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我為什麽要哭
江兆南發覺沈深慢熱，稍稍試探，見她有些不舒服，急忙拉回來：“簡單來說，我算他的生產商，他手頭有個藥，需要委托生產，我有工廠、有資質，就這麽合作起來了。我認識他這個人有一年多，隻是最近半年才熟絡起來的。交代完了，我能不能也好奇一下，聽他說，他以前女朋友是你的閨蜜，真的麽？”
沈深點點頭：“是的。”
“那，他們既然已經分手，你為何還這麽注意秦朗？”江兆南一直記得上次他們幾個背後八卦人家，現在總算得到機會問一問，並不是他這個人喜歡八卦，而是對沈深好奇。
想了一想，沈深回答：“當時秦朗分手離開，對我朋友傷害很大，我不想在別人背後說壞話，所以對秦朗本人，我就不評價，當時的事情也涉及我朋友隱私，不方便多講。簡單的回答你的好奇，我並不是對他這個人感興趣，隻是想知道他會不會對我朋友想做什麽，甚至再一次傷害她。”
江兆南說道：“我覺得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涉及感情，都是很隱私的，應該讓他們自己處理，如果你朋友主動問到你、請你幫忙，作為朋友也許可以給點建議和支持，但是你直接幫她處理，就不大妥當了。”
“要是可以，我倒真想幫她處理掉，隻是沒這個能力。”沈深沒有避諱這點，“現在問問，看看有沒有機會，但凡有一線希望，我怎麽都會試一試。”
江兆南笑了：“看來你和你的閨蜜，真的關係很好。”
“總得有個把好朋友麽。”
“可以為對方兩肋插刀那種？”江兆南搖頭，“我不信朋友，隻相信利益。人會變，利益最實在。”
沈深沒說話，她尊重不同的觀點。
“我能幫你什麽？”江兆南問。
沈深看他一眼：“你想我用什麽利益交換？”
微微一愣，江兆南立馬笑了：“學得真快！”
“過獎了。”
“送我一幅畫，我幫你打聽清楚秦朗對你那朋友的想法，或者，我可以幫你，想辦法讓他沒想法。”
“說說看？”沈深認真看著他。
“我跟他的合作，他很看重，我提個要求，比你有力量，他多半會同意。”
見江兆南說得隨意，沈深垂下眼簾，她在思考。不管他說得是真是假，這交易於她沒什麽大代價。於是點頭：“好。”
江兆南靠在椅背上：“至於什麽畫，我想好告訴你。”
“你要我臨摹？”
“未必吧，我再想想。”江兆南賣關子。
沈深並不覺得自己的畫有那麽大的價值，便不再放在心上，專心吃東西，這個餐廳的鱈魚做得很好，連吃了兩塊，還意猶未盡。
於是江兆南又給她夾了一塊，看著她眯著眼睛，津津有味的吃完。沈深胃口很好的樣子，看得他也胃口大開，兩人還加了菜，很是盡興。
周六，跟桑靚一起spa，沈深終於告訴她秦朗的事。桑靚靜靜聽完，並沒有大反應。
“桑桑？”沈深有點吃不準。
“我知道了。”桑靚含糊應著。
“你還好嗎？”沈深追著問，她擔心。
“怎麽，就覺得秦朗吃定我？我有那麽沒出息麽！”桑靚白眼，“他回來也好，許多事情，也該有個了斷了。”
“桑桑，沒有愛也就沒有恨，放下吧，不念過去，輕鬆前行，這才是你現在要做的。”沈深拉她的手，“我之所以到現在才告訴你，就是擔心，不是你沒出息，是因為你有真心，在人際交往中，尤其是戀愛中，有心的人往往容易累、容易傷。”
桑靚一笑：“放心吧，我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不會有第三次了。我是想著，他拿了我那麽多錢，這會兒我正缺錢呢，正好有機會要回來。”
話語輕鬆，但看著她的神情，沈深總有些不放心：“若你想做什麽，一定要告訴我，多個人商量也好。”突然有些後悔告訴桑靚，可是不說也不好，萬一他們碰上，毫無心理準備，更讓人擔心，看來真得指望著點江兆南了。
周日的早上，沈深又一次接到秦思思的電話，講了一些他們實習的事兒。
“我本來沒打算在這裏實習，畢業就要回去工作的，所以原想著趁實習早些回去呢，可是姚遠的機會特別好，他留下，阿姨就讓我也一起留下……”
沈深還沒完全醒，有的沒的應付著，聽到這裏，突然明白過來了：“你們可以回來實習？”
“對啊，姚遠沒跟你說麽？啊呀，我以為你們是商量好的。”秦思思的聲音帶著憂慮和不安，“沈深，你當我沒說吧。”
沈深心中暗暗好笑：你秦思思這麽好心來匯報姚遠的情況，不就是想讓我知道麽！
“那個，姚遠的機會真的特別好。”秦思思繼續解釋。
沈深不說話。
秦思思在電話裏看不到對方表情，但是目的達到，也就不再多說：“那，我先掛了。”
睡意全無，沈深看著手機屏幕，大拇指摩挲著，似乎要擦去什麽，可屏幕黑黑的，很幹淨。
