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生病
卻不想,零落看似睡去,過了不到半個時辰,一直守在她身邊的須晴,發現她發起熱來。不僅如此,零落已經陷入昏睡裏,怎麽也叫不醒了。
這一下,嚇壞了須晴,張媽媽稍微鎮定一些,叮囑她絞了帕子給零落擦身,自己飛奔到主院去求府醫過來,這動靜不小,不多時李承昊也親自趕過來了。
待府醫號完脈,李承昊聲音略沉地問道:“側妃怎麽樣?”
府醫躬身回道:“回殿下,側妃是因為身上的傷口才引起的發熱,她小腿和小臂上的傷口實在太深了些。不過這發熱也算正常,待屬下開付退熱的方子,給側妃煎了服下,天亮前應該能退下去。”
李承昊看向零落變得緋紅的臉蛋,輕輕皺了眉,又問:“她現在這樣子,天亮之後能趕路回王府嗎?”
府醫想了想,答:“隻要萬事小心,就可以上路,這裏的藥材不齊全,側妃自然是越快回府越好。”
李承昊稍稍鬆了口氣,擺擺手,“下去開方子吧!”
張媽媽帶府醫下去開藥方,再親自去抓藥拿藥,端著藥碗過來的時候,見李承昊還坐在床頭,心裏是安慰的。見他一臉凝重的表情,眼眶都熬紅了,將藥碗交給須晴之後,還小心翼翼地來勸道。
“夜深了,側妃有奴婢們伺候照顧著,殿下就請放心的回去歇著吧!”
李承昊半天都沒動也沒說話,張媽媽心裏開始打起鼓來,生怕他發怒覺得自己插手了主子的事,單見他冷臉坐在那裏,她就覺得後背開始發涼,不過一瞬,就覺整個廂房都冷起來。
“好好照顧側妃。”
“是!”李承昊淡淡一句,讓張媽媽暗暗喘了口氣,趕忙福身行禮。
從後院回來,李承昊哪裏還有半點睡意,不止是他,就連孟君役也站在廊下等著他。
“你也受了傷,怎麽不去休息!”見到一身白衣的孟君役,李承昊皺了皺眉。
孟君役的心底劃過一線慌亂,明知道於理不合,卻仍是忍不住想來問問,於是強忍著不適,躬身問道:“我來問問側妃的病情。”
他的直言,讓李承昊回頭看著他,眸光微暗,少傾,唇角微勾,道:“進來吧!我也正好有話要問你。”
孟君役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跟進去。
李承昊進了屋,並未坐下來,而是扔掉了拐杖,緩緩在屋裏走動著,問道:“府醫說,零落跟你的傷口上,都事先用了藥草止血,是你還是她?”
“是側妃。”孟君役目光清澈,“她認出了從醫書上看到過的止血藤。”
“你是從哪裏找到她的?”
“就在崖底,我順著山崖下去,就看到側妃靠坐在一堆枯葉上,渾身是傷,但精神還好。”
李承昊雙手背後,低頭在屋裏走動,聽了孟君役的回答,半天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陣,才又問道:“那夜的刺殺,她有沒有說什麽?”
孟君役就知道,李承昊斷定他跟零落在山崖下麵談論過此事,當即毫無隱瞞地說道:“以側妃當時的反應來看,她最先是懷疑殿下您派了人去試探她,不過她在崖底的時候也說了,驚馬事件一發生,她就知道這兩件事情並非我們所為。”
李承昊沉著臉,輕哼了一聲,說道:“你仔細去查,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背後搗鬼,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害我的人。”
這句“我的人”讓孟君役心裏為之一顫,麵上卻毫無波動地問道:“殿下現在,是當真要將側妃納入羽翼嗎?”
李承昊沉思了一下,才緩聲問道:“雖然目前還摸不清她到底打的什麽主意,到底是受何人指派,但就從她一心為民的這點來看,她確實是比朝中很多大臣都更盡心。”
他停了一下,才認真地看著孟君役,暗黑的眸子裏發出堅定不移的光。
說道:“君役,奪嫡雖不是我本意,但現在卻也讓我不得不為之。
且不說我遠在敘州這些年,他們是如何的加害於我,單看我回京這近一年,這朝中上下京城內外,就發生了多少事?我也想過就睜隻眼閉隻眼,隻要能為母妃討回公道,管他是誰做皇帝都與我無關。
可當那些冤假錯案一樁一樁地翻出來,想想那些被他們害死的國家棟梁,我的心就揪著疼。
我當然知道零落帶我出來的目的,她是想讓我自己去看百姓疾苦,就算我閉上眼睛,我的耳朵也依然能聽到來自民間的聲音。
零落區區女流,尚且都有為國為民之心,更何況我乃大越皇子,安民與保境同樣是我的職責!”
孟君役神色肅穆地看著他,然後舉臂向他行了個大禮,“隻要殿下堅定不移,君役勢必生死相隨!”
李承昊托起他的手,聲音低沉又厚重地說道:“本王答應你,一定替你討回公道,替太傅討回公道。”
孟君役再躬身,“謝殿下!”
