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阿筠！”符曉剛剛去竹裏館外拿了一卷聖旨回來，“政哥他！他……”
“他怎麽了？”墨霜筠聽她說到元政，急切地問道。
“政哥……不對！是皇後娘娘生下小皇子了！”符曉高興地把聖旨拿給他看。
墨霜筠呆呆地看完聖旨，露出會心的微笑來，“這麽快啊，高衍都有孩子了。”
“我們去京城去看一看吧！我好想看我的小侄子！”符曉撲到墨霜筠身上。
“這麽大一件事情確實是可以過去看一看。”墨霜筠回抱住他，點點頭，之前先皇駕崩他和阿曉都沒有回去，現在元政的長子誕生，於情於理也該去看望一趟。
“那我們現在就啟程吧，這樣行程就很輕鬆，可以一邊趕路一邊遊玩！”符曉開心道，最近因為墨霜筠一直在物色合適的徒弟人選，也是挺辛苦了，正好可以出去放鬆一下。
墨霜筠眉宇間還是有一絲揮之不去的憂色，符曉看了出來，安慰道，”收徒這種事情也是急不來的啊，反正已經有一個煦然了，阿筠年紀又不大，根本就不用這麽著急啊。
“而且，說不定我們這一次在路上就可以遇到合適的孩子呢！”符曉又補充道，“就像是阿筠遇到了師父他們一樣。”
墨霜筠眉間的憂色散去，”阿曉說的是，我們叫上阿韶，準備準備吧。“
“去京城？”阿韶重複了一遍。
“怎麽？阿韶有事情不能去嗎？”墨霜筠也知道他最近和羅家二小姐好像還走得挺近的。
“沒有。”阿韶回答得很快，“我們何時出發？”
“就明日吧，阿曉最近也是悶壞了。”
第二天。
三人一路上走走玩玩到了京城，墨霜筠還是沒有碰到合適的人選，雖然他嘴上什麽都沒說，但符曉還是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沉。
符曉剛想開口，墨霜筠先說話了，“收徒這種事情就像是阿曉說的一樣，還是要看緣分吧。”
“你能想開當然是最好的咯。”符曉得意地笑道。
他們離開京城也不過是一年多，京城沒有什麽大的變化，隻是以前在京城中行走的時候免不了聽到幾句關於墨霜筠的讚美，現在倒是很少能聽到了，想來墨霜筠也是希望自己可以漸漸淡出公眾的視野吧。
阿韶先去宅子放東西，墨霜筠和符曉就手拉手在街上閑逛。
“看來最近柏青的風頭倒是很盛啊。”符曉聽力好，街上的人在談論什麽，基本上全部都被她聽了去。
“柏青那孩子還是很有能力的。”墨霜筠也忍不住露出欣慰的表情來。
符曉又聽了一會，皺起了眉頭，臉上顯露出幾分氣憤來。
“怎麽了？”墨霜筠溫聲問她。
“有人說九叔的壞話。”符曉告訴他，但是她也不能真的去和那個說話的人理論。
墨霜筠輕拍她的肩，“元淳他自己是不會在意外界的評論的，你也不用過分在意了。”
墨霜筠比符曉要知道的更多，元淳和蘇柏青現在大概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樣的配合確實好，但是元淳在外的名聲也難免受損。
“前麵有熟梨糕買，阿曉吃嗎？”墨霜筠趕緊轉移話題。
“吃！”
符曉吃到了東西，果然心情一下就變好了。
“家主！”
背後突然有人叫道。
墨霜筠知道是誰了，他點點頭，“柏青。”
一輛馬車在他們身邊停下來，蘇柏青跳了下來，“家主，果然是你和郡主，我就知道小皇子的滿月宴你們肯定會回來。”
他身上的官袍又換了，可以知道他現在的官位又得到了晉升，但依然保持著同原來一般謙遜的神情。
“所以你這是要去……”墨霜筠問道。
“滿月宴啊，皇上在宮裏設宴，陛下之前還擔心你會不會來呢，家主和郡主與我一道去吧。”蘇柏青邀請道。
“這樣啊。”墨霜筠露出了了然的神情，無奈道，“我們其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我們到京城的事情。”
“所以是如果我們現在進宮去我就可以見到我小侄子嗎？”符曉問道。
蘇柏青點點頭。
“阿筠……”符曉拖長了語調懇求道。
“那我們就一起去吧。”墨霜筠答應了，總之，他也很想看一下高衍的孩子。
墨霜筠和符曉一起進了蘇柏青的馬車，馬車雖然從外麵看起來像模像樣，但是裏麵實在可以說是很簡陋了。
蘇柏青自己都覺得很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這馬車是陛下賞給我了，我也沒有裝飾一下內部。”
