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幫一個忙
桑媽的確是看到了。無意中,她看到小花園裏影影綽綽中一個背影像桑奇,似乎擁著一個女孩子,上次那個“女朋友”一直讓她覺得哪兒不對,這次就格外留神,便急忙尋了出來。讓她吃驚的是,兒子抱著的人居然是沈深。
桑奇跟沈深感情很好,比跟親姐姐桑靚感情都好,桑媽一直也挺感激沈深的,打小就幫忙照顧桑奇,她心底早已經覺得他們也是姐弟,但突然親眼撞破這一幕,有點難以接受。
按捺住情緒,桑媽當場沒有說什麽,回去的路上,才開口:“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桑奇沒有回答,他在思考是不是要交代?看來是被發現了,那怎麽交代?
“我都看到了,你就不要隱瞞了。”桑媽還有些不理解,沈深挺懂事一個姑娘,怎麽跟著桑奇胡鬧,但看了一眼兒子,默默歎了口氣,這小子,實在長得太好了。
“有些日子了。”模糊回答。
“之前提到的女朋友就是小深?”
“是。”桑奇看了一眼母親,“我們本打算等畢業再告訴你們。”
“這就說明你們自己心裏也覺得不妥當,才拖著不敢說。”
“不完全是。”桑奇搖頭,“我們倆都想得很清楚,才決定在一起的,主要是小深父親身體不好,後來又出事,耽擱下來,想著索性等一等吧。”
“等你畢業,小深快三十了。”桑媽歎息,“你若是真感激人家,就不應該,女孩子的青春就那麽幾年。我之前和你李阿姨還聊,要給小深找個好人家,李阿姨很想她早點定下來。”
“媽,我哪兒不好?”桑奇皺眉,“我們家就不是好人家?”
桑媽愣了一下:“不是說你不好,是不合適,你比小深小五歲,現在可能還不覺得,可等小深過了三十,年齡差異就會慢慢明顯,那個時候……”
“我不是我爸。”桑奇有些生氣,平複了一下情緒,“媽,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為小深好,可我們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每一個選擇,都是考慮清楚的。”也許之前還有些不確定,但桑奇現在愈發堅定自己的心意。
桑媽清楚兒子骨子裏的倔強,不再多說,她不想告訴李女士,便找到沈深。
沈深不意外。
“小深,你跟奇奇,真不大合適,阿姨沒有其它意思,你也知道,阿姨很喜歡你,我是為了你好。現在你還年輕,可等到了四十歲,奇奇才三十五,又是男性,那個時候,你們會容易出問題,你阿姨我就是前車之鑒。”當著桑奇的麵兒,桑媽沒說太直白,他畢竟是那個負心人的兒子,條件好,誘惑多,不確定因素太多了。
“謝謝阿姨。”沈深是真心的。
“現在你爸媽還不知道,早早斷了吧,回頭阿姨給你留意合適的。”桑媽說。
沈深想了一下:“阿姨,這事兒我自己處理,您能不能再給我點時間?你也知道,壓力越大反抗越大,也說不準我們倆相處著,自己發現不合適,可是你們一味勸,反倒讓我們忽略自身問題,一致對外了。”
桑媽想想,這話有道理:“你不能拖太久,你也知道你媽,盼著你早結婚呢。”囑咐。
“行,我盡力。現在我還在外地上班,一周才見一次,說不定等回來天天見,反而淡了,甚至相看兩厭。”沈深半開玩笑半認真,“不過,阿姨,您別告我我媽。”
“你有分寸,我就放心,也不會多嘴的。”桑媽承諾。
桑奇知道沈深的回答,恨不得掐死她:“你這個無膽匪類!”
“這叫權宜之計。”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明明答應我媽要分手!”
“我哪個字提到要分手?”沈深歪著腦袋問。
“你就不能堅持,堅定的說我們就要在一起?”
沈深用手指撫摸他的眉心:“別皺眉。”
桑奇像泄了氣的皮球,溫順的靠著她的肩膀。
“怎麽說並不重要,問題是我們要怎麽做。如果明年我們還在一起,後年、再後年……仍在一起,那個時候,事實是不是更加能說服他們?兩個人的愛情,等走到婚姻這一步,注定會牽扯家人,我希望他們能祝福我們。”
許久,桑奇悶悶的說:“知道了。”
“你有信心麽?”沈深就笑著問。
“有。”桑奇抬頭看她,“我怕你退縮,你的性子,一旦決定……”他有時候覺得沈深太理智,甚至有點狠,對自己狠。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沈深彎了彎眼睛,這是桑奇的承諾,比以前確定很多,是看清自己內心的表現。頓了一頓,“到底是麵對媽媽,不像上次那樣理智成熟。”
“有嗎?”摸摸鼻子。
“不過也正常,要是我媽,估計我也慌。”沈深總結,“所以李女士還不能知道,我搞不定她。”看一眼桑奇,“你別住我那兒了,回頭東西清理一下,撤先。”
“不行!”他也是有底線的人,配合她演戲可以,但自己的地盤堅決不退。
“那是我家。”沈深笑。
“那我就連你一起打包帶走!”