說完,孟君役突然想起一件事,擰眉想了想,躊躇著問道:“我有一事想要請教殿下。”
“什麽事,但說無妨。”李承昊見他出現猶疑之態,頓時來了興趣。
孟君役想了想,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李承昊又追問了一次,他才猶豫著問道:“殿下以為,當年風家有可能會有後人留下麽?”
這話讓李承昊頓感詫異,問道:“你是發現了什麽嗎?”
“說不準。”孟君役苦惱地搖頭,“出事的時候,你我年紀都不大,我隻知風家上下三百餘口無一人幸免。都知風師兄無子,我也隻聽說嫂嫂生過一個孩子,但因為嫂嫂一直住在外麵,從不曾見過。”
“你是想讓我去查當年師兄是否真的有過一個孩子?”李承昊問道。
“是。”孟君役重重地點頭,“當時因為嫂嫂身體原因,一直在外將養,聽說是和孩子一起住在外麵。殿下,如果這個孩子真的存在,那他可就是風家唯一的血脈呀!”
李承昊的神情激動起來,連連點頭,“對,一定要查清楚有沒有這個孩子,既然當年連你都不知道這個孩子存不存在,那換句話說,若真有這個孩子,他也一定能逃出那場災難,風家的血脈也一定能得以保存。”
說著,他重重一拳砸在黃花梨桌上,“希望老天開眼,讓忠良之後得以延續。”
……
零落在一片混沌中醒來,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同樣模糊的團福花樣的帳頂,她覺得自己有些虛弱,想動動不了,嗓子也燒得厲害,感覺用了好大的力氣,才眨了眨眼睛。
“嗚……零落你終於醒了!”是金玉哭泣的聲音,然後一雙紅腫的眼睛,一張憔悴的小臉,出現在她眼前。
“別哭……”零落一開口,聲音沙啞難聽。
金玉抹了一把臉,“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嚇死我了知不知道?”
然後,須晴的臉也湊過來,她比金玉好一點,但眼睛也是布滿了紅血絲,眼下一片青烏,神色又驚喜又激動。
“奴婢給你拿水,你潤潤喉嚨,別急著說話。”
大半杯茶水喝下去,零落的嗓子也好起來,起碼可以流利的說話了。
“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嘛!”金玉還哭得很傷心,零落一句一句的勸慰,看得須晴很揪心,她知道零落與金玉一起長大的情誼好,但見零落大病初愈就要分心安慰金玉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可又不能說什麽。
“金玉你別哭了。”須晴跟著勸了一句,“側妃才剛剛醒過來,身體還虛弱得很,你就讓她好好休息別再為你分心了。”
金玉吸著鼻子,努力想止住眼淚,哽咽地說道:“零落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東西,你都睡了整整兩天了,一定肚子餓了。”
零落這才又掃了一眼屋裏的擺設,才發現自己果然已經回到王府了,於是輕合著眼,似是歎氣說道:“原來我已經睡那麽久了,我得好好養精蓄銳,爭取早一點從床上起來。”
“一定可以的,側妃你好好將養著,禦醫說了,隻要你退了熱,就能醒過來,而且你放心,禦醫給你看過小腿了,說是接的及時,等養好了骨頭,就又能跳舞了。”須晴湊過來,溫聲說道。
“好,你們誰去給我弄點吃的吧,真的好餓呀!”零落扯起了嘴角,虛弱一笑。
“我去我去,你等著,很快就過來。”金玉忙不迭地應著,說完就跑走了。
零落掙紮著想坐起來,須晴忙扶住她,“姑娘躺躺吧!”
然後又壓低聲音地說道:“殿下將翎羽召去問話了。”
零落短愣了一下,就問道:“翎羽知道的也有限,他們問不出什麽的。”
“是,不過鷹揚將軍這兩天一直在查刺殺和馬驚的事,我相信,很快就會結果的。”
“嗯,可能是。”零落笑了笑,“我那天來不及說,你讓人也私下去查一查,看看太子那邊是發現了什麽。”
須晴稱是,又勸道:“姑娘還是別想這麽多,先好好將身子養好,我就不信了,我們就安分待在府裏,若真是太子,我倒要看看他會想出什麽損招。”
零落隻苦笑著搖搖頭,隻覺腦袋還有些發昏,又閉眼安睡起來,再醒來時,零落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
身邊的人也已經換成了翎羽和鵲枝,這兩個丫頭,也一樣紅著眼眶,鵲枝先將小爐上一直溫著的包麵端過來。
“這是張媽媽親手做的,這會子已經晚了,奴婢就讓她們都去歇著了,等四更天張媽媽再來換奴婢回去休息。”鵲枝一向冷靜,說話也慢條斯理的。
“好,我要吃一點,好餓了。”零落覺得饞得不行,兩天沒吃一點東西的她,肚子早就在抗議了。
正吃著,守在旁邊的翎羽“噌”地站起來,將鵲枝嚇了一跳,零落也頓了一下,才將嘴裏的食物咽下去,緩聲問道:“是有客人到嗎?”
“是!”翎羽周身一冷。
零落看她像刺蝟般的防備,無奈笑道:“攔不住就別攔了,過門是客,當以禮相待。”
話落,人已經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