“這樣很好。”墨霜筠笑著讚許他，打趣道，“不過看來要跟皇上說一聲讓他下次賞賜的時候最後能把馬車裏麵也一起弄好。”
進宮的時候，還是被攔下來了，但是當墨霜筠他們表明身份之後，就很順利地進去了。
元政現在在皇後宮裏，幾人就被帶去了後宮覲見。
幾年不見，元政比停留在記憶中的模樣更多了幾分威嚴。
墨霜筠心中都忍不住生出無奈之情，“皇上。”
元政又何嚐不是這樣的心情，“家主無須多禮。”
“政哥，我想看小侄子！”符曉顯然就沒有那麽多估計，直接地提出請求。
元政露出微笑，“你皇嫂抱著呢，你進去找她吧。”
符曉立刻跑了進去，十分興奮的樣子。
墨霜筠與元政相視一笑。
“看來你和阿曉都過得很好。”元政欣慰道。
“托皇上的福。”
元政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就隻剩我們倆了，你還要這麽客氣嗎？”
“哈，今時不同往日，陛下的威嚴是最重要的。”墨霜筠真誠道，即使這種威嚴要建立在墨家家主的低頭之上。
“你啊。”元政搖了搖頭，“你們打算在京城呆多久？”
“還沒有決定，看阿曉吧。”墨霜筠如實道，“但大概不會立刻會竹裏館，可能會四處看看。”
“真羨慕你們啊。”元政把眼中的神往之色收好。
墨霜筠笑而不語，“我對現狀也是很滿意了。”
二人又交談了一會，看到符曉出來了，一起看了過去。
“阿筠！”符曉小心翼翼地把小皇子抱在懷裏，“你覺得他是像政哥還是像我皇嫂？”
墨霜筠仔細瞧了一會，這麽小的孩子，都還沒有長開，“一半一半吧。”
小皇子睡得香甜，並不知道外界正在談論他。
“皇上，到時間了。”皇後娘娘走了出來，輕聲提醒道。
符曉把小皇子交還到乳母手上，“那我們就……先回……”
“小侄子你都抱過了？滿月宴不參加？”元政故意板起臉。
“額……”符曉不好意思了。
“那我們就去吧。”反正都已經在這裏了，參加一個宴會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宴會並不是很正式，但也來了不少人，都是一些皇親國戚和朝廷重臣。
墨霜筠與符曉的位置就被安排在了元政的下首。
看到他們的出現，不少人都是吃了一驚，畢竟這麽久墨家主與熹陽郡主都沒有出現在貴族圈的麵前，就算是他們，也快要忘記了這兩位的存在了。
還是元淳最先反應過來，笑道：”還是陛下的麵子大，能把你這隱士給喊過來。“
墨霜筠笑而不答，倒是符曉說話了，”我們是為了看小侄子的！“
在座不少人眼中都不自覺流露出豔羨，在已經是九五之尊的皇上麵前說話還能如此直率的人，恐怕也就隻剩下符曉這一個人了。
符曉和墨霜筠也落座，符曉悄悄往四周掃視一遍，發現基本上都是熟悉麵孔，房瑛瑛也坐在下麵，謝湘卻不在，符曉知道原因，謝湘的家人給她另外找了一門親事，男方雖然不如嚴雲友有錢，但是勝在敦厚，從謝湘寫給她的信裏，聽說她過得還不錯。
嚴雲友倒是一直沒有娶妻，也不知道符嬋過得怎麽樣了？
“怎麽了？”墨霜筠發現了她在發呆，出聲問道。
“沒什麽，感覺見到了好多故人，一時有些感慨。”墨霜筠聞言露出微笑，“我們雖然現在住在浮青山，但若是阿曉想來京城，其實路上的距離也不是很遠。”
“但總覺得大元還是……”符曉也無法描述這種感覺。
“那不如我們就離開大元，去更遠的地方看一下，怎麽樣？”墨霜筠善解人意地提出建議。
“更遠的地方？”符曉眼睛一亮，“更遠的地方是？”“阿曉還記得白珈嗎？”墨霜筠提示道。
“阿筠你的意思是說出海是嗎？”符曉立刻反應了過來。
墨霜筠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不要太大聲了，符曉立刻捂住嘴巴。
但其實旁邊已經有不少人都聽到了，諸如元淳則一笑了之，感慨一下年輕真好，但是楊蔚君也坐在他們附近，依稀聽到他們二人的談話內容，眼眶一紅，覺得淚都要掉了下來。其他聽到的女眷也無不是充滿了豔羨，她們在嫁人之後，就算再好，也免不了陷入後宅的柴米油鹽之中，丈夫雖然是官位加身，地位顯赫，但是又怎麽可能天天陪著她們身邊，若是家中沒有小妾，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更不要說有出遠門遊玩的機會。
熹陽郡主，可真是好命。
