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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深夜進宮

  跟在李承昊身後進了品梅居,才發現孟君役已等在裏麵,零落的心跳不由地加快,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都不自覺地攪在了一起。


  孟君役近乎貪婪地看著她,從那日之後,他們都在養傷,他不止一次地想過去看她,不顧禮數不顧教條,隻想著能親眼看看她就好。


  大戰中零落在他耳邊說的話,就像一聲驚雷響徹在他心間,以至於他每次一想到她,心尖都會顫抖。


  一想到她從自己臂間滑落,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他怨恨自己沒能護她周全,都恨不得自己能替她去疼去傷,去斷手斷腳!


  在這一個月裏,他不能去看她,不能打聽她的情況,隻能壓抑著自己的心,一遍一遍地乞求上天,隻要能換取她的平安,哪怕減壽十年都願意。


  後來,陸攸寧再來的時候,總會有意無意地說一說零落的情況,知道她生命無憂,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一些。


  孟君役早知道自己對零落的感覺不一般了,他甚至不清楚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直到看到她淡然離去,他才驚覺自己從來沒有為一個人如此擔憂過,他的心從來那樣痛過,那種痛楚就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脈,揪緊的酸楚的。


  今日在花園裏的匆匆一瞥,他差點連最後一絲清醒都掙脫了,就像現在,她一出現,他的目光就轉不動了。


  “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零落微微提著心,半垂著眼道謝。


  聽到她的聲音,孟君役才不自然地轉了轉眼,抱拳躬身,好像連話都不會說,隻低低說道:“側妃客氣!”


  李承昊的視線靜靜從二人身上劃過,神色淡然地對孟君役說道:“君役也還受著傷,坐吧,不必多禮!”


  各自落座,鷹揚親自來奉了茶,李承昊才慢慢道:“今日這麽急叫你們過來,主要還是想跟你們說說長寧侯的事。”


  他看向零落,“王誌半個月前已經將人交給了我,說是你一直要等的證人。”


  零落點頭,“是,那是漕運上的幫辦,每一次長寧侯抽取出來的各地貢品,都由他負責移交轉賣,是長寧侯的得力助手。也是順著他才查到了桃花寺,當然,也就是為了抓他,頗費了些時日。”


  李承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你上次提到的軍漕,也已經問清楚了,有那個幫辦作為人證,長寧侯這次無論如何都逃不過去。”


  零落隻覺孟君役的眼光太過灼熱,以至於她的耳根都在微微發熱,思路也不如往日那般清晰,需要她掐著手指才能不動聲色地說道。


  “靖陽侯一撤,殿下應當要做好準備接手巡防營。”


  李承昊劍眉一皺,“那個巡防營,能不能交給嶽王?”


  “按理說,也無不可。”孟君役好不容易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收整了心思,說道,“可是,就我估計,嶽王怕是不肯。”


  “對。”零落表示認同,“文王一反,看似全是太子得利,而從不涉黨爭的嶽王,卻會對此越加反感。他自己不想涉入其中,卻也見不得太子上位,所以,他應該會像以前一樣,極力在陛下麵前推舉殿下。”


  李承昊閉了閉眼,“我自幼離京,與這些兄弟都不親近,與這個三哥更是,他是謙謙君子,我乃一介武夫,他如何會幫我。”


  零落直直看了他好一會兒,好似為難了一陣,才緩緩問道:“有一件事,過去了很久,今日重提還望殿下見諒。”


  “何事?”李承昊眉頭緊皺,暗覺零落要說的這件事,怕是又是什麽皇室辛密。


  零落咬咬唇,“聽宮中一位老嬤嬤講,當今太子並不是陛下之長子,而且,據說嶽王殿下的生母,也並非現在的梅妃娘娘,而是陛下還是太子時的良娣。據說當年這個良娣比太子妃後進府,但在陛下還未登基之時卻最先有了皇嗣,加之良娣溫柔賢淑,很得陛下寵愛。後來生下長子更是恩寵有加,隻不過,皇長子生來體弱,不滿周歲就夭折了。”

  “不滿周歲的孩子夭折是常事,這與嶽王要幫殿下有何關係?”孟君役有些不解,停了一下又道,“還是說?這個孩子的夭折,不尋常?”


  零落飛快地看了一眼李承昊,眸光中帶著某種疼惜,輕輕道:“孩子夭折不少見,但據嬤嬤說,良娣後來再有孕時,便比任何時候都更小心謹慎,直到腹中胎兒長到五個月,這事才傳出來。並且,這時侯的何良娣也剛剛失去她的長子。”


  何良娣,零落喚了稱呼,但此刻屋裏的人都知道,那是被封妃之前的柔妃。


  屋裏安靜極了,零落的目光從李承昊隱忍又暗沉的臉上滑過,繼續說道:“幾乎在同時,當今的太子殿下出世,長子次子相繼夭折,這個太子,自然而然就變成了嫡長子。但是陛下是個念舊的人,即使兩位皇子不在了,他們在皇子中的排行卻一直保持著。”


  李承昊喘了幾口粗氣,麵如寒霜地咬牙說道:“三哥在出生時難產,良娣選擇犧牲自己保全孩子。”


  零落輕輕點頭,“是!嶽王後來便由當時分位相對較低的梅妃娘娘撫養,母族勢弱,又非嫡非長,嶽王殿下才得以在梅妃娘娘的精心庇護下長大。”


  “七皇子也是因為這樣沒了的?”孟君役低低問了一句,屋裏本就低迷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壓抑。


  零落垂著眼,回答:“這些事都過去了三十多年,清楚當年事情真相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被人處理過,知道這些事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不過,既然我們能窺探其中的秘密,嶽王也一定可以。”


  “謀害皇嗣是大罪,皇後為了讓自己的孩子占得長子之位,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孟君役感歎了一句。


  李承昊冷哼一聲,重重一掌拍在案幾上,“還有什麽事是他們做不出來的,稚子何辜!”


