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講道理

  “你不能這樣，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姚遠滔滔不絕，“你不讓我跟思思交往，我做到了，你也不許再跟桑奇交往，那個小子，明顯沒安好心。”


  沈深不停動筷子，她真的餓了。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姚遠敲敲桌子。


  沈深隻是點頭，手裏嘴裏沒停。


  “你慢點兒。”姚遠又心疼，“你沒吃中午飯麽？餓成這樣？”


  “我們公司食堂雖然說不錯，可一直吃也受不了啊，好幾個老外評價了，食堂燒出來的菜都是一個口味，我也覺得是。再說，我雖然不挑食，但事情多，一天就八小時，隻得壓縮用餐時間了。”還得加班。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麽能忙成這樣？慢點，嚼一嚼，吃飯不能囫圇吞棗的，對消化不好。”姚遠開始幫她夾菜。


  吃了七分飽，沈深喝了口茶，感覺舒服多了：“最討厭冬天了，冷了就更容易餓。”


  “那就索性多吃點，屯點脂肪禦寒。”


  見姚遠消了火，沈深抱著茶杯慢慢開口：“奇奇是個孩子，小時候就跟在我後麵玩，把我當姐姐，比較親熱也正常。他其實挺可憐的，父母不在身邊，桑靚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哪有精力管他啊。我記得他四年級的時候，經常在學校裏被欺負，也不肯說，直到我發現他身上的淤青，後來還是我拉著我媽一起去了學校，最後情況才好了。”


  “小深，我理解，但是他現在大了，是個成年男子，不能再拉拉扯扯甚至摟摟抱抱的。”可憐？這小子哪裏可憐！囂張得很！姚遠磨牙，但見沈深這樣打感情牌，又不好說得太直白。


  沈深白眼：“摟摟抱抱？你也太誇張了吧，我知道他長大了，已經提醒過彼此，注意距離。”她覺得桑奇最近挺乖的，當然，在她麵前，人家一直很乖。


  姚遠理了理思路：“小深，我理解，你們有自小的感情，你把他當親弟弟般疼愛、關心。我們換個角度，你看我跟思思，我們倆也是一樣的，從小的交情，但我跟她在一起，你覺得不舒服吧？我現在的心情也是一樣的。”


  “這怎麽一樣呢？你跟秦思思，年紀相當，是適合做男女朋友的，我跟奇奇差的多呢，我怎麽會跟他談戀愛？你也想太多了。”沈深搖頭，表示不接受。


  “你沒有這個心思，你確定桑奇沒有？”


  “沒有。”青春期的懵懂，經過上次的談話，她覺得已經過去了。


  “你怎麽就這麽確定？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麽嗎？他說你們已經‘坦誠相見’。”姚遠皺眉，“那你讓我怎麽想！”


  “他不是解釋了麽，開玩笑的，而且是你先出言不遜的吧？高中生，難免敏感，他身邊又沒個親人，對關心自己的人敏感一點、在意一點，怕別人搶走，這是很正常的心態啊。”沈深調整坐姿，“他沒多久就出國了，你這麽大個人，不能包容一點小孩子麽？”


  姚遠靠在椅背上：“那你解釋解釋，怎麽個‘坦誠相見’？”


  “哪兒有的事！”沈深才不會交代發燒那回的事兒，“小孩子亂說的，氣你呢。難道一起遊個泳、泡個溫泉什麽的，就叫坦誠相見了？”

  姚遠也覺得自己可能被氣糊塗了，小深不是那樣隨意的人，自己跟她約會這麽久，對她慢熱、害羞的性子很了解了。“不行，我不管，你還是得跟他再拉開些距離，還有，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不許帶他個電燈泡。”


  “知道了，誰會在單獨約會的時候帶其他人哪，我還擔心少兒不宜呢。”沈深笑得有些賊。


  見她那樣，姚遠軟了心腸，又拚命一咬牙：“在有些國家，法律上他都可以結婚了，還少兒呢！也就你這麽傻。總之，我都答應你不跟思思來往了，你好歹也得答應我點什麽吧？”


  “其實我現在跟他接觸已經少了很多，工作忙，沒時間陪他去上課，也是難得周末一起吃個飯，而且還是有桑靚一起居多，因為我住在她那邊麽。”沈深歎氣，“你跟秦思思也是一樣的，就算你不約她，她去你家的次數也不少吧？我有說什麽嗎？”


  “怎麽又繞到我身上了！總不能把她拒之門外吧，你也說了，她是我媽的客人麽。”


  沈深笑笑，表示不說了，大家互相理解就好。她注意到，每每提到秦思思，姚遠總是叫對方小名，這讓她不大舒服。習慣的力量，是巨大的。


  吃完飯，撇開其他不相幹的人，姚遠便有些起膩：“周末我們去泡溫泉吧？”


