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臨別贈物
“不行！”孟君役脫口而出。
其餘三人皆是一愣，零落也是眉尖一跳，認真說道：“公子也說那些和尚看上去不簡單，那麽你和世子若是再去，就一定會被認出來，殿下或者是鷹揚將軍的目標又太大。所以，現在隻有我去，才更合適。相較於男子，女眷出現，反而不容易引人懷疑。”
李承昊也讚同地點頭，“確實如此！”
“殿下不可！”孟君役言語急切，看向零落的目光裏也是無盡的擔憂，“側妃相助殿下的心情我懂！可正如側妃所說，那些和尚都有問題，側妃乃女流之輩，何況現在還受著傷，如若那些和尚心生歹意，可怎麽好？”
他其實更想質問李承昊，如何忍心將一弱質女流置於那種危險境地。他隻要一想到，零落要孤身去到那群孔武有力的男人身邊去，心裏就不由打了個寒顫。
郭維禎也跟著點點頭，抱胸說道：“這確實是個問題，側妃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即使是去一間普通的寺廟，那也是諸多不便，更何況那地方還被你們說的龍潭虎穴一般。”
零落卻堅定地說道：“世子和孟公子的擔憂零落在此謝過，但請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萬事小心，再說了，還有翎羽和須晴她們陪著我呢！我隻是去走走看看，不會明目張膽的探查什麽，那個地方若真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也一定不會就因為幾個女眷而自找麻煩。我現在這個樣子，尋常人才更會疏於防備。”
見她如此堅決，孟君役急忙看向了李承昊，抱拳說道：“我們可以再想別的辦法，或者派幾個心腹之人前去，側妃萬萬去不得！”
“沒有人比我更好！”零落也望著李承昊，“且不說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輕易交給別人去做，就如同我們剛剛分析的那樣，女子以上香請願為由進寺，遠比幾個男子直喇喇的去要方便得多。請殿下應允！”
“側妃……”孟君役還要挽回，卻被零落清漣漣的聲音打斷。
“多謝孟公子，我會萬事小心！”
孟君役看著她一貫清澈的眼，被那裏淡然卻果敢的光芒刺了一下，勸阻的話在唇邊滾了又滾，緊抿的薄唇動了動，終是咬牙將話咽了下去。
但是，從他那深黑眼底發出來的關切之色，卻讓零落清而淺地勾起了唇。
李承昊也看了過來，他眸光微冷，深不見底的黑瞳裏有不知名的光芒浮動，然後就聽他低沉地問道。
“你確定可以？”
零落毫不猶豫地點頭，“可以！”
李承昊暗吸了口氣，應道：“好，你準備一下，這幾天挑個日子，上山去一趟！”
“是！”零落鄭重地點下頭，然後又說道：“未免節外生枝，妾身此去，請殿下不必派人暗中跟隨。”
李承昊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他的打算，早被她猜中。
又聽她接著解釋道：“既然是做戲就要做全套，妾身的身份隻是城中富戶的家眷，有幾個信得過的護院相隨也算正常。”
然後，她又看了一眼孟君役，說道：“孟公子就不要去了，以免被他們認出來。”
孟君役牙根緊咬，不情願地點點頭，李承昊略想了下，點頭道：“都依你，本王會讓鷹揚挑選十五個精兵與你同去，還有什麽需要準備的，你盡管開口。”
零落點頭行禮，“是，妾身謝過殿下！此事宜早不宜遲，就定在三天後上山吧！”
事情定下來，零落回到棠廬之後，又獨自在房裏細細想了一遍，然後自己磨墨執筆寫了兩封信，才將須晴叫進來，將要去桃花寺的事情說了，才又說道。
“我因為腿傷已經很久沒跟太子那邊的人聯絡了，在我們走之前，你去一趟玉堂春，把平親王正在查文王的消息放出去，就說，我會趁機把文王在朝中的勢力拔出去。”
須晴福了福身，低聲應是，又道：“姑娘要親自去那桃花寺，可那裏……”
“我知道。”零落緩聲道，“一來，現在平親王殿下能用的人不多，二來，據孟公子所說，那桃花寺裏確實有問題，我不親自去看看，總歸是不放心。殿下會派親兵護送我們上山，不會有事的。”
須晴略顯擔憂地點點頭，“姑娘若是執意要去，就讓奴婢去跟楊叔他們說一聲才好，現在七爺和陸先生都不在，姑娘獨自做這些事，下麵的人也是不安心的。”
零落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你把這兩封信拿去，一封交到玉堂春，一封給楊叔。這次查文王的底，也算我們第一次親自辦事，那長寧侯老奸巨猾，文王也不是省油的燈，讓大家都小心些。”
聽零落這樣說，須晴心底才暗暗鬆了口氣，她生怕零落就這麽獨自犯險，她們這些人，就隻有一個翎羽懂些功夫，在險惡之地，自然是不夠的。