“姚遠……”沈深默默念叨著他的名字，這麽大的事兒，他都沒有跟她商量，提都沒有提，她還盼著他早點回來呢，真是……可笑。對！她覺得自己可笑：我真是他的女朋友麽！
一直以來，她都表現出通情達理，對姚遠很信任，他不說的她就不多問，給對方足夠的空間，現在看來，這些並沒有收獲好的果實。
可這是為什麽？沈深也注意過別的情侶，對那種喜歡黏在一起，連體嬰似的，覺得很煩，所以她接受距離，也喜歡距離。可很明顯，所有事物都是有兩麵性的，距離產生了隱瞞，甚至秘密。
除了實習可以回國，還有其它事她不知道麽？
有些煩躁，沈深索性起床洗漱，然後下樓，在小區旁的綠地跑步。早上的空氣清冷而新鮮，從鼻子入肺，很舒服。跑了十分鍾，她呼吸就有些急了，太久沒有運動的緣故。慢下節奏，改快步走，調整呼吸，直到身上微微出汗才回家。
洗了澡，剛坐下吃早飯，桑奇就來了。
之前幫他做簡曆篩選，今天約了四個候選人見麵。周日約人麵試，沈深本來有些忐忑，特意解釋公司新創建，平時比較忙，職位又比較急，所以安排在休息日。對方倒還挺樂意，覺得不用請假，方便，隻是詢問了工作時間，擔心公司休息日不規範。
李女士招呼桑奇一起吃早飯，桑奇也不客氣，坐在沈深旁邊，拿起筷子就夾蛋餅吃，還不住稱讚李女士的手藝愈發好了。
沈深沒什麽胃口，撥著碗裏的粥。
桑奇歪頭看她：“頭發還在滴水，你小心著涼。”
隨意“哦”了一聲，胡亂喝完粥，沈深就進房去了。
不一會兒，桑奇拎著電吹風跟進來：“來，吹吹。”
“沒事，一會兒就幹了。”沈深往包裏放東西，準備出門，“需要我開車麽？”
“不需要。”桑靚拉她，“先吹頭發，外麵挺冷的。”按著她坐下，然後笨手笨腳的給她吹。
好幾次，扯到頭發，沈深直皺眉：“輕點！我的頭發都快被你揪光了。”
“好好好。”桑奇好脾氣安慰。
明顯，人家是第一次，非常不熟練，沈深頭發長，又厚，增加了難度。每每重了，桑奇就說“對不起”，扯到頭發又說“不好意思”，到最後沈深已經沒力氣發脾氣了。
終於，“好了！”桑奇很興奮。
沈深白眼，簡直是煎熬。
“熟能生巧麽，多吹幾次就好了。”桑奇倒很滿意。
兩人一起到了公司，辦公室裏麵剛裝修好，雖然不是很大，但區域規劃清楚，布置十分得當。
“回頭再買點植物裝飾一下就更好了。”沈深看了一圈兒。
“辛苦你了。”供應商是沈深幫忙找的，下班後她還時不時來檢查，花了不少時間精力，桑奇很感激。
“應該的。我要上班，幫你的話隻能是下班後或者周末，但是周末安排麵試，畢竟不大好，第一次我帶著你，以後慢慢你就得自己安排了。”沈深調整會議室的百葉窗，“不過，今天麵試有人力資源的人，若是合適，往後也就有人幫你了。”她給職位排了緊急性，人事行政都得盡快到位。
桑奇眨眨眼，笑笑，沒說話。
第一個候選人到了，是個女孩子，畢業快兩年了，看到麵試官就一愣，沒想到對方這麽年輕，尤其是這個男的，長得像明星一樣。回答問題的時候，雖然是沈深在問，可候選人卻喜歡看著桑奇。
好幾次，沈深都試圖拉回對方的注意力，最後便有點脾氣了：“小姐，回答問題的時候，請注意眼神，這是人際交往基本禮貌。”
“我是在看著麵試官啊。”女孩子便隨口頂了回去。
沈深懶得多說，直接在心裏把這個花癡pass掉。
第二個候選人倒是好一些，但當問她“有沒有什麽問題”時，女孩子直愣愣的問桑奇：“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沈深差點兒暈倒。
送走麵試者，沈深坐在椅子上，心情愈發差了。
桑奇小心翼翼蹭過來：“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沒說。”
“你就不該坐在這裏！”沈深揉著眉心，看簡曆還不錯，怎麽都是些花癡，真是太侮辱自己的專業性了。
“那，我坐到隔壁去？”桑奇居然認真想了想。
沈深看看他，突然又煩躁起來：“隨你！”話一出口，立馬覺得不妥，緩了口氣，看了看時間：“上午就這樣吧，下午的都是男的，應該好些。”
桑奇看著她低頭寫麵試記錄，收拾簡曆，便默默坐在旁邊。
兩人安靜了許久，直到沈深停下手裏的工作，歎了一口氣。
“小深。”還是桑奇打破沉默，“是不是有什麽事，心情不好？”
“對不起，衝你發脾氣了。”抱歉一笑，“沒事，我們總結一下，上午的兩個候選人，雖然有些花癡，但處理辦公室日常行政事務還是可以的，特別是第二個，回答問題的時候思路清晰，講得也細致，一聽就是實打實做過的。”
“小深。”桑奇打斷她，“你如果不高興，或者傷心，就發泄一下，或者，哭一哭？”
“我為什麽要哭？”沈深皺眉，話語裏不由帶著幾分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