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衝動逞強
這間包廂的位置隱秘性好，裏麵更是富麗堂皇，沈深匆匆掃了一眼，然後在麻將桌旁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打麻將的幾個男子扭頭的扭頭、抬眼的抬眼，看進來的人是誰，態度都很隨意。那男子也看過來，便跟沈深目光相觸。
兩人都是一愣。
沈深暗暗叫苦，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果然是秦朗這廝！
秦朗隨手將煙扭滅在旁邊的煙灰缸裏，然後走上前：“小深，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不如不見。
“認識？”江兆南的目光在兩人間遊走。
秦朗點頭：“老朋友了。”
沈深覺得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秦朗，我們出去說句話。”
那個瘦瘦的男子又湊上前來：“秦朗，怎麽，剛回來就惹桃花債？”
“怎麽，羨慕？”秦朗開起玩笑。
沈深沒空搭理這男子，忽略他們男人間的玩笑，眼神示意秦朗，然後轉身往外去。
江兆南有些好奇，但不方便多問，看著兩人出了包廂。
“這妞兒挺正，就是冷了點。”瘦男子拍拍江兆南的肩膀，拉他回席。
走廊盡頭的一個角落，兩人站定，一時都沒有開口。
秦朗打量沈深，印象中她是隱在桑靚身後那個柔弱的小女孩兒，對自己一直態度冷淡，甚至帶著敵意。他有些怕跟沈深對視，對方的若有若無探究的目光似乎能看到他心底的秘密。
一開始，秦朗沒有注意過沈深，發生了一件事，讓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女孩兒很聰明，怕是一早就識破了他。
跟桑靚交往的過程中，秦朗總是帶著幾分刻意的疏離，忽遠忽近，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他知道桑靚家境好，但每次兩人出去，他從不肯花對方的錢。
桑靚十六歲生日那天，本來說好隻兩個人一起吃飯。那段時間，秦朗經濟上很拮據，便想著找個浪漫且省錢的法子。
沈深帶著幾個親近的同學，一起硬是擠了進來，打破了他的原定計劃。
私房菜館的菜肴很好吃，大家的禮物都挺貴重，讓他的東西拿不出手。秦朗便開始沉默，借著去洗手間的功夫，他想躲起來喘口氣，同時有些擔心，桑靚會不會覺得他不用心，甚至影響了自己一直以來苦心在對方心中經營的形象？
“秦朗。”女孩子脆脆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秦朗轉身看著沈深，努力控製著臉上的表情。
“生氣？”沈深直視他。
秦朗便微微扭過頭去。
“十六歲是個很重要的年齡，桑靚父母不在，但也不能太草率的過。我不管你平時如何，但今天不能由著你耍花樣。”沈深的聲音很冷。
“你什麽意思？”秦朗問。
沈深從包裏掏出一個小紅盒子，很是精致，遞給秦朗：“這裏是一副珍珠耳釘，是我給你準備的，你把它作為送桑靚的生日禮物吧。”
秦朗猶豫。他需要一件拿得出手的東西，但是……這個沈深，是想給他解圍，還是另有企圖？
“我不喜歡你，因為你假，但是桑靚喜歡你，今天又是個特殊的日子，我並不想惹她不開心。”沈深示意秦朗拿著。
慢慢的，他抬起手，接過這個盒子。
再次回席，大家就有意無意看秦朗，就剩下他了，還沒送禮物。看著一些人鄙夷的眼神，秦朗把那個盒子掏了出來。
裏麵的珍珠耳釘，色澤柔潤而渾圓，微微透著粉色，一看就是上品。
桑靚十分開心，當即戴上，其他同學紛紛誇讚。秦朗終於舒了一口氣。
宴會結束，沈深似笑非笑看著他，輕輕開口：“其實禮物這種東西，隻要用心，都是好的，跟價錢無關。”
秦朗愣在那裏。
沈深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你肯定是備了禮物的，若是堅持用自己的，倒是我輕看了你，如今看來，你也隻是個俗人，那何必裝出平日裏那副樣子？對於桑靚，你又有幾分真心？”
秦朗無言以對。他憤怒，人的出生是沒法選擇的，若是他也有那樣的家境，何須用裝！但他什麽都說不出口，後來每每麵對沈深，他就覺得不自在。
“怎麽回來了？這次呆多久？”沈深先開口。
“還不確定。”秦朗回答。
“聽桑靚說，她之前在瑞士碰到你，你去找她做什麽？”沈深直接問。
“她都說是碰上的。”秦朗敷衍，“怎麽反變成我去找她的了。”
