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吃驚
回房後，沈深見桑奇已經打開了她的筆記本電腦，熟門熟路的在錄入。
“你怎麽忽然來了？還送湯，故意的吧！”真想拎他的耳朵。
“我是真不放心，看，我不在身邊，你又得加班吧。再說，事兒過去了，總得讓叔叔阿姨知道下。”桑奇笑，“別生氣了，去洗澡，早點休息，我弄好就走。”
“知道我生氣你還來！你……”
“小深。”李女士過來。
“阿姨。”桑奇站起來，“我幫姐做事兒呢。”
“奇奇乖。小深，你來一下書房。”
沈老先生也在。還沒開口，李女士眼淚又下來了。
“媽，我真沒事兒。”回頭一定要揍桑奇那個混小子。
“是媽媽不好，天天嘮叨，弄得你心煩意亂的，不願意在家呆著。以後媽媽不這樣了，你要好好的，千萬不能出事，以前小越，就是因為媽媽才……”
“媽，您該說啥就說啥，不用想那麽多，憋著多難受啊，而且我都習慣了，聽不到也難受，我好著呢，放心。”沈深安慰，“對了，小越是誰？。”
李女士抹眼淚，沈老先生歎了口氣，遞過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小男孩，兩三歲的樣子，很是可愛。
“這是誰？”
“沈越，你的親哥哥。”沈老先生開口。
親哥哥！沈深瞪大眼睛，她從不知道自己有個哥哥。
“是的，你本來有個哥哥的。”沈老先生開口，“那段時間我出差了，你媽媽在家，一個人帶著孩子，你知道，她工作也挺累的。一個周六的下午，她帶孩子去公園，孩子在人工沙灘玩的時候，她在旁邊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孩子就不見了。”
李女士壓抑著哭聲。
“那後來沒找嗎？監控錄像，報警啊。”沈深追問。
“當然找了，除了報警，電視、報紙那些能用的渠道都用了，沒有消息。”沈老先生歎息，“後來你媽都病了，臥床休養了將近半年。”拍著李女士的背，“好了，都過去了，別哭了。”
沈深沉默的看著照片：“哥哥，比我大多少？”
“你哥比你大六歲。”李女士哽咽著聲音，“你哥跟你一樣，左手肘內側有一顆黑痣，當時你生下來的時候，我真以為……”
“找了多久？現在還在找麽？”沈深又問。
“一直在找的。但是你也知道，孩子走失時間越久，找到的可能性越小。”沈老先生搖頭，“本來不準備再提這事兒，但是想想，你是大人了，應該讓你知道。你媽媽對你比較嘮叨，甚至有點緊張，你要理解。”
沈深點頭。
“以後除了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情要跟我們說，我們是一家人，就算我們老了，也沒你想的那麽脆弱。不管什麽事，一家人就該相互扶持的。”沈老先生摸摸沈深的頭。
“小深啊，媽媽也知道適得其反的道理，我會改的，你畢竟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間，媽媽理解，你、你照顧好自己，健健康康最重要。媽不逼你了，你開心就好，喜歡工作就好好工作。隻是，下次這麽大的事，你可千萬別瞞著了……”李女士握著女兒的手，泣不成聲，“……讓媽媽好愧疚……難過……”又絮叨說了許多。
“媽，是我不對，下次不會了。我始終相信，李女士是最強大的。”沈深也掉眼淚，這次，真是把二老嚇到了。
“對，你媽是誰啊，可厲害了！”沈老先生安慰，“好了好了，別哭了，孩子好好的，都過去了，不提了不提了。”
沈深突然佩服起沈老先生來，對二老的感情明白不少。
桑奇見沈深紅著眼睛回房，嚇了一跳：“怎麽了？哭了？這麽生氣啊？”
沈深看著照片不理他。
“這小子誰啊？”
沈深不客氣的踹過去：“這是我哥。”
桑奇一臉不相信。
“真的，我親哥哥，小時候丟了。難怪我總羨慕別人有兄弟姐妹的，原來還有這事兒，冥冥中的感覺吧。”
沈深還在品味震驚的時候，又一件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第二天一早，一個中年婦女闖進了公司大廳，是wendy的婆婆。
“我兒媳現躺在床上，你們公司要不管不問麽！”她嗓門很大，正是上班高峰期，引得許多人觀望。
“你兒媳是誰啊？”有人問。
“她叫王麗倩。”中年婦女回答。
“王麗倩是誰？”悄悄議論。
“就是做招聘的那個wendy。”有人說。
沈深一到公司後，就看到這副場景。
“哎，沈深，你們部門的。”iris今早坐的仝澤柳的順風車，比坐班車的沈深早一步到公司，“是wendy的婆婆。”她壓低聲音。
沈深一聽就頭大了，她來準沒好事。看到elven了，一把過去拉住：“我們先把人弄走。”
“哎，不行啊，這一看就是無賴，萬一碰瓷兒怎麽辦？”elven搖頭。
“那我去勸，你在旁邊，我一個人怕啊。”
“別管了！”elven壓低聲音，“等sunny來。”
