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會不會走（今日二更）
渾身濕淋淋的零落到了玉酥齋，將金玉和翎羽嚇了一跳。
“你去哪兒了？怎麽弄成這樣子？”金玉驚叫連連，“不是說不會迷路嘛，怎麽我們一轉眼你就不見了。”
“剛才從橋上過，被擠到河裏了。”零落打了兩個冷顫。
翎羽沒說話，已經麻利的去找楊叔要了一套男裝過來，催促道：“這裏隻有小廝的衣裳，這套是新的，你將就換上，要快點回府才是。”
她將衣裳給了金玉，說道：“你伺候姑娘把衣裳換了，我快點去熬碗薑湯，讓姑娘祛祛寒再回府。”
金玉點頭應了，一邊念叨零落的走失一邊幫她解了腰帶，一眼就看到了零落捏在手裏的玉簪，好奇地問：“這玉簪哪兒來的？”
零落一邊配合著她脫衣，一邊又摩挲了一下被她捏了一路的簪子，心裏仍舊有些亂，隨便往桌子上一放，說道：“就在路邊隨便買的。”
說著將幹衣服往懷裏一抱，“我自己去穿。”
這身衣裳是真正的男裝，零落穿在身上寬大了許多，她穿著出來重新找腰帶，一抬頭看到金玉正將玉簪拿在手裏把玩著，立刻衝上去搶在了手裏。
“這個不許動！”
金玉一驚，撇嘴道：“不就是一根簪子嘛，那玉也不值錢，看看怎麽了？”
零落生怕被她看出什麽來，故作鎮定地說道：“這材質雖然不太好，但這上麵的花紋卻是出自名家之手，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名家？哪個名家？”金玉偏頭追問。
零落仔細擦著玉簪，頭也沒抬地道：“給你說了你也不知道。幫我找根腰帶，這衣裳太大了。”
金玉隻輕哼了一聲，就幫她去弄腰帶了，總算將金玉糊弄過去，零落暗暗鬆了口氣，看著手機的玉簪，又想起孟君役那一番表白的話，臉又不由自主地燒起來。
翎羽正好端著薑茶進來，見到她這樣子，急忙問道：“姑娘怎麽臉這麽紅，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
零落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幾個大步走近來，拿手背貼上她的額頭，探了一陣，才輕輕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我每次跟你出來都會出狀況，這次你倒好，直接掉水裏了，若再發著燒回去，肯定會被須晴給念死。”
零落柔柔一笑，“不會的，我哪兒有這麽虛弱呀！”
“不虛弱也趕緊把薑茶喝了，驅寒的。”翎羽湊在碗邊輕輕吹了吹，說道。
“你怎麽這麽快？”零落將玉簪收盡了袖袋，問道。
“這個是楊嬸常喝的薑茶，爐子上隨時備著的。”翎羽又催她，“先喝一口，然後再回府泡一泡，希望別著涼了。”
零落一邊喝著辣辣的茶水，一邊搖頭道：“放心吧，不會的。”
因為零落落水，楊叔就準備了一輛馬車送她們回府去，回到棠廬，張媽媽得知這件事，又心疼得直掉淚，零落安撫了好一陣，才稱累早早睡下了。
盡管已入初夏，但夜晚的河水畢竟寒涼，零落第二日醒來，有點鼻塞了，好在沒有別的症狀，精神也還好，就是總時不時的發呆。
在張媽媽不知一連喊了幾次，都沒將她的思緒拉回來後，終於憂心忡忡地去請府醫了，等到府醫都到麵前來請脈了，零落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孟君役攪亂的，不止是心還有她身邊的人，不由就開始氣惱了。
府醫來把了脈，就說受了寒氣，然後留下一張補比療多的方子走了，零落沒有爭辯，任由張媽媽和金玉念念叨叨地一個去抓藥，一個將她摁到榻上去。
午時不到，李承昊破天荒地走進了棠廬，零落還被塞在床上，來不及整妝了，隻得衣衫不整地見了這個平親王。
“聽說你昨晚落了水？”李承昊坐在軟榻上，手裏端著須晴奉的茶，隻淡淡掃了她一眼。
零落沒在床榻上，就那麽穿著一臉芙蓉暗紋的素白衣裙，披散著頭發，素著一張臉，站在他麵前不遠。
“沒出什麽大事，就是將屋裏人嚇著了。”零落垂眼說道。
李承昊慢悠悠地“哦”了一聲，輕呷了一口茶，才漫不經心地說道：“在何處落的水？本王一早可就聽到民間對太子的歌功頌德了。”
零落驚訝的一挑眉，說道：“這麽快？奴婢當時正親眼見到那個場景呢！太子殿下不顧身份，跳水勇救落水女，確實很讓人敬佩。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小姐這麽有福氣，不僅能讓太子殿下親自出手相救，還能與太子同乘而去，真正是個有福之人。”
李承昊看她笑眼彎彎，麵帶羨慕，冷笑道：“你落了水，怎麽沒見他去救你呢？你好歹也是他的人。”
零落微微一怔，斂笑道：“妾身是平親王側妃，即使妾身當時穿了男裝，但也總不好與妾身走得太近，更何況，他若是出手相救，豈不是讓您生疑？”
