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遇險
許是新年新氣象，過了大年三十，天空就一日一日的開始放晴，陽光普照下積雪也開始融化，雖然到處濕淋淋的，空氣也又濕又冷，但仍然擋不住零落的好心情。
李承昊自大年三十請旨重審漢州大水案之後，就整日奔忙，好像很多天不曾回過王府。但隻要他順利接手了案子，零落就事不關己了。
原本正月間，正是各家走動舉辦各種宴會的日子，零落這個新晉的，得越帝親賜封號的平親王側妃，自然也收到了一大堆帖子，邀請她去赴宴的，或者遞了名帖要來王府拜訪的，各式各樣。
零落早在年三十晚上守夜的時候就跟定妃說過這事。
“母妃知道，殿下今年第一年回京，一回來就得蒙聖寵接了幾件案子，臣妾又是新媳婦進門。隻恐怕，正月裏王府的門檻都會被踏破了，臣妾對於這種應酬的事，是從來沒有經驗的。所以，就想先來向母妃討個法子。”
定妃很滿意她能想得如此長遠，就笑道：“承昊現在正是需要避嫌的時候，你直說了就是，等到承昊手中的差事辦完了，你再尋個機會辦個宴會，回請他們一回就是了。”
“還是母妃想的周到，臣妾先前想到這些個事，腦袋都要炸了還想不出好法子來，生怕得罪了這個怠慢了那個，給殿下添了麻煩。還是殿下讓臣妾來向母妃請教，說是這種事情，還是得來向母妃取經才行。”
零落說著盈盈福身，“多謝母妃教導！”
定妃很是歡喜地握了她的手，叮囑她：“你是個好孩子，看到你們都好好的，母妃也就放心了。”
零落紅了臉，垂首應了是。
有了定妃作後盾，零落便正大光明的推了各家的帖子，自己也趁著天氣好，日日出府去粥棚。漸漸地，就有不好的傳言出來。
這一日，金玉就聽到兩個小丫鬟在小聲的談論，一人說：“外麵都在傳，側妃飛上枝頭就傲氣得不行，連公主府的宴會都請不動人。”
另一人說：“還有更難聽的呢，傳言說文王妃親自登門來，都被側妃拒之門外，說是狗眼看人低……”
金玉氣得發抖，想起初三那天，文王妃從娘家回王府，路過平親王府，就遣人來說順道來跟湘妃說說話。碰巧零落去了粥棚，還是金玉親自去回了話，道了歉，自認也是不曾失禮，文王妃走的時候還笑語晏晏，不成想，轉身過去就被傳成這個樣子。
“沒事做了嗎？盡在這裏學人家嚼舌根子！”金玉嗬斥了兩個小丫鬟，自己氣得臉都白了，那兩個小丫鬟戰戰兢兢地行禮跑走了，金玉就一臉不快地去了主屋。
“怎麽了？”零落正在跟鵲枝對賬，見金玉黑著臉進來，不解地問道。
金玉就將聽到的話一字不漏的說了，之後氣哼哼的說道：“那個文王妃看著和藹可親，怎麽盡是背後捅刀子，我那天明明跟她說的好好的，她倒好，轉過去就壞你的名聲。”
零落無謂笑道：“日久見人心，別氣了，隨他們說去。”
“我就是真沒想到文王妃看上那麽好，居然是那種人。”金玉還憤憤不平。
零落隻笑了笑，轉頭看了看外麵，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金玉還氣著，嘟嘴回答：“馬上申時了。”
“哦。”零落應了一聲，擱了筆，將剩下的賬冊丟給鵲枝，一邊下榻來，一邊對金玉說道，“你去把翎羽叫來跟我出去一趟。”
金玉就又不滿了，扯著胸前的發辮說道：“零落你都不跟我好了，以前出門都是帶著我的。”
零落對她討好的一笑，說道：“我近日出門去粥棚，不都帶了你嘛，今日我是去做別的事，你跟去不方便。”
金玉也不反駁，隻不情不願地出門去找翎羽了。
穿著一身淺青衣裙的翎羽，很快就過來了，零落已經收拾妥當，她換了一身鵝黃交領襖裙，外罩石榴紅錦緞披風。
臨走前，跟張媽媽說道：“若是有人來，就說我去了粥棚那邊看看災民，很快就回來。”
張媽媽應下，又叮囑須晴，“定要好生照顧側妃，不要讓人衝撞了去。”
金玉這才知道零落竟要帶著須晴一起，就越發的吃起醋來，零落走的時候，討好的去扯她的袖子，還被她拂開來，被張媽媽瞪了好幾眼。
出了二門，須晴便道：“雪後初晴，道路濕滑，側妃該讓奴婢去備車的。”
“王府的車馬太打眼了，待我們先去一趟玉酥齋，再換車吧！”零落搖搖頭，又對翎羽說道，“翎羽，你多注意一些。”
“是！”翎羽點下頭。
須晴明白過來，於是問道：“姑娘可是要去看那個穩婆？”
零落“嗯”了一聲，“她是唯一知曉當年真相之人，她隱姓埋名了多年，找到她不容易，我必須親自去見一見。”