“真的麽？真的是碰上的？”沈深追問，“張良找過你吧。”
秦朗一笑：“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再問。”那段時間他缺錢，張良讓他演場戲，報酬不錯，他沒理由拒絕。
“那就是承認了。這次呢，什麽打算？”沈深關心的是他以後要做什麽。
“你不用像母雞護小雞那樣，她不來找我，我也不會找她。”
“希望你這次說到做到。”
秦朗嗤笑：“不然呢？如果我去找她，你又能怎樣？”
沈深認真的想了想：“我現在不知道，但是，到時候我們就知道了。”
“多年不見，長出息了，居然會威脅人。”
“不，我從不威脅人，隻實事求是。你回國是為了發展吧，說白了就是掙錢，財路上要一帆風順，除了有朋友幫襯，還要沒有人搗亂。”沈深說得很慢，“你的底子我好歹知道一些，並不光彩。”
秦朗陰沉了臉：“小深，既然你知道我的底子，就應該離我遠一點。”
沈深的拳頭握緊，很想砸到秦朗臉上，生生忍住：“是你離我們遠一點。”
氣氛瞬間僵住，沈深覺得自己一定喝多了，頭腦發熱才會這麽說，但她太討厭這個秦朗了，恨不得他人間蒸發。不過，若是他真的對桑靚做什麽，她又能怎麽辦？
“怎麽，敘舊這麽久？”江兆南走了過來。兩人許久都沒有進去，他特地出來查看，有些好奇他們的關係，認識，朋友麽？怎麽感覺沈深對秦朗有些防備和敵意。
秦朗瞬間變了臉：“是啊，太久不見，好多話。”
沈深鬆了一口氣，自己到底不是那塊料，一時衝動逞強，然後怎麽辦？回頭她得好好想想。
“進去說吧。”江兆南覺出兩人間氣場不對。
“不必了，我該回去了。”沈深抬手看了看時間。
“哪個包間？我送你。”江兆南看了眼秦朗。
“那我先進去了，小深，再見。”秦朗笑嗬嗬的。
沈深點頭，沒說什麽，看著秦朗進去。
“怎麽了？”江兆南問她。
“沒事，謝謝江先生，不用送了。”沈深跟他告別。
江兆南叫住她：“留個聯係方式吧，以後有空常聯係。”本來想問佟老師要，但是最終沒有開口，驚動長輩，他怕有不必要的誤會。這次既然跟本人再遇上，也是緣分，對這個女孩兒，他是有幾分興趣的。
人家好歹解了圍，沈深不好意思拒絕，便留了手機號碼。
回去的路剛走到一半，就看到桑奇迎麵而來，臉上有焦急。
沈深解釋了一下，桑奇沒有多問，隻是提醒她不要開車，已經叫了代駕。
桑靚也喝多了，臉紅紅的，上車後就歪在後麵，閉上眼睛休息。沈深跟她坐一輛車，看了她幾次，最終沒有開口。
到家的時候，收到桑奇的電話，沈深報了平安。桑奇一口一個“姐”，倒讓她踏實不少。
睡覺前，沈深習慣性點開姚遠的頭像，點擊視頻。第一次時對方無應答，她又點了第二次，對方接受，等看清楚的時候，沈深發現鏡頭裏的人居然是秦思思。
“小深，你好。”秦思思一副剛睡醒的表情，頭發有些蓬亂。
“你好。”沈深一時不知說什麽。
秦思思主動開口：“阿遠這會兒不方便，有什麽事，我幫你轉達吧。”
“不用，我一會兒再撥。”
“我們上午有課，挺重要的，一會兒阿遠準備好就走了。”秦思思一副為難的樣子。
沈深最討厭看她這個神情，她找自己的男朋友，關她秦思思什麽事！
本來就心煩，沈深懶得理她，直接掛了視頻電話。靜下心來，她想到：這時候是那邊的早上，秦思思這會兒怎麽跟姚遠在一起？
男女一起吃早飯，可比一起吃晚飯關係複雜得多。
本以為自己會失眠，可是躺到床上翻了兩個身，沈深就睡著了。
姚遠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直奔電腦，他在等消息。
秦思思揚了揚手裏的書：“找到了，不好意思，這麽早打擾你，主要我上午就有課，來不及去買。”
“沒事。”姚遠無所謂，又等了一會兒，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可沈深的頭像毫無反應。有些晚，要不要打過去呢？
“我們一路走吧。”秦思思開口，“我還沒吃早飯呢，早點出門好不好？”
看著對方眼巴巴的樣子，姚遠不忍，隻得點頭，合上筆記本電腦，拿起外套出門。
次日上班，沈深在食堂碰上iris，感覺她情緒不高，便詢問原因。
iris搖搖頭，示意公司不方便說，約了下班一起吃晚飯再聊。
她們找了個咖啡館，比較安靜，各點了一份簡餐。
好幾次，iris欲言又止。
“是不是steven又找你麻煩了？”沈深問。
iris搖頭。
“那到底怎麽了？婚前壓力大？”好像有幾天沒看到仝澤柳了，兩人怎麽了？
iris放下手裏的叉子，眼睛一紅，落下淚來：“小深，你說我怎麽這麽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