“我又不是東西!”
“對,你不是東西。”桑奇大笑。
“混蛋!欺負人。”口誤了。
“欺負東西!”
……
有驚無險,隻是暫時的,沈深知道,希望老天保佑,桑奇還有三年畢業,拖過這三年,然後就盡人事憑天意吧。她對李女士不抱希望,隻希望得到沈老先生的理解和支持,可他身體不好,這一點讓沈深很擔心。跟桑媽說的話,是她心裏半真的話,當然她沒法跟桑奇解釋,邊走邊看吧,她也希望天隨人願,可萬一……她現在並不知道怎麽辦。
接到大山的電話,沈深有點意外,她工作後,兩人幾乎沒什麽聯係,一方麵她忙,沒空接活兒,另一方麵兩人從事的行業差著距離,沒有交集。
“小深,你得幫我一個忙。”大山的聲音帶著沮喪。
大山倒騰了兩張畫,有一張看走了眼,但遇上一個眼睛更迷的,居然高價收了。這種事,就是各憑本事,大山也做順手了,可沒想到對方有點背景,還不依不饒的找了回來。
“你把錢還給人家。”沈深隻得建議。
“花了,有錢早還了。”大山苦著臉。
“你現在到底做什麽呢?”這進項出項也太快了!
“古董字畫。”大山含糊。
沈深見他不願意多說,也不多問,不想惹麻煩:“那你找我幹嘛?借錢?”
“不不,哪能要你的錢,就是請你幫一個忙。”
“要?”沈深皺眉,“是借!借錢,要還的,寫好借條,醜話說前頭,我也沒多少,隻能盡力,然後再找些人一起湊湊吧。”大山以前挺照顧她,若不是實在沒辦法,也不會找她。
“不用,你幫個忙,對你很容易。”大山看她一眼,“幫忙看一幅畫,周昉的。”
“看一幅畫就能抵債?”沈深覺得不可思議。
“那人倒真是個愛畫的,就是眼光不大好,他從日本找到一幅周昉的仕女圖,重金買下來,現在說法不一,他想再找人看看,但又見不得光那種,所以我說能幫這個忙,他就、就同意了。之前我看了一眼,怕不準,所以請你一起去看看。”大山解釋。
“見不得光?”沈深皺眉,“大山,你悠著點,錢掙了也要能花才行,記得你的工作室生意挺好,好好做,其它別瞎倒騰。”
“就一回,真的。”大山央求。
沈深沒法拒絕。
周日,在大山的工作室,沈深早早等在這裏。十點左右,進來兩個男子,其中一名,手裏拿著畫桶,包得嚴實。
“仇總呢?”大山問。
男子沒說話。
過了約摸十分鍾,又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四十多歲的樣子,挺儒雅的氣質,但眼裏的精光不時顯出,讓人不安。
大山急忙上前,很是客氣的寒暄。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沈深,對大山說:“你又跟我開玩笑了。”語氣不善。
“不敢的,您放心,她可是我老師的親傳弟子,我之前給你看的那幅畫,就是她畫的。”
男子又看了沈深一眼,然後說了一句:“開始吧。”
沈深很久沒有畫畫了,也沒有看畫,可硬著頭皮也得上,她想過了,若是實在看不出,就賠人家錢。
畫卷打開,是水月觀音,鬆了一口氣,這個她熟悉。
有修補的痕跡,做舊方麵,沈深不熟,就對大山說:“我隻看圖形畫法。”
大山點頭。
沈深低頭看了許久,久到大山心裏開始沒底,又不敢打擾。
中年男子倒沒有表現出不耐煩,他銳利的眼光不時掃過沈深,不知在想什麽。
“整體構圖、線條伸展所展現的風格的確是周昉的。”沈深慢慢開口,“有幾處細節因為破損,有後期修補手法夾雜,其中兩處還挺關鍵,因為被改動,所以我不敢完全斷定。”
“這兩處細節很重要?”大山問,“有幾成可能?”
沈深皺眉思考。
“看不出?”中年男子直視她的眼睛。
“大概幾成可能?”大山又問,有點緊張。
“很奇怪,這幅畫被破壞的地方很奇怪,似乎是特意挑的。”沈深換了個角度,想了想,“也許這就是掩蓋的手段,照這麽看,這頂多是一幅高仿。”
“確定?”中年男子似乎有點生氣。
“要不要再看看?”大山提醒。
沈深點頭:“確定。”有一瞬間,她的感覺回來了,自信滿滿。
中年男子打量她,然後讓手下收好畫,看了一眼大山:“就這樣吧。”走了。
大山後背全是汗。
“這個人真奇怪。”沈深說,“他至少應該用一幅確定的畫試探我一下,不是嗎?”
“別管了,走了就行,人家精得很,不用我們操心。”
“大山,收手吧。”沈深又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