在場的女眷的內心無不冒出這樣一句話。
元政也聽到了符曉與墨霜筠的談話，笑嗬嗬道，“你們若是想出海，說不定正好有一個人可以谘詢一下。”
“哦？”墨霜筠笑道，“不知皇上說的是哪一位大人？”
“一會你們就可以見到他了。”元政故作神秘道。
墨霜筠見此，也就不再追問，倒是符曉很是好奇，一直往門口瞧去。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隻是這聲音實在是過於有特色，與其說是聲音有特色倒不如說是來人的口音十分蹩腳，聽起來是說不出的奇怪。
“陶大人來了，快請入座。”元政神色之間很是自然大氣。
來人大概四十上下，雖然身上穿的是大元的服飾，但是那一頭金色的頭發和藍色的眼睛很容易就讓人知道他不是大元的人。
“這位是陶黑陶大人，是跨越了南海來的使者。”元政向著墨霜筠介紹道，陶黑來了京城已經有了一段時間，是隻有剛剛的墨霜筠和符曉不認識他。
“陶黑？桃黑？”墨霜筠琢磨了一下，“我想陶大人大概十分喜歡李白嘍？”
“是的是的！”陶黑激動地點點頭，“我最喜歡李太白的詩了！也是因為喜歡他才取的這個名字！”
在座的人因為他坦誠的話都不由得發出了友好的笑聲。“陶大人是茲丹人？”墨霜筠問道。
“您怎麽知道？”陶黑現在對這個不知姓名的年輕人已經升級到了一見如故的程度。
“我也隻知道這一個地方，瞎猜而已。”墨霜筠笑笑，“我師伯曾經去過那裏遊曆。”
“哦哦！我也有一個大元的朋友，他的機關術非常厲害，就像是魔法一樣。”陶黑自來熟地道。
“您說的那個朋友，不會是叫墨棋吧？”墨霜筠挑眉道，這還真是何處有緣不相逢啊。
“您怎麽知道？”
“他就是我的師伯。”
陶黑直接從自己的位置走過來，拉住墨霜筠的手，“墨棋兄他還好嗎？我一直都很想念他。”
墨霜筠搖搖頭，“師伯不幸去世了，但我想如果師伯泉下有知，知道有這樣一位遙遠的朋友一直惦念著他想必也很開心。“
“那還真是遺憾。”陶黑也露出了悲傷的神色，“不知道您願意去您師伯去過的地方看一看嗎？”
墨霜筠和符曉雖然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但是總不可能直接在這種場合就答應。
“若是有機會，一定會去的。”
……
回去的路上，符曉臉上一直都抑製不住興奮的神色，“阿筠，我們真的要去茲丹嗎？”
“阿曉想去嗎？”
“想去！”符曉大聲道，“我還沒有出過海呢。”
“那麽我們就去唄。”墨霜筠也確實想去師伯走過的地方看一下，而且收徒的事情，也需要緣分，去大元之外的地方尋找一下緣分，也未必不行。
“哦哦哦！”符曉歡呼。
到了住處之後，符曉立刻衝到阿韶麵前，“阿韶，我們先不回竹裏館了！我們出海，去茲丹！”
“哈？！”阿韶挑眉道，“你怎麽想起一出是一出？”
“才不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符曉氣呼呼地反駁道，“你就說你去不去嘛！”“不去。”
“我就知……誒？！你不去？！”符曉張大了嘴看著他，“你……”墨霜筠走了過來，阿韶下意識偏頭，避開他的目光。
墨霜筠輕輕拍了一下符曉，“阿曉，九叔他們過來了，你去招待一下好嗎？”
“哦哦，好的！”符曉立刻跑出去了。
“阿韶，不和我們去茲丹的話，你是要回浮青鎮嗎？”墨霜筠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來，笑吟吟地看著他。
阿韶不說話，大概是默認了。
“真好啊。”墨霜筠用手托著下巴，語氣很是感慨，“阿韶有自己的想法了，以後你身邊就會有其他人了吧。”
就算是阿韶平時素來不樂於表達自己的情感，現在眼中也不自覺流露出一些觸動。
說實在話，二人第一次認識的時候，都沒有想過彼此會有分開的一天，雖然也說不上是分道揚鑣，但若是真的算起來，墨霜筠與阿韶呆在一起的時間要比符曉還長，這一次分開之後，以後大概就不會再能夠像以前那般了。
“我不跟著你們去茲丹，記得全須全尾地回來竹裏館。”阿韶露出無奈的笑來，一直都是他照顧墨霜筠和符曉兩個人，讓他們兩個自己出去還真是有點擔心。
“你放心吧。”墨霜筠伸出手，捶在他的肩膀上，“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