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理智與情感
他們說好不再提的，當就什麽都沒發生過。
見秦思思不說話，姚遠皺眉，又想：桑奇那小子是真知道了什麽，還隻是詐唬自己？秦思思一個女孩子，這種事情絕不會到處去說，何況她跟桑奇並不能算認識。
但是，空穴不來風，姚遠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你以前認識桑奇麽？”
秦思思搖頭：“之前好像聽說過，桑靚的弟弟麽，昨天第一次見麵。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沒事。”姚遠決定直接找桑奇談一談，搞清楚對方知道什麽、知道多少。
睡不著是很糟糕的體驗，明明累的很，太陽穴隱隱壓著疼，可閉上眼睛，腦子裏畫麵不停，放電影一樣，根本無法入睡。翻來覆去許久，最後吃了兩粒安眠藥，沈深終於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下午一點，才緩緩醒來。
廚房裏魚湯的香味兒，讓人心曠神怡，但桑奇精彩紛呈的臉卻讓人擔憂。
“有小偷，打了一架。”桑奇盛了一碗魚湯，撒了白胡椒，香味兒更濃了。
“有小偷？這大過年的也不休息？”沈深有點不相信，“再說，小區物業管理挺嚴格，安保工作一直很好，怎麽會有小偷進來。不對，你應該報警，怎麽自己動手了，多危險。”
“沒事了，喝湯喝湯。”給自己盛一碗。
略微一思考，沈深便皺了眉頭：“姚遠來過了？你們打架了！”
桑奇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你為什麽不讓他進來？”沈深突然嚴厲了語氣，她跟姚遠之間的問題、障礙已經夠多了，不想桑奇再添亂，“這是我的家，你憑什麽！”見桑奇不說話，沈深愈發生氣。
“憑什麽？我看不慣！小深，你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人，為了姚遠這麽低三下四，值得麽？被那個老太婆罵到臉上，還要笑臉相迎，想著如何討她的歡心？你這樣，叔叔阿姨知道麽？”桑奇也來了氣。
一句一句，都戳中傷口，沈深怒極反笑：“無論如何，跟你無關，你做事不知分寸，我就不會客氣，請你離開。”
桑奇定定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敢相信她說出這樣的話。
“我一會兒要出門，你請便。”說完，沈深進屋，關門。
桑奇跟到門口：“小深，你跟姚遠之間，不僅僅隔著她母親，還有秦思思，你向來敏感，難道看不出麽，他們……”
方麵突然打開，沈深白了臉：“你既然知道我的艱難，何苦再來添一腳，怎麽，難道還要造謠，挑撥我們的關係不成。”
“你、你說我造謠啊？”桑奇擰了眉毛。
沈深突然咧嘴一笑：“你想拆散我們，對不對？難道是因為對我不死心？別忘了你的承諾，這樣下去，怕最後我們連姐弟都做不成。”她突然輕了聲音，笑容虛假，語氣淩冽。
桑奇愣了半天，疑惑問道：“小深，難道我對你不夠好麽？難道我比不上姚遠麽？”“不是的，因為你們身份不同，這種‘好’自然也就不同。”沈深斬釘截鐵。
桑奇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態度堅決起來。最近，他們一直很融洽，不管是工作中還是日常生活中。他能感覺到，沈深對自己有著“吾家有女初長成”般的感慨，意識到自己已經成年，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吸引，可為什麽突然轉念？
沈深再次關上門，換好衣服，等再次出來的時候，桑奇已經離開了。歎了一口氣，忍住淚水，她心裏默念：對不起。
她已經清楚意識到，自己跟姚遠越來越遠，跟桑奇卻越來越近，這不是個好信號。他們倆這一架，也把她打醒了，若是想跟姚遠繼續，他們之間的障礙必須一個一個清除，那麽桑奇也是其中之一。
姚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無奈之際，沈深輾轉找到秦思思的聯係方式，最後終於見到同樣臉上掛彩的姚遠。
“我這個樣子，沒法回去。”姚遠解釋，怕沈深看到自己在秦思思家裏，生出誤會。
秦思思知趣的走開，給他們留出空間。