她暗暗想著，一定要跟楊叔好好商量一下才能放心。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在第三天夜晚來臨的時候，零落安撫住金玉，翎羽和須晴也在積極準備明日去桃花寺的事，所有人都在養精蓄銳。
還不到二更，零落就打發了她們下去歇息，她自己靠坐在床榻上，安靜地看著書。
“叩、叩。”
輕輕兩聲敲門聲，然後，須晴靜靜走進來。
“怎麽了？”零落抬頭就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就問道。
須晴半垂下眼，低低說道：“稟側妃，孟公子求見。”
零落捏著書冊的手指不自覺地緊了緊，“這麽晚了，你問問他，若是沒什麽要緊事，就請公子回去吧！”
“奴婢說了，可他……”
須晴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孟君役清冽的聲音低低地傳進來。
“請側妃一見！”
簡單明了的一句話，讓零落心裏為之一跳，她暗暗吸了口氣，看了一下自己著裝並無不妥，才朝須晴點了點頭。
“公子請進。”
須晴引了孟君役進入裏間，自己默默退了出去，零落偏頭看向孟君役，臉上沒什麽表情。
“不知公子深夜前來，有何貴幹？”零落的聲音也與她的表情一般無異。
她上床之前已經換了衣裳解了發髻，這會子隻披了件粉白的外衣，頭發披散在肩頭。隻幽幽看過來，燭光映照在她清麗的臉上，也顯現出驚豔絕倫的美。
孟君役的目光自然地從她麵上劃過，舉臂行禮，“君役深夜造訪，還請側妃恕罪！”
零落攏了攏衣襟，在這種情況下與外男相見，不論她做出多麽坦然的姿態，內心仍是有些別扭不安。
“公子免禮，若有要緊的事，就請快快說吧！”
孟君役隻一點頭，低頭從衣袖裏取出一把精致小巧的物件來，他拿在手裏翻轉了一下，略微上前兩步，將東西遞過去。
“明日側妃去桃花寺，請帶著這個吧！”
零落仔細看去，就見那物件乃烏金所製，機關精巧通身泛著油亮的光澤。
她心中微顫，幾乎脫口而出：“袖箭！”
孟君役微微詫異，也不容她多想，說道：“是，我少年是認得一位兄長，精通墨家機巧之術，這個袖箭還是他教我做的。與普通的袖箭不一樣，這把袖箭，可以連發五箭。姑娘明日將它戴在身上，以作防身之用吧！”
說完，他再走近了兩步，蹲在榻前，將這袖箭打開喂箭再發射，從頭到尾演示了一遍。
再又遞到零落麵前，抬頭問道：“姑娘可看清楚了？”
零落心下震動，不是因為孟君役臨別贈物的心意，而是因為這把袖箭，她原以為，這輩子再見不到這麽精巧的東西了。
看著這袖箭，零落隻覺眼角有些潮濕，手不由自主地就伸了出去。
孟君役唇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姑娘試試，可能使的順手？”
寒涼的觸感，讓零落的手心縮了縮，她隻輕輕“嗯”了一聲，然後熟練的從頭操作了一遍，甚至還對著屋裏的屏風射出一箭。
“篤！”精鋼箭頭發出短而促的聲響。
孟君役毫不吝嗇地發出一聲驚歎，“姑娘果真是冰雪聰明，這袖箭也能使得這般好！”
“是公子的東西做的好。”零落抿嘴一笑，將袖箭在手裏翻了翻，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失落。
零落輕輕摩挲著箭筒上的機關，孟君役看出她喜歡，心裏也不由高興起來。
“小東西，送給姑娘防身。”孟君役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溫柔。
零落指尖輕顫，抬眼看向他，“這是公子貼身之物，零落怎能奪人所愛。”
“不，這是我專門為姑娘做的，時間匆忙，做工粗糙，姑娘不要嫌棄。”孟君役略淡的語調裏帶著點點窘迫。
零落隻覺心尖上微微瑟縮了一下，大大的水眸夾雜著探究，輕聲反問：“專門為我做的？”
孟君役微怔，起身後退了兩步，略微慌亂的步伐顯示出他紛亂的心緒，他扯動嘴角，掩飾掉內心的局促。
說道：“姑娘孤身犯險，君役隻想略盡綿力。我隻恰好會做這個小東西，就順便做了一個。”
孟君役覺得自己往日清明的頭腦和伶俐的口齒，在此刻突然就變得笨拙起來，胡亂說的這幾句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隻得生生打住了。
零落嘴角含笑，仿佛是故意避開了他的失態，又低頭擺弄了幾下，將袖箭戴在了手臂上，徑自舉臂試了試。
“我很喜歡，謝謝公子。”
她笑盈盈地向他道謝，讓孟君役暗舒了一口氣，“姑娘喜歡就好，明日之行，姑娘萬萬要小心，君役在此等候姑娘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