從側門出了王府，三人先在街上兜了一圈，轉了好幾個脂粉鋪子綢緞莊，才進了玉酥齋的門。不多時，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從玉酥齋後門出來，駕車的，是個麵色蠟黃的後生，正是換了男裝的翎羽。
馬車裏，零落與須晴也是一身男裝打扮，零落靠著車壁，微合著眼，很是沉靜。須晴也安靜的坐在一旁，雖說有翎羽在，但她仍是不放心，總時不時地去掀起一角簾子注意外麵的動靜。
馬車很快出了城往東郊而去，道路濕滑泥濘，馬車行駛起來頗為顛簸，車速也因此慢下來。
進了林子，馬車突然停下來。
零落一驚，沉聲問道：“什麽事？”
須臾，翎羽冷清的聲音才傳進來，“好像有尾巴！”
須晴二話沒說，就要掀開簾子，被零落一把拉住了手，冷靜到近乎淡漠的說道：“翎羽你去看看。”
“是，姑娘小心！”
翎羽輕聲說了一句，然後車外便安靜下來，靜得仿佛能聽到樹葉掉落的聲音。氣氛有些詭異，須晴咬著唇，雙手緊緊握成了拳，臉色越來越白得嚇人。
零落見此，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淺笑道：“別怕，不會有事的。”
須晴額頭已經滲出了汗珠，看著零落鎮定的笑，也勉強笑了下，“奴婢果然不能跟姑娘相比。”
零落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可能就是一隻被馬車驚了的野兔，翎羽向來小心謹慎，有她在，放心！”
須晴重重地點點頭，緊抿著唇，不再說話。二人在馬車裏頗待了些時候，翎羽一直沒回來。
事情，好像不那麽簡單！
“我們下車去看看。”零落一拍須晴的手，“你跟著我，小心些。”
須晴臉色有些發僵，但還算鎮定的點了頭，扶著零落從車上下來。
山裏已經起了霧，山路也是泥濘不堪，零落警覺地四下看了幾眼，沒發現異常，稍微放心了些。
須晴一直微微擋在零落身前，說道：“這周圍很安靜，看來翎羽走遠了，姑娘上車吧，奴婢去前麵看看。”
“我們一起。”零落說著，已經開始往林子裏走，須晴趕緊快步跟上。
“那邊有聲音，過去看看。”
進了林子，就有打鬥聲從裏麵傳來，零落麵色不變。倒是須晴有些擔心，但還來不及說什麽，零落已經循聲而去。
聲音越來越近，零落的腳步就漸漸慢下來，須晴最先看見三個黑衣人與翎羽纏鬥在一起。
“在那裏，姑娘小心！”須晴壓低了聲音，一把拽著零落躲在樹叢之中。
零落沉默地望去，就見那三人招招狠辣，而翎羽憑借敏捷的身形，與之周旋，翎羽一手軟劍使得得心應手，那三人也非泛泛之輩。
一時，雙方誰也占不了上風。
須晴已經急得滿頭大汗，心一橫，就要拉著零落走，著急地說道：“這裏有翎羽頂著，姑娘快走，我們要盡快回城裏報官。”
零落一把按住她的手，目光凝重地看著她，表情也是從未有過的冰冷，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些人不能留！”
須晴一頓，零落就已經站起身來，其中一個黑衣人發現了她，即刻退出戰圈，舉劍飛身而來。
“啊……姑娘！”
須晴大驚，飛快地向零落撲來，卻被零落側手按住了肩膀，怎麽也站不起來。那邊的翎羽也是神色大變，卻被剩下兩人死命纏住，一時抽身不出。
零落麵色沉靜似水，目光幽冷似劍，眼看著劍鋒越來越近，她卻一動不動，隻是周身突生出一股肅殺之氣。
那劍鋒近至眼前，黑衣人眼中喜色乍現，零落一手按住驚叫出聲的須晴，眸色微眯，那劍鋒已是直指眉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刻，隻聞“鏗”的一聲脆響，一粒石子破空而來，正中劍鋒之上，石子激起一陣沙土，零落不由偏了頭。
再回頭時，就見一高大身影加入戰圈，來人一身白衣，身形飄逸，一雙大掌大開大合，一招一式皆是犀利無比，招招奪命毫不含糊。
零落眨了眨眼，怎麽會是他？
翎羽多了幫手，劍下也是越發淩厲起來，見零落並不出聲，心下更冷。不多時，三人就被斬殺在地，刺鼻的血腥味便撲麵而來。
來人剛抖了抖衣袖，一聲“側妃”還未叫出口，就聞“唰”的一聲，剛剛還在同一陣營的翎羽，已是一劍橫在了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