“疼不疼？”沈深伸手，剛碰到淤青，姚遠便有抽氣聲，本能躲閃。“為什麽打架？”
“我去找你，誰知他發什麽瘋！”姚遠不想多說，小心看她的臉色。
“以後不會了，我保證。”沈深一笑，“你說的對，桑奇長大了，畢竟跟我沒有血緣關係，我們應該保持距離，以前，是我做的不好，才害你受苦。”
姚遠有點吃驚。
頓了一頓，“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麽，不管什麽結果，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我。”沈深拉著姚遠的手，麵對麵坐著。
“你問。”
怎麽問呢？斟酌了一會兒，她才開口：“你跟秦思思，目前是什麽關係？”
姚遠一愣，有些緊張：“什麽什麽關係？”
“我的意思是，你們是普通朋友，還是、還是有了更深的關係？”既然說出口，索性就說明白，“你們有沒有男女之實？”
“你、你怎麽會這麽問？”姚遠後背發熱，出汗了。
“我們在一起真的不容易，我是要堅持的，不想我們之間有障礙，你母親對我的不喜姑且先放在一邊，以後處理，現在我已經把桑奇挪走，希望你也把秦思思挪走。無論你們之前發生了什麽，我們今天都說清楚，然後一起看後麵的路怎麽走，一起麵對困難，好不好？”
姚遠腦中警鍾響起，他記得有個同學，在女朋友大度的糖衣下，交代了之前的戀愛史，後來一直被拿來做文章，每次吵架都翻舊賬，忍無可忍，最終兩人分手，他可不想重蹈覆轍。
可是，看沈深認真的樣子，是想把今天作為新篇章、新的，若是交代了，會不會就這麽過去？自己以後也不用擔心別人告密了？
姚遠的猶豫，沈深看在眼裏，心一點一點往下沉，她的猜測怕成真了。但是既然想說開，就應該解開心結，而不是越紮越緊：“姚遠，不管什麽，我都能接受，我隻想知道真相，從你的口中，這是我們之間的信任和坦誠。若你們之間什麽都沒有，最好；若有……”停一停，“你隻需處理掉，並保證沒有下次。”
姚遠還是拿不定主意，小心翼翼看著沈深的表情。
“我不是來問罪的，是來清除我們之間的障礙的，隻要你說，我就信。”見他要開口，沈深突然打斷，補充了一句。臨了，還是退縮了，她怕自己接受不了真相，繼續選擇鴕鳥。
姚遠腦中靈光一現：“沒有，我和秦思思，隻是普通朋友，以前是，以後也是。”
沈深靜靜看著他，有慶幸、有失望，心中百味陳雜。她其實是非常敏感的人，細微的細節都能注意到，何況姚遠急轉的情緒，他明明一副要交代的神情，突然轉彎，一定有詭。
“真的，你信我。”姚遠脫口而出，謊話一旦有了第一句，後麵就沒這麽難了。
“你說了，我便信你。不過，若是下次我發現你說謊，就不會原諒你了，明白麽？”這樣的話，秦思思這個障礙便沒有消除，沈深又後悔了。
“嗯，我以後會繼續跟秦思思保持距離，不，要更遠的距離。”姚遠抱住沈深，“快了，還有五個月，我就可以回來了，等我，小深，等著我。”
下巴擱在姚遠的肩膀上，沈深閉了眼睛，思緒萬千。她的理智告訴她，姚遠是最合適的交往對象，人無完人，既然他如此在意自己的感受，並願意竭力保護這段感情，就應該順勢接受；可情感又告訴她，正因為愛的不夠深，眼裏才能容進沙子。
姚遠的假期不長，一個禮拜不到，便要回美國了。臨行時，介於姚母的情緒，沈深沒有送別。
她躲到桑靚那裏，有些沉默。
桑靚聽說了，膩在一邊問道：“怎麽，把奇奇趕跑啦，這回認真的？倒真舍得。”
沈深正煩這個事兒，不由推開桑靚：“你亂說，火上澆油！”
“我小弟最近幾天脾氣很大，看來你脾氣也不小，真是兩個矯情的人。其實最矯情的就是你。”桑靚笑得有點賊，“你是怕藏不住感情了，才這麽堅決趕跑我家小弟，刻意給姚遠正名吧？”
“桑桑，我求求你，這話可不要在奇奇那邊說。”被戳中心事，沈深沮喪。這兩年以來，桑奇一直在身邊，看著他一點一點變化，越來越成熟，對自己也越來越好，怎麽可能無動於衷？最要命的是，習慣了親近，連偶爾的尷尬中都有情愫的湧動。他們倆心知肚明，都不是傻子。
“小深，喜歡就試試，以後也不後悔。”桑靚還是沒心沒肺的建議。
“不行，我的男朋友是姚遠，我們是想以後結婚的，雖然現在有困難、有阻礙，但我們一定能克服。”沈深這話，既是說給桑靚聽，更是說給自己聽。
“你就繼續騙自己吧。不過，我家小弟也是個擰巴的，你越是推開他，隻怕他越是纏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