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月夜醉酒
幾日後，應是非邀約，逢生與半妖一行齊聚北皇宮殿。
那已不是瀧文身為皇子所在的大殿了。他登位之後，是非與聖古特地為他尋了一處空殿，臨近書房，又遠離會引他傷心的地方。
這處殿落，與他處不同的，就是在殿外庭園中，有一株百年花樹。
春天來臨，微風吹拂，帶著溫度與花香的空氣，可以令人心神安寧。
本來他們選址此處的用意，是想要撫慰瀧文的心情，如今，卻用來與鬧騰騰的眾人一同，賞花飲酒。
“嗨，小皇上，我們來、找、你、玩、啦！”龍女一手提著一隻半人高的罐子，咧嘴笑著，晃進了殿中。
“歡迎。”瀧文起身迎接，還未來得及說下句話，就被夜梟一把勾住脖子，撲麵而來一股酒氣，儼然是夜梟路上就喝上了。
“老子帶了些自己釀的酒，要不要嚐嚐？”夜梟壞笑著，舉著杯子就塞到瀧文嘴邊。
瀧文本也是好酒的人，無意拒絕，就抿了一口。
“好酒！”瀧文誇讚，隨即白眼一翻，暈倒在地。
“夜梟！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能給北皇喝你釀的酒！”聖古剛踏進殿中，就看見瀧文暈倒的一幕。
夜梟聽了對他叫道：“不公平，你這是種族歧視，憑什麽半妖能喝的人不能喝？！”
“我懶得和你言論。”聖古上前，扶起瀧文，探了探他的脈搏，好在喝的不多，不至於睡上百八十日。
是非聽見動靜，遠遠看到，瀧文躺在聖古懷裏，忙趕過來，蹲下身，撫了撫他的額頭，氣息尚穩，沒有大礙。
“我把他抱到裏室去。”是非說道，就要從聖古手中接過瀧文，卻被身後一隻手拉住手腕。
“北皇讓聖古去照顧吧，我們還有約呢。”月人笑著道。
是非隻得放手。
莫名其妙的，一場沒有主人的宴會，就開始了。
逢生遲了些進來，看見的已是狼藉一片，就抱緊了她的小黑獸，尋了殿中一角，貼牆坐下。
其實她對名為酒的這種東西很感興趣，在她的記憶中，酒是可以讓人忘記憂愁的寶物，但是在血池見過半妖們喝醉的奇形怪狀、口不擇言後，就立馬放棄了嚐試的想法。
月人與是非比拚酒量，以“你問我答”的遊戲為托，答對喝一杯，答錯喝兩杯，是非聽了欣然接受。
安置好瀧文的聖古回來聽到後，忍不住道：“你們是多想喝酒，答錯喝，答對也喝。”
在旁邊看熱鬧的龍女一個勁地攛掇：“兩杯哪夠！五杯！”
“妖之皇族大姓為何？”
“風。”月人對答如流，仰頭喝了一杯，“這未免太簡單了。”
“該你了。”是非為她斟上酒。
“仙境如今是多少代東君在位？”月人笑著問。
“第三十代。”是非同樣回答迅速。
他們都是學識淵博之人，提出的問題從古到今，由東至西，鮮少有難住的，倒是把龍女聽得頭暈腦脹，隻得去找別夜梟喝酒。
夜梟一如往常，纏在玉岸身邊，盡管玉岸像塊石頭，席地而坐，不動如山，夜梟也自顧自的靠在他身上，說著自己這次與木娘出去遇到的事兒，時不時還要冒出一句“我好想你”，不知真醉還是假醉。
龍女似乎看出來他就是在借酒撒潑，於是一把拉起他：“別裝了，快來跟老娘猜拳！”
夜梟堅持自己醉了，抱住玉岸不撒手，弄得他東倒西歪，手中的玉石險些摔了。
龍女千拖百拽才把夜梟拉扯走，玉岸雖身形未動，眼神卻隨著他飄了過去，直到餘光也看不見夜梟的身影，才麵不改色地閉上雙眼。
木娘在旁，看到自己弟弟妹妹們這副模樣，連搖頭的心都沒有，徑直繞了過去，找了個清淨之地，閉目打坐。
魚音性喜靜，與他們鬧了前半夜，見這群酒鬼仍興致勃勃，感覺有些倦了，自己安靜地端了酒壺，攜著昆吾，準備坐在殿前花樹下，賞賞風景。
今夜，可是滿月。微風與粉色花瓣攜手飄下，有些甚至灑進了殿中，這般絕美風景，與現如今的血池不遑多讓。
