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番外-佟淺記3
佟淺分析了下市場行情，看了看賬戶，然後跟兒子一起商量，她告訴孩子自己工作可能會忙，特別是剛到新單位，不能每天照顧他，需要把他放到爺爺奶奶那裏，或者給他安排寄宿學校，但周末一定會陪著他。
兒子仔細想了想，選擇了前者。
這事兒便這樣定下來了，一個新的生活模式隨之開始。
佟淺開始專心找工作。
有一個單位，第一場就安排了麵對麵溝通，佟淺問獵頭：“要不要先電話溝通一下，有初步意向再見麵？”
獵頭說：“我跟那個人力資源總監很熟，我推薦的，她都會看一看的，她看了滿意，會直接推薦給總經理，他們是很講求效率的公司。”話語間還有點不高興，認為佟淺不理解他的好意。
佟淺看了看公司介紹，這家公司還是挺知名的，距離還行，於是便同意了。
聊得還不錯，對方問了些實操層麵的問題，因為最近恰好碰到這些事兒。這樣的事情，佟淺也碰到過，便給了一些建議，也坦然說：“不能完全解決，還要看許多其它細節。”
對方表示理解，也覺得她挺誠懇的。
然後便見到了那位總經理。他在二樓，二樓就他一間辦公室亮著燈，介紹說公司前年裁員過，所以都空了。
聊得都是公式化的問題。佟淺的風格一直比較務實，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她覺得沒有必要隱瞞，等上崗後一切都會顯露，她想找個長久的工作，不是胡日子似的做一段湊活一段那種。
結束後便沒了消息，獵頭和單位皆沒有回音，佟淺就知道結果了。
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麵試機會。
一個挺專業的獵頭告訴她：“你現在的職位，照理說應該找個高一級、至少高半級的機會，但你沒做過，跟其他人競爭沒有優勢；找同級的吧，你的薪水挺高的，所以得看好公司，你對地點又挑，這樣機會就少了。”
這些佟淺自己也知道，她畢竟還有個孩子，不想離開去太遠的地方，三個小時以內的車程，是她定義的範圍。“那有好建議麽？”
“看看民營企業吧，現在有些名企還是不錯的。”獵頭建議，“市場上不少名企也挺想用外企的人的，你正好要機會。當然，再適當降低些要求。”指薪水上。
佟淺想了想：“好。”但她堅持，如果是民企，得在本地。企業文化上肯定有水土不服，如果在本地，勝算大一些。
沒多久，真有了這樣一個機會，是獵頭介紹給獵頭再給獵頭，至少二傳手。
這個企業的老板，做最基層的工作起家，慢慢把廠子做大，然後在上遊下遊尋找更多機會，並購、合作，做成了一個年銷售三個億的集團。
沒見麵的時候，佟淺對這個高中生老板挺期待的。
麵試第一輪，見的是總經理，他是上海人，做項目時被這老板看中，直接挖過來的。
談得不錯，對方要求她做一個ppt，然後準備第二輪麵試。
佟淺用了兩天時間，第一次寫了十二張，然後簡化成六張，最後變成兩張，最後，她用了一張。
這次見到那老板了，同時麵試的還有一個財務部負責人。
講的時候挺順利，對方的問題也一一回答，最後那老板帶著好奇問她：“你在家做家務麽？”
佟淺愣了半秒，然後笑著回答：“當然做的，工作認真，生活也要認真麽。”工作是為了生活，她心裏經常告訴自己。
那位財務負責人也問了一個問題：“審計一年做幾次比較好？”
“能了解一下您問這個問題的背景麽？”佟淺問。
“哦，是這樣的，我下麵來了一個財務經理，我正在給他設定kpi。”
“具體我不是做這個領域的，也不清楚公司內部情況，我的建議是，首先問一下我們自己：做審計的目的是什麽？怎麽做可以幫助實現？根據具體的描述，才能找到合適的指標。”
“我就想知道，審計一年幾次合適。”對方很堅持，可見這個問題困擾他許久了。
佟淺搖頭：“具體數字我沒法建議。”
“我明白了，你知道理論，不管具體實施。”財務總監沒再說什麽。
麵試結束第二天，佟淺接到那總經理電話，整體還是肯定的，但是在提到薪水的時候，有點吞吐吐吐，非要見麵聊。
很明顯，對方要殺價。佟淺想了想，把底線理了一理，便過去了。當然，之前她通知了獵頭，希望獵頭先談一談。
“他直接打電話給您了麽？”獵頭問。
“是的，我覺得還是跟你們先溝通一下。”佟淺對獵頭的溝通方式還是比較了解的，她的工資直接關係到對方提成。