“不行的，一會兒人越來越多，老大們到了看見不好，先找個會議室，弄進去，至少不能在這大廳晾著！”沈深堅持，拉著他不放，“你把同事們散一散，我來勸。”
沈深也是硬著頭皮上前：“阿姨，您好，我是wendy姐的同事。”
“怎麽，你能管事兒！”中年婦女瞥她。
“我們經理一會兒就到，您跟我到會議室等吧。”沈深盡量讓自己笑得好看些。
“我不去！我就在這裏等，省的你們一個個大忙人不理我。”
“阿姨，怎麽會呢，您是wendy姐的婆婆，我們是她同事，怎麽會不理您呢。隻不過這裏不是談事情的地方，我帶您去會議室，給您倒杯茶，邊喝邊等。哎，阿姨，你是喝茶還是喝咖啡？”沈深做著請的手勢。
“我不去，不上你個小丫頭的當，進去了沒人看見就不管了是吧？”
“不會，您放心，我陪著您等。”沈深咬牙。
中年婦女看了她一眼：“好吧，要是你們領導不來，有你好看！”
進了會議室，沈深舒了一口氣，給對方倒茶，然後就陪著聊天。
“wendy姐身體怎麽樣了？”
“要躺兩天，醫生說了，這是工作累的。”中年婦女一瞪眼，“所以你們單位得負責。”
沈深幹笑笑不應聲，掏出手機給elven發消息，等援兵。
“你們公司也太不像話了，平時幹活兒的時候一個樣，病了又是另一個樣兒，連看都不去看一眼。”中年婦女開始絮叨。
沈深心中腹誹，wendy昨天才去的醫院，就是要看望也沒這麽快吧。想了想：“阿姨，wendy知道您今天過來麽？”
“她一個外地人，平時不就給你們欺負麽！我沒她這麽好說話。”
那就是不知道了。也是，wendy還要在這裏上班呢，就算昨天情緒失控，跟louis吵架，也不至於讓家屬來公司鬧事，回頭自己臉上也難看。
會議室門被推開，sunny進來了。
終於，沈深覺得自己可以交接了。
“您好，我是wendy的領導。”sunny伸手。
“哎呀，您可來了。”中年婦女變了一副表情，開始訴說wendy的情況有多嚴重。
沈深想退出去，可sunny衝她使了個眼色。什麽意思？她沒心理感應，捕捉不到啊。
“沈深，你記錄一下。”sunny開口，“阿姨，您慢慢說。”
原來是讓自己留下，沈深重新坐下，從包裏拿出筆和本子，認真記錄。
其實對方的要求很簡單：wendy是工傷，單位得負責。
“阿姨，我們理解您的心情。就是您今天不來，我們也會去看望wendy的。關於您說的工傷，這個是有相應流程的，我們會按照流程處理。wendy暈倒的時候，我們公司的醫生也在現場，結合病例報告，會有結論。”
“這麽說你不認為這是工傷？”中年婦女又變了臉色。
“這不是我認為或者不認為的事情，工傷有工傷申訴的條件和程序，要等專業結果出來。”sunny解釋。
中年婦女不依不饒起來。
“阿姨，昨天我們經理不在公司，對許多情況還不清楚，您給我們點時間，等結果明確了，會答複您的。”沈深看不下去了。
“那你說！你們說！什麽時候答複，我再來！”
可不敢讓你再來！沈深心裏祈禱。
“我們會去看wendy的，到時候一起把結果帶去。”sunny開口。
“不行，你們這是打發我！你們不承認，我再找你們的領導！反正這事兒今天得有個說法！”中年婦女拍桌子了。
沈深衝sunny使眼色，sunny也是一愣，捕捉不到。
“阿姨，您稍等一下，我先跟我領導把情況匯報一下，她昨天不是恰好不在麽，放心，過一會兒我們就回來。”沈深說。
“你們不是想跑吧！”
“怎麽會，我們今天都要上班的，能跑哪裏去。您看，您來是談事情的，但總要讓別人把事情先弄清楚，對不對？”
“好，我就在這裏等，最多半個小時，你們不來，我就上去！”中年婦女指指手表。
“一會兒就回來。”沈深開門，跟sunny一起出來。
兩人在走廊的角落站住，這裏可以看到會議室，怕那個女人跑出去瞎鬧，怎麽也得看著點兒。
“sunny，我們打電話給wendy吧，讓她先把人弄走。”沈深開門見山，“之前我跟她聊了幾句，我猜她來這兒，wendy是不知道的。”
sunny立馬明白了：“好，我回去看著人，你趕緊打電話給wendy，有異常微信我。”
沈深點頭，躲到遠處的會議室，撥通了wendy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wendy的愛人。沈深把事情講述了一遍：“阿姨也許是心急，但這麽鬧也不是辦法，您看是不是先打個電話給她，勸勸？”
不出所料，對方立馬答應了。
沈深回去，衝sunny點了點頭，然後就陪著一起聽那中年婦女絮叨。
不一會兒，中年婦女的手機響了，她接了起來，雙方似乎都有點不高興，但她掛了電話後終於準備離開。“單位不能這樣！”依舊不服氣。
sunny和沈深送她到門口，隻是笑，都不說話。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沈深長出一口氣：“終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