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前往遠野
已經要壓不住那些州主的廷恩勉強脫身，想來請示魔帝陛下該如何是好，隻感受到殿內的氣息突然少了一道，南亦真的放她走了。
他敲了敲門，裏麵應了一聲，他默默地推開門，自家魔帝正頹廢地坐在床邊，看著麵前一片空地。
“她，走了？”
“嗯。”
“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
“那，會議那邊……”
“廷恩。”南亦突然喚他的名字道。
“屬下在。”
“你說，她會去哪？”
“應該，會回到遠野戰場吧。”廷恩推測道，“她當日受妖王所托，前往戰場，照顧他的兩個孩子，況且，如今遠野的情況也不太對勁……”
“哦？”剛剛還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的魔帝忽然來了精神，“哪裏不對？”
這反應，可比對待州主們要上心多了。
廷恩直覺即將發生什麽他無法掌控的事，但他比起效忠魔界還是更為效忠南亦。
這個魔界的存在究竟有什麽意義，一般魔族都說不出來。他們的存在又是為了什麽，細細想來，其實是個笑話，唯一能讓他們安心跟隨的，自始至終也隻有魔界陛下而已，從前的南宿，現在的南亦。
所以他如實上報了遠野的異常：一般說來，交戰兩國能進入遠野的軍隊數量，都是固定的，可是仙族戰場上，突然出現了一支異軍——半人半鬼，不仙不妖，說來，可能有些像血池的凶獸。
這手段，顯而易見是仙族的手筆，八成因為前任仙君叢淨帶領異化大軍攻占人間失敗，他們才焦躁起來，想要趁人族孱弱、魔族隱世時搏上一把，也許，真能讓他們殺了妖族剛剛出生的兩個王嗣也說不定。
“膽子倒大。”南亦邊聽邊評價道。
“可能是仗著那些怪物真身不辨吧，放在仙妖交集的戰場上，誰又能說這是哪家放出來的呢？而且它們並無意識，遇上生物，無論哪族，都大肆殺戮，隻是仙族看起來反應快些，迅速建陣，才能避免大範圍的損傷，而妖族那邊……”
不必廷恩細說，南亦已懂。
他稍加思索，不帶猶豫地道：“出發。”
“去，去哪裏？”廷恩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遠野。”
廷恩的預感成真了。
此時，遠野戰場上一片混亂，正麵迎上了凶獸惡靈的妖族沒有防備，被割裂成了幾塊方陣，各自為戰，十分劣勢。
仙族術士也交替著撐起結界，退回堡壘，死守不出。
一個臉上架著金框圓鏡的白衣少年站在堡壘瞭望台上，沉眼看著戰場上廝殺著的巨獸，其中一道忽而人形，忽而變為火紅的狐妖最為紮眼。
可能因為是宿敵吧，即使他的身形在那群怪物中算是瘦小，這位仙族少君的眼睛，也離不開他那勢均力敵的仇敵。
“少君，”身後一位隨戰的長老走近，對這站在台上不知看什麽的繼承人道，“外麵交給我們足以，您大可進壘歇息，待西妖們與這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怪物殺個幹淨，您再……”
少年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真的不知從何而來嗎？”
“……屬下，不明白……”
“當真不明白？”仙族少君叢榮，用二指扶了一下他的眼鏡，轉過身來看著麵前這個似乎準備抵死不認的長老。
“入戰場前，我曾檢查過物資，其中報了十箱軍火，可我剛剛去倉庫看了一圈，並無蹤影。”
“……興許，已經用掉了。”
叢榮皺緊眉間，睨了他一眼：“您服侍了叢寧仙君多少年？”
“已過半百。”他在聽見“叢寧“這個名字時，恭敬地低下了頭。
“我，叢榮，可是叢寧仙君最優秀的弟子，也是他親自挑選出的下一任仙君，你是剛剛的話，是在說我這個仙君的入室弟子、整個仙境的下一任繼承者，會看不出一場戰爭的消耗？你是在小看我，還是在小看仙君。”
“……”他的確小看了這位從未上過戰場、一心隻撲在書堆裏的小少君，可他隻能行禮作揖道，“屬下不敢。”
叢榮懶得看他這把老骨頭假惺惺，不再看他，把目光投向戰場上肆虐的怪物：“這些東西，是我們放出的？”
背後一陣沉默，叢榮的怒意幾要壓不住：“我在問你，你敢不答話？！”
“……這是，仙君的安排。”
這回，輪到叢榮不言語了。
他早就感覺到仙境的一些變化，氣氛很奇怪，高層要麽神色惶惶，要麽心事重重，民間出了多起失蹤事件，他們也無心去管，最後總是不了了之。
他曾經向叢寧仙君報過，可他隻說，在忙，就沒再管這事。
現在想來……都太不正常。
“這可是我的第一場戰役。”叢榮喃喃道。
“是，”長老隻以為他在對自己說話，自然而然接話道，“可這也是百年來，唯一能絕妖族氣運的機會，隻得委屈少君了。”
當真能如你們所想，進行得如此順遂嗎？
叢榮不回話，心中無端生出這個想法：他希望有人能來改變這個局麵，他生命中出使的第一場戰役，若用這種卑鄙的方法取得勝利，那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光明正大立足於世。
叢榮知道，自己的想法若是成真了，定會打亂叢寧仙君的一些計劃，可他無法認同這樣的做法。
在他快要說服自己，戰局已經再無變數時，那火紅狐狸的身邊陣芒一閃，一個黑衣身影突兀出現在戰場之中……
不可能，遠野戰役一旦開打，便再無可能有外界的生靈介入。
“那是誰？”叢榮用下巴點了點佇立妖族小王嗣麵前的黑衣女人。
長老看了一眼，回報道：“此人，是人間一名術士。”
“人間？遠野戰役自古是我仙族與西妖的戰爭，人間為何插手？”
“她雖為人族，卻也是西妖那兩個小孩的教母，此番便是以妖族客卿的身份參戰，也是在名單上報備過的。”
“……”叢榮眉角抽了下，名單，他已經身在戰場，卻不知道還有一份名單。
這些老家夥，根本沒有把他當作這場戰爭的統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