位劉家小姐？朕替你做主！”
李承昊拄了拐杖準備站起來，零落連忙快他一步過來將他攙起來，兩人一並走到了大殿中，李承昊恭敬地一躬身，說道。
“兒臣已經差人去問過了，小姐便是左丞劉如風大人家的嫡出小姐，劉瓊華！”
話落，殿內議論聲更大，下座的劉如風已經飛快地起身了，越帝大笑三聲，隻粗略問了一下劉小姐的年齡，當場便將婚事訂了下來。
沒問這個劉小姐的相貌人品，也沒讓欽天監去合八字，匆匆忙忙的，就這麽迫不及待將平親王正妃的人選訂了下來。
正當大家都在向劉如風道喜時，內侍快步來報：“西滇七皇子請求覲見大越陛下！”
越帝好像這時才想起使團這事，趕緊讓元公公宣人進殿，片刻，就見一身黑衣華服男子大步而來。
零落剛扶著李承昊回到他的位置上，她還來不及回到自己的位置，就見那七皇子已經走近來。
高大挺拔的身材與李承昊無二，黑發高束，麵龐竟比一般的女子還要白淨似玉，一雙漂亮的丹鳳眼英氣勃勃，鼻梁高挺臉部棱角堅毅。
那雲雪心說得不錯，這七皇子比李承昊還好看，這風姿，怕是要將第一公子袁駿德都比下去。
他一進殿，就有意無意地向李承昊和零落投來一記不明意味的目光，零落與他視線略微一撞，很平靜地滑開了。
雲雪心見到他來，很委屈地叫了一聲“七哥”，被他一個眼神就製止了。
“西滇雲翼參見大越陛下！”雲翼躬身行了禮，“小妹不懂事，多有得罪，還望陛下恕罪！”
他這般放低姿態，越帝麵上有光，“十公主天真可愛，無妨！無妨！”
雲翼再次道了謝，將剛才發生的一切自然的翻過，也不理妹妹快要哭出來，自顧自地將送來的禮品依次呈了上來，態度不卑不亢，沉穩平靜，就像之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零落全程都靜靜陪坐在旁邊，沒發出任何聲音，沒做出任何動作，心中隻為那個雲翼的隱忍暗暗生了防備之心。
歡迎宴後麵都進行的很順暢，吃吃喝喝，欣賞歌舞，雲雪心雖然丟了臉，但因為雲翼在，再沒敢出來興風作浪。或許是被李承昊毫不留情的頂了回去，兩國和親之事，一直到宴會結束都沒再提起。
夜晚，在回王府的路上，零落才跟李承昊說道：“那個七皇子，就是那日的刺客。”
“當真？”
零落鄭重地點頭，“他的眼睛騙不了我，我會將這個消息告訴陸判和七爺，諦聽也會想辦法查查他為何要提前進入益州。”
李承昊沉吟道：“這個雲翼不簡單，你們小心。”
“是！”零落點頭應了，停了一下，又問，“陛下今日賜了婚，王妃進府也就快了，殿下看看可要重新翻修一下王府？”
李承昊直直看過來，眸子深不腳底，目光沉沉似水，就這麽頓了好一陣，才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看著辦吧，在府裏多種些芙蓉就是了。”
零落眨眨眼，心中疑惑他什麽時候開始喜愛芙蓉了，口中答應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零落便全新投入到翻修王府的雜事裏。因為在宮宴的第二天，賜婚的旨意就到了平親王府和劉府，緊接著禮部就開始製造寶冊，並會同司禮監和內務府準備各種物品，欽天監也開始測算良辰吉日，以備執六禮。
進入六月的天，一日比一日悶熱，各宮都已擺上了降暑的冰塊，但殿內卻依舊熱得人煩躁不安，逼仄的空氣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
福寧殿裏，太子李承江懶懶癱坐在椅子上，自己一手搖著扇子，一邊惡狠狠地卒了一口。
“本想趁機把西滇公主娶回來，現在倒好，被李承昊攪成了一團爛泥。舅舅你說，現在怎麽辦？”
袁彥明此時安穩坐在與之相對的圈椅上，他身邊也擺了一盆冰塊，但明顯比李承江更沉著冷靜，他沒有回答李承江的話，而是對上座上的袁後說道。
“李承昊突然提出來要娶劉如風的女兒，這件事之前為什麽沒有一點風聲呢？”
李承江嘲諷一笑，“要什麽風聲，李承昊隨時都有可能看中一個女人，這又不是什麽怪事，可能就是無意中碰到了吧！”
袁彥明的視線轉過來，目光幽冷地看著他，“他看中個很多個，卻唯獨選了劉如風的女兒做正妃。”
李承江的臉僵了僵，隻覺那眼光有些刺眼，躊躇著說道：“那也許……正好覺得……劉家女兒的身份般配一些。”
袁彥明瞳孔一縮，就聽袁後搶先道：“沒錯，這就是原因。”
她捏了捏手指，精致的臉上晃過一絲陰狠，對袁彥明說道：“這件事，你還要費心多去打聽一下，看看這中間可有什麽門道？”
袁彥明微點了下頭，“是，臣弟立刻就去辦！”
又接著問李承江：“太子殿下身邊那個舞姬，最近可有消息。”
李承江氣惱的一歎氣，“就是零落來告訴我說，李承昊想娶那西滇公主，以壯大他身後的勢力，所以我才急於想把那公主給訂下來，誰知道他今天給我來那出。
我現在就怕那七皇子揪著我不放，非要我把人娶回來，那我成什麽人了，李承昊棄之不要的人，我來接手？真是氣死我了！”
袁後看著他，臉上快速閃過一抹嫌棄，說道：“除了這個，那個舞姬還給你說什麽了？還有，本宮之前就讓你做的事，你有沒有放在心上，李承昊不能有子嗣！”
說起這個，李承江嘿嘿笑道：“這個母後大可放心，零落嫁進去平親王府近一年來，還未侍寢，不會有孩子的。”
“沒侍寢？怎麽可能？會不會是那丫頭在騙你！”袁彥明眉頭緊皺。
“不可能。”李承江果斷擺手，“零落手臂上的守宮砂我都看的清清楚楚，絕對沒有破身。”
“而且，之前燕笑和子佩傳出來的消息，也是李承昊自回京之後，就沒與女子歡好過，所以……我覺得，零落真沒騙我們，李承昊很有可能傷著了。”
李承江說完，興奮地拍了拍掌，得意笑道：“哎呀，其實母後，舅舅！我看我們完全就不用那麽辛苦的防備了，你們想呀，隻要我們找個機會試試李承昊這毛病是真是假，不就行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