獵頭想了想，說道：“既然對方找了你，你就直接去談吧，按照我們之前溝通的數字，民營企業，工作方式不大一樣，我們得配合。”
“好。”佟淺也告訴對方自己的底線。
見麵了，總經理又把電話裏的內容複述一遍，然後切入正題，提到年薪數字：“你得適應，這是老板的意思，在民企，是很重要的。”這話就是暗示她，沒有多少空間了，還有就是，老板對她有顧慮。
跟她的心裏期望差得太多了，佟淺連討價還價的興趣都沒了，她還是很有禮貌：“我回去想一想再答複您吧。”
獵頭問她：“您急需工作麽？”
佟淺說道：“需要的，但沒那麽急。”
“那就再看看吧，這家企業，其實我們推了許多人了，你是唯一拿到錄用的，接觸下來，我們覺得您很專業，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機會，當然，我也會幫您留意的。”
“謝謝，這個機會，有其它合適的人我可以給你推薦。”佟淺客氣的說，一般獵頭最後都喜歡這樣要求。
“算了，這家我不做了，坦誠說，他們這個數字，我們當初知道就不會接，也不會推薦您。”
佟淺沒說什麽，其實，這不完全是錢的問題。通過前後三次接觸，她感受到民營企業裏麵明顯的老板文化，外企也有，但外企有流程，民企沒有，所以老板沒有製約，完全可以憑喜好辦事，這對員工是挺難的；這老板思維跟她並不合拍，她不覺得自己能獲得青睞；第三，要求高而不願給錢，倒掛了。
接下來，日子似乎停滯了。
開始她還平靜等待，可半年後，難免焦急。
她開始失眠。以往，她一直睡眠很好，倒頭就睡，早上還喜歡睡懶覺，可現在卻整晚整晚睡不著。她聽著自己的心跳，覺得有點吵。
又過了兩個月，終於盼來一個機會，視頻方法。
對方三個人麵試，隔著電腦，佟淺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強勢，帶著高高在上的姿態，她看了看公司名字，有點疑惑。
已經好久沒有公司刨根問底問她離職原因了，這次對方特別感興趣，可能是她失業太久了。
“是公司架構變更。”佟淺說。
“那你看過內部機會麽？”對方問。
“當然，但沒有合適的。”
“你從知道架構變更，到離開，一共多久？”
一個半月，佟淺回答：“不久。”
“不久是多久？”對方很不滿意，“對於一個好員工，我想就是公司裁員，也會給足夠的時間的，你這裏話就前後矛盾了。”
“兩個月不到。”
“那之前你知道公司要做組織架構變更麽？你這樣的職位，一點都沒有事前消息？”對方追問。
“沒有。”
“那你就有問題了。”
“我是指我沒有直接知道，但還是有點感覺的，畢竟整體在做一些成本節約計劃。”其實，那個老外跟她講過，她的職位不會有影響，就在通知她“你被裁掉了”一個半月前。
“那就更有問題了，這段時間，你就沒有采取什麽措施？所以直到現在還是找工作狀態麽？”對方問得非常直接。
佟淺心裏很不舒服。書上說，讓痛苦的事情過去吧，可這事兒不行，每次準備麵試、麵試，她都得講述，就像一個傷口，一遍一遍扒開，鮮血淋漓，還得讓別人看。
“主要是我找工作的態度，我是很認真的找一家雇主，可以長久合作的，我拿到過錄用，但發現不合適，所以退掉了，當然，我自己也被雇主拒絕過。”佟淺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回答。
有一個麵試官，似乎提醒了什麽，那人不再追問了。
輪到佟淺問問題，她詢問這個職位職責範圍，雇主直接介紹，她可順勢問細一點。
“我們這個職位還在保密狀態。”對方不願意回答。
“好，我沒有問題了。”佟淺道謝，結束視頻。
然後，她默默哭了一會兒。好久沒哭了。
今兒是周末，她得去接兒子放學，洗了把臉，補了妝，她去了學校。
最近，兒子瘦的厲害，佟淺便帶他出去吃東西，點了不少他喜歡吃的。
“學習很辛苦？”佟淺給兒子夾菜。
“還好。”兒子挺開心的。
抱著兒子睡，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雖然她還是不大睡得著，但覺得很舒服。
周日送回去的時候，佟淺便問老人孩子的飲食情況，老人說沒有異常。學習不忙，飲食又正常，那怎麽瘦了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