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吃瓜組
大清早的,所有參賽的妖們都集中到高台前,由浣妖為首的一群妖怪挨個看過,可是他們又能看出什麽呢?
風垚壓製他們的,是妖王之力,並非原身的風狐之火,而這所謂的妖王之力,卻是這個妖都最大的秘密,算下來,這世上也隻有逢生、墨麟、還有故去的月人才知道,這些處於權力外圍的妖如何能想象得到,世間有一種力量,能使妖族全無還手之力。
這一場鬧劇,潦潦就過去了,暗武場一下冷清不少,參賽的都是厲害角色,自有傲氣,沒有多少會因為畏懼離開。
一直沒遇到厲害角色的熊家兄弟也保住了名次,雖然靠後,卻還在列。雙臂掉落、重新裝上的血刃雖然實力大減,卻還能應付得了當前的局麵,何況,他沒了身後的枷鎖,整個人都恣意起來,沒事還跑來串門,驚得熊家兄弟一身冷汗。
有一次,他來時遇到逢生剛醒,看到她的真麵目也像熊家兄弟一樣震驚,繃帶都險些脫落,他魂不守舍地回去,第二日之後,卻來得更勤了。
每次一來就往逢生對麵一坐,逢生坐哪,他就坐哪的對麵,不管誰的床,也不管床上桌上。
遇到這個時候,墨麟就默默地往逢生麵前一站,風垚也抄著手,往墨麟麵前一站,四人就像疊羅漢似的一個跟一個,風垚和血刃的臉幾乎鼻子對鼻子,能貼在一起了。
剛開始時,熊家兄弟還抱團躲在一邊,畢竟四個大佬的戰爭,他們無法插手,日子長了,他們就見怪不怪,抱著看戲的態度,站在一旁津津有味。熊真更是歎道:這時候有一把瓜子就好了。
血刃與她大眼瞪小眼的第三天,轉頭問墨麟道:“她為什麽不說話?”
墨麟意外地沒有回答,他雖話少,可是彬彬有禮、穩若磐石。
麵對別人的提問一臉冷漠,倒是少見。
風垚也加入了吃瓜大軍,偷瞄著墨麟的表情,精彩……
但是血刃不知是太過天然呆還是不懂察言觀色,一遍一遍地追問,最終煩不勝煩的墨麟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他沒有敷衍血刃,墨麟是真的不知道。
血刃不甘心,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又抬眼看向風垚,風垚也攤了攤手,他還想問呢。
血刃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議又隱隱帶著鄙夷的表情:“你們和她一道的,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咯啦一聲,熊真熊武看見墨麟緊握了拳頭,風垚後槽牙一咬,好像血刃這句話問到了他們的痛點。
“好啊,就你能,那老子倒要看你能不能從她嘴裏問到!”風垚開始叫囂了。
血刃還真就不怕,接下了這個挑戰,他轉向逢生那邊,與她對坐,臉上一片認真:“你為什麽不說話?”
“……”回答他的隻有長久的寧靜。
風垚與墨麟回以他一個看傻子似的目光,如果那麽簡單就能問出來,他們怎麽會不知道?!你這螳螂腦子難道沒有更好的方法了嗎?!
血刃以行動告訴他們,沒有了,他堅持不懈地把這個問題翻來覆去變著花樣在逢生耳邊嘮叨了好幾天,最後逢生消失了……
五個大男妖麵對著一張不知什麽時候空掉的床麵麵相覷,一片冷靜後,風垚一把拽住了血刃的衣領:“都是你!她去哪了?!”
“冷靜點少爺!”熊真現在叫少爺已經叫得順口了,比墨麟還要順,“她那麽強,一定不會有事……”
“廢話!她能有什麽事?!”風垚一手拎著血刃,一手拎著熊真,一時竟不知道先弄誰。熊武擔當了之前墨麟的角色,不停勸著,場麵陷入混亂。
倒是墨麟,鎮靜得很。別人沒有眉目的,他卻能猜到。從前,月人也曾像血刃這樣追問著她,為了躲她,逢生一頭紮進了山神結界,好像在那個大妖身邊坐上幾天,便能找到安寧。
這次,她又躲到他身邊了吧。
墨麟猜得沒錯,逢生的確一個神行,去了山神結界。她被血刃弄得滿腦子都是他那雙隻有一個小黑點的綠色眼睛,晚上睡覺都不安穩,風垚與墨麟似乎也想從她口中得到答案,所以並不阻攔,無助的她……逃了。
能供她躲藏的地方,天下之大,竟隻有這一處而已。可這個地方,真的可以嗎?
月人因她而死、因月僚而死,山神,他會是什麽感覺?
逢生來到了結界之中,眼前的景物明明與她最後一次來這裏時沒有變化。
可是外界一切已經巨變。
她莫名又產生了一種被人逼迫的感覺,她潛意識地想要逃走,她沒有勇氣麵對山神。
就在她要踏出神行時,山神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來了,就坐會吧。”
連山神都和以往一樣,好像月人的離開並沒有帶給他什麽影響。
逢生如他所言,坐下了,這處山腳的小角落,一直是她的地方。
這次,山神卻沒像以往一樣,以通靈與她對話,結界中一道煙霧凝聚,漸漸生出了人形,現在她麵前的,正是山神萬年前行走世間的模樣。
如果說,風垚是熾烈火焰,墨麟是黝黑磐石,那山神……就是一座遠山,他不懂萬物,卻對萬物有著包容憐憫之心,從不輕易喜怒,卻渴望感受喜怒。
他那墨綠雙眼中,有著曆經萬年的滄桑,卻同時含著一顆渴望感受世界的赤子之心。
“山……山神?”逢生試探地通靈問,眼前的山神,比她想象得年輕太多了。
“是我。”山神也像配合她一般,沒有開口,同樣以通靈回道。
逢生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可能因為妖都是化形吧,所以總是很好看。
也是,能夠選擇自己的外貌時,誰會故意醜化自己呢。
山神站到她的身邊,與她一同看著麵前蒼山。
山神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與她對話的,可與他也是唯一一個與他相處可以不用說話的。
這很矛盾。
他們一同盯著眼前的風景,同樣的景色在不同的眼中總有不同的風景,就在逢生要放空自己,把光影的交替看成各種形態的怪物時,山神對她通靈道:“聖古來過了。”
“……”
聖古。隻這一個名字,就能讓她感覺心髒抽痛。
“他……”他來做什麽、來問什麽,這些,她都能想象得到,問了,也沒有意思,一時無話。
“他來問一萬年前的事,我說了。”山神聲音淡淡的,像是山間一縷薄霧。
“嗯,應該說的。”逢生當然也沒有異議,他是最該知道真相的人。
“可是,”山神難得猶豫了,“恐怕連我都不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