李承昊冷哼道：“即使他不救你，本王仍然覺得他沒安好心。再說了，有人告訴我，湘妃昨晚原本也是很出彩的，若不是有心人故意擾亂眾人視線，隻怕今日大街小巷傳的，就是平親王側妃扮男裝出遊落水的事了。”
零落心中一動，聽他的口氣，自是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既然知道，卻沒提到孟君役，隻來找了她的麻煩，這就說明，孟君役在他心中，遠比她這個“妻子”重要。
“殿下就當是妾身故意為之吧！”零落自嘲一笑，又道，“隻是可憐那位姑娘，受了無妄之災。”
“你不知道？”李承昊不相信地問道。
零落微微皺了眉，“知道什麽？”
李承昊放了茶杯，一理袍袖，黑沉沉地看過來，“那是西滇十公主的轎子。”
零落一震，聲音都大了幾分，“那轎子裏是雲雪心？”
“如假包換。”李承昊慢慢點頭，譏誚一笑，“本王不得不承認，你還是有些本事的，所有事情都做的不知不覺。那個十公主在大庭廣眾下被李承江摟摟抱抱，再加上一個英雄救美，這樁婚事似乎就板上釘釘了。”
“西滇使團可有說什麽？”零落皺了皺眉，問道。
李承昊重新端起茶杯，悠悠說道：“聽說今日一早七皇子便親自攜禮進了東宮。”
零落垂眸想了想，表情很嚴肅，然後有些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件事，怎麽看都太巧了些。”
“巧？”李承昊聲音微揚，“這難道不是你安排的？”
零落輕笑，目光清澈透明，“殿下真以為我是神嗎？”
李承昊凝視著麵前清雅素淡的女子，即使粉黛未施，也難掩她動人的風華。想到她自從走到自己身邊開始，一點點清除王府內的眼線，更是從中抽絲剝繭，明裏暗裏的攪動朝局，心中便有了一絲感慨。
“孟公子怕是擔心有心之人會揪住妾身的落水之事，才出此下策，這真正是巧合。”零落淡淡解釋了一句。
然後語氣一轉，說道：“不過，這一下怕是早中了太子的下懷。就是……”她頓了一下，“不知那西滇七皇子，可會追究這事？”
李承昊傲氣的一聲輕哼，“就算追究又如何？難道，他還敢來本王府上抓人不成。”
零落卻不認同地搖了搖頭，“今時不同往日，殿下可別忘了，他們現在，可是我大越的友好領邦。”
“區區西滇算什麽領邦，手下敗將乞尾求和而已，現在不正是要乖乖的將唯一的公主送來和親嗎？”李承昊語帶輕蔑地說道。
零落抿嘴一笑，認真問道：“我又仔細想了想，其實，殿下若真是娶了那個公主，也不無好處，殿下對此可有什麽想法？”
李承昊沉沉看了她一陣，深黑的眸子泛著不知名的光，問道：“你是真的希望我娶個王妃回來嗎？”
他會這樣問她，讓零落有了一瞬的呆愣，她很快反應過來，鄭重說道：“殿下的王妃，很重要。”
“那個劉瓊華就是你認為的最合適的？”李承昊眸色微冷。
零落想了一下，才緩聲說道：“大越正在經曆外戚權重的各種憂患，殿下將來是要走上高位的，就算沒了袁家，也萬不可再出現一個張家陳家。劉大人為人如何，相信殿下比誰都清楚，那個劉家，自然就是最合適的。至於劉小姐本人，殿下放心，她確實也比許多京中貴女都更賢良淑德，一定會是殿下的賢內助。”
李承昊靜靜聽她方方麵麵的仔細分析，聽她極力要將另一個女子推到他麵前，不知為什麽，心裏不由生出一股憤怒來。
“我自然也知道，這樣對殿下來說有些強人所難，但是隻要殿下跟劉小姐相處了，就會發現她……”
“你的腿怎麽樣了？”李承昊打斷了她的話，低頭喝茶遮住了滿臉的不耐煩。
“呃……”零落一愣，不知他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但還是點了下頭，“已經好了，謝殿下關心。”
“陸先生說，你的腿是好不全的。”李承昊抬頭看著她，“一遇到陰寒，就會酸疼不止，嚴重時可能連動都動不了。”
他的目光微熱，讓零落有些不適，卻仍鎮定回答：“無妨，以後冬天都好好養著就行。”
李承昊突然揚起嘴角，愴然一笑，問道：“等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天，你最想去哪裏？”
零落不解的一皺眉，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李承昊，開始揣摩他說這些的原因，一時沒有說話。
就聽李承昊繼續問道：“是沒想好去哪裏？還是不想告訴我？”
“不是。”零落搖著頭，“就是想不出殿下為何突然會這樣問？”
李承昊雙眉一挑，“你我不是約定，隻要王妃進了府，就放你離去嗎？我以為你這麽急著要我娶王府回來，是因為這個。”
零落勉強一笑，“當初……這個約定隻是個說詞，為的……是想讓殿下能接受我進府。”
“也就是說，就算我現在娶了王妃，你也不會走是嗎？”李承昊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