  “好呀，不過不要太遠，我累。嗯，還有，周六下午要四點鍾以後。”


  “知道了，大忙人。我們周六稍微早些在市區吃晚飯，然後正好過去，在酒店住一夜。”姚遠啃她的手。


  沈深對這個“住一夜”挑眉：“請訂兩間房。”


  姚遠就笑她矯情，見沈深一瞪眼，立馬說：“我就喜歡你矯情。”


  沈深讓lucy按照她的要求，做一份假表，內容不用太多，格式完全一樣就好，然後可以請jimmy幫忙轉化。她囑咐了一遍，等了一天，催了兩次，可對方還沒做完，一直說不空。沈深就暗暗觀察了一會兒，小丫頭沒有新材料輸入的時候，在看網頁，雖說是公司網頁，也不違規，但放著手裏的活兒不幹就有些不妥了。


  於是，她準備找人家聊一聊。


  見louis空，沈深先請教他，因為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的經驗。


  louis聽她說完，鼓勵說道：“你就實事求是的說，這個項目不僅僅關乎到你，也關乎到她，要是不成功，就算有職位機會，誰會推薦她這樣的人去呢？”


  的確是這個理，無奈lucy怎麽就不明白？看來得直接點破。


  因為不想太正式，沈深借著中午吃午飯的時間，單獨跟lucy坐在一起。


  她首先又問了問表格製作的進展，問問有沒有什麽困難。


  “沒有，就是比較忙，我沒閑著。”lucy撥著米粒。


  “我知道，看公司網頁，多多學習是好的。”沈深說得明白，“事情有輕重緩急，現在最重要的是招聘係統上線，等結束後，你還有近三個月的時間，那時候比較空閑，你可以繼續慢慢學習。”

  “我隻是個臨時的，沒那麽多‘慢慢學習’的機會。”lucy回了一句，她對沈深是有怨言的，覺得iris的那個機會沒有給到她，是沈深不肯幫忙。


  “lucy，這個項目很重要，不僅僅是對我個人重要，而是對整個招聘團隊重要，大家都在期盼趕緊從這繁瑣的工作中解脫出來，可以更集中精力做有價值的事。”沈深嚴肅了語氣，“年頭的時候，沒有留出預算，所以後來sunny為了這個項目，做了許多爭取，janet也很重視。”


  lucy不說話。


  沈深很坦誠：“我理解你，真的，如果我是你，也會很想轉正。轉正靠什麽？隻是機會麽？其實不僅僅是這樣的，別忘了，就算不看外部人選，內部還有許多競爭對手。我們自己招聘團隊，編外人員就有兩個，還有服務中心，編外人員更多。等機會來的時候，你拿什麽去競爭很重要。如果，我們這個項目成功了，這就是你的競爭力、你的資本，到時候你不僅僅是個應屆畢業生，還是有項目經驗的，而且是成功的項目經驗，這樣才會獲得推薦，更有可能。要知道，內部轉正、轉崗就跟晉升一樣，都是要基於優秀表現的。”


  lucy終於抬頭，想了一想：“其實我是想好好做的，但是那邊就兩周，我覺得自己可以應付，這樣我就能認識更多的人，有更多的經驗。”


  能開口就是好事，沈深拍拍她的手：“所有事情都有雙麵性，你過去，真能把工作搞定麽？招聘團隊這邊，我們有兩個人，好歹還能相互幫助，那邊原來崗位的同事不在，沒有人帶你，而且，你知道自己具體在兩周內要做什麽麽？”


  “不就是老大助理嘛，我聽人說了，就是貼貼發票，收發簽字的文件之類，很簡單啊。”lucy一派天真。


  沈深笑了：“據我所知，josh要找新住處，他這個人很好，不過他老婆就是個挑剔的，最高記錄，他們家兩年換了三次房子。還有，他的小兒子要上學了，外籍小孩如何選擇學校，相關手續什麽的，可沒你想得這麽簡單。你好歹是我招進來的，一起做項目，也算共同戰鬥的戰友，能幫忙怎麽都會幫你；可萬一josh不滿意你，他那個級別隨意說句不好聽的話，你想想自己以後還有機會麽？”


  停了一停，“所以，那個機會對你來說，弊大於利。回頭再看我們手上的係統項目，這個就是利大於弊的機會。早測試、早完成，我們可以安心過個春節，然後你也能專心看內部機會，到時候整個招聘團隊都會幫你的。”


  lucy愣愣看了一會兒沈深，她真沒想這麽多。低頭：“對不起，是我太著急了。”


  沈深點頭：“新人麽，我也是新人過來的，以前sunny就告訴我，把自己手裏的事情做好最重要。大家都是長眼睛的，而且老天爺也長眼睛，努力的人，運氣總不會太差。咱們是做招聘的，有啥好職位，肯定第一時間知道，到時候要是sunny再對你表示肯定，你勝算要大許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