卻隻見一個寂寥的身影早已坐在門檻上。那人回頭，原來是清醒過來的瀧文，自己孤身一人不知在這坐了多久。
瀧文身後聽見動靜回頭，也沒細看，隻見是魚音，便往旁邊讓了讓，給她挪出空位。
魚音抱著昆吾，坐在瀧文身側，瀧文轉頭看了她一眼，正巧碰上昆吾睜開雙眼，直盯盯地看著他，瀧文毫無防備地對上了昆吾那沒有一絲眼白的雙眼，嚇得一聲大叫。
昆吾則被瀧文的叫聲驚到，一個轉身，趴在了魚音懷裏。
“你醒啦？”魚音摸摸昆吾的頭，對瀧文說道，“昆吾是蟲的半妖，雙眼與人族有異，嚇到你了？”
“隻是一時不防……最近與你們接觸下來，也習慣了，其實沒那麽嚇人的。”瀧文正了正心神，摸了摸昆吾的頭，抱歉道，“剛剛沒有準備，嚇到你了。”
昆吾重新抬起頭，用他漆黑的大眼睛看向瀧文，似乎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
魚音則在一旁笑道：“我們半妖，生長速度不比妖族，甚至遠慢於人族，所以，昆吾雖然看起來像小孩子，但其實也比你要大得多呢。”
瀧文撫摸的動作嘎然而止，麵露尷尬：“那他，多大了？”
“嗯……”魚音撐住下巴，歪頭想了會：“在我遇到他之後，已經過了五十年。”
瀧文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愣了會，開口道：“那冒昧問一句，魚音你今年貴庚？”
“按人間習俗，我的年紀，足夠當你老祖宗了。”魚音笑道。
“老祖宗好。”瀧文鄭重的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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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醉了嗎？”月人盯著是非的雙眼，試圖從中找到一絲醉意。
“沒有哦。”是非說著喝了一杯酒。
“這也算問題嗎？”聖古撐著頭，被月人鬧著灌了幾杯，現在已然有些頭暈，他的酒量，是小到被這群半妖當作單位的。
回頭看了看，龍女夜梟發起了酒瘋，正在一旁毫無形象的劃拳，殿前魚音抱著已經睡著的昆吾，靠著殿門望月。逢生與玉岸一如既往的坐在角落，似在發呆。
隻是逢生與懷中小黑一同目視前方，莫名有些喜感。
聖古雙眼朦朧，找到了木娘的身影，卻發現隱隱有些不對，隻見木娘周身驟然透出木色妖氣，聖古一驚，酒都醒了，連忙站起，大喊道：“完了，誰給木娘喝酒了。”
像是回答他似的，玩過一輪的夜梟與龍女互相攙扶著走向木娘，步伐踉踉蹌蹌，手裏端著的酒卻出了奇的沒灑出來。
“二姐，我是不是你最愛的鴉鴉，這輪我輸了，你還替不替我喝？”
“木娘！不行！你隻能替我喝！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你們兩個鬧什麽呢？！”聖古喊著，趕忙去攔，卻沒攔住木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接一盞酒杯仰頭就喝了下去。
夜梟與龍女已經醉得失去意識，根本顧及不到聖古的眼刀。
聖古趕過去，站在木娘麵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臉，“木娘，木娘？你清醒一點！”
木娘腦袋晃了一下，不知道有沒有清醒，隻見她“噌”的一聲從懷中抽出了雙劍。
聖古迅速利落毫不猶疑地退後三步，轉頭就喊：“逢生！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