  零落眨了眨眼,心下淒然。何辜的,豈止是稚子!


  她吸了口氣,收回了神思,問道:“長寧侯的案子,最晚什麽時候能結案?”


  李承昊沒有回答,孟君役看他還陷在沉思之中,便皺眉說道:“下個月進行三司會審,結案呈辭會在那之後上表,長寧侯本就有爵位在身,至於何時執行?怕是要拖到秋後了!”


  零落輕輕歎了口氣,神情輕鬆了一些,說道:“事情雖然一件接著一件,但好歹該清的都清了。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陛下的龍體,說句不適當的話,殿下在這個時候應該多去宮裏走走,我也會時刻注意宮裏的消息,多去給定妃娘娘請安。”


  李承昊冰冷的看過來,語氣森森地說道:“不要把母妃扯進來。”


  零落長睫輕閃,苦澀一笑,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身處深宮,又有何人可以置身事外!”


  “你……”


  李承昊正要發火,就被匆匆闖進來的鷹揚打斷了。


  眼見他變臉變色,呼吸淩亂的樣子,零落的心裏頓時咯噔一聲。


  “何事如此慌張!”李承昊微怒。


  鷹揚白著臉咽了下口水,才道:“定妃娘娘突然病重,請殿下和側妃即刻進宮。”


  李承昊立刻站起,“究竟怎麽回事?我早上去的時候,母妃還好好的!”


  “殿下!”零落肅聲打斷他。


  許是被零落眼裏的鎮靜刺到,李承昊停了一下,就聽零落平靜地問鷹揚,“可有宮人來接?”


  “有,是拂雲殿的黃總管。”


  李承昊瞳孔一縮,零落也已經看過來,美目一轉,又看向孟君役,鄭重說道:“有勞孟公子調動王府親衛,在我和殿下回來之前,時刻注意王府周圍的動靜。”

  接著,又對鷹揚說道:“將軍馬上去校場,一有什麽消息,我會馬上派人送信給你。”


  李承昊看她沉著地安排,沉聲道:“有必要這樣嗎?”


  零落直直看過來,表情肅然,“當然有,陸攸寧下午剛進宮,這會兒讓我們進宮去,怕不是什麽好消息。”


  傳話說是定妃病重,來的人卻是一宮主管太監,如此不合常理,答案昭然若揭,不止零落,李承昊自然也想到了。


  “側妃有傷在身。”孟君役當然也瞞不過的,首先就想到了零落。


  李承昊一頓,說道:“你可以不必去。”


  零落搖頭,“娘娘病重,我可是唯一的兒媳,哪有不去的道理。走吧,不要耽擱了!”


  此時,酉時剛過,萬物靜籟月朗星稀,零落與李承昊同乘馬車從王府出來。


  車頂的夜明珠照在零落的臉上,更顯現得她的臉近乎透明的蒼白,即使她在強撐著,也掩蓋不住她此刻的疲憊。


  “你就是不去,也不會有人說什麽?”李承昊極力想忽略心中的那抹心疼,到聲音中關切卻無法掩飾。


  零落弱弱一笑,“多謝殿下,我現在這個樣子,眾人皆知,既然娘娘還叫我去,肯定是有原因的。無妨,這一個月以來,傷已經養的差不多了。”


  李承昊沒再說話,但是淡漠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經過了這些事,他再也不能無視她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當然也更想知道她身上的秘密。


  零落無視他的目光,隻輕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一時無話,車裏隻聞碌碌的車轍聲。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李承昊低低說道:“你上次深夜遇刺還有墜崖,都是文茵派人做的。”


  零落沒動,隻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李承昊看著她,又說:“其實在她動手之後,我很快就發覺了。”


  零落還是沒動,又“嗯”了一聲。


  李承昊雙眼微眯,又道:“桃花寺遇險,君役請求出兵,我卻堅持按兵不動。”


  零落仍舊沒動,還是隻“嗯”了一聲。


  “你不怪我?”李承昊聲音微揚,“畢竟你一直都算在幫我,可我的行為算是以怨報德。”


  零落這才睜眼看過來,漆黑的眸子裏一片淡然與堅定。


  就聽她清晰地說道:“文茵夫人跟隨殿下多年,並非大奸大惡之人,隻不過一時被嫉妒蒙蔽,殿下願意給她機會改過自新,我為何要怪?

  桃花寺的事,殿下隻是很清楚事情孰輕孰重,在當時情況下,做出了正確的抉擇,我為何要怪?

  殿下以後也要如此,無論麵對的是誰,無論麵對多麽難以抉擇的事,都要保持清醒的頭腦,要以大局為重才是為君正道。有時心狠手辣,才是致勝根本,殿下一定要記住!”


  李承昊知道她說得對,卻忍不住冷笑連連,譏諷道:“是啊,本王怎麽能忘了,你原本就是這種人”


  零落心中一凜,今晚李承昊特意將她與孟君役叫在一起商議政事,就是表明已將她看做自己人,以後也會給她足夠的信任,所以他主動擯棄了身份。


  可這一切,卻隻維持了短短幾個時辰,他朝她邁出的步伐,就又縮回去了。


  他對她的成見如此之深,讓零落暗暗歎了口氣,反正再談下去也隻能不歡而散,她索性又閉上了眼。


  一路再無話,直到馬車停在宮牆外,看到前來迎接他們的人,零落隻覺哄的一下,全身止不住地癱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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