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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驕傲。

  徐琛在辦公室裏收拾東西,旁邊兩個同僚站著。


  他的眉心有兩條深深的折痕,那是時常皺眉留下的痕跡,仿佛是刻在皮膚上。


  他東西不多,來的時候沒帶什麽,走的時候自然也不會帶走什麽。


  再者,旁邊還有人盯著,像防小偷一樣防著他。


  三個月前,他被反貪小組查到有受賄嫌疑,然後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在車上發現了一袋子現金,甚至在他家裏搜出了價值連城的玉器。


  兩年過去,秦卿的事情被拉出來,說他包庇,與暗勢力結盟,打上了黑警的名頭。


  足足三個月,他被調查,被審訊。


  最後差一點坐牢,還是孟局保了他,現在是停薪降職,被打回原形。


  到現在上級還在討論最後的結果。


  徐琛走出辦公室的門,李墩就站在門口,他還是那副樣子,和和氣氣,正經威嚴。


  徐琛與他對視一眼,並沒什麽想要跟他說。


  李墩說:“我相信你。”


  他在心裏冷笑,是他信錯人罷了,“祝你好運。”


  “你也是。”


  徐琛出了警局大門,走下一半的台階,回頭看了看掛在正中間的徽章。


  莊重威嚴,不容置疑。


  他看了許久,抽完最後一口煙,快速回頭,下了台階,把煙頭丟進垃圾桶,他看了眼收納盒裏的東西,裏麵有個平安符,那是任溪給他的。


  他拿出來,其他都沒用,他就把盒子放在了垃圾桶上。


  平安符放進錢包裏,妥善放好後,離開了警局。


  他回到家,孟尋在。


  正在收拾東西,幫他收拾,“都辦完了?”


  他點頭,“你先回北城,我要先去一趟鹹安城。”


  “我陪你去吧,你也不太會說什麽。”


  徐琛搖頭,“這種事,會說話不會說話都一樣,任溪的父母都很難接受。我自己去吧。”


  孟尋看了他一會後,輕輕點頭,“那好吧。”


  隔天,徐琛帶著任溪的骨灰,去了鹹安城。


  任溪一家都是知識分子,任溪的父親也是個警察,還是緝毒警察,在任溪十八歲的時候,因公殉職。


  任溪的母親是老師,一個人扛起一個家,幸好她跟她弟弟都很懂事,很聽話,兩個人打小成績優秀,完全不用人操心。


  她弟弟不當警察,甚至還有點排斥。


  但任溪不一樣,她自小把父親當偶像,明白他的偉大。幸好,父親死之前知道她考上了公安大學,一定很欣慰。


  她和她父親一樣的勇敢。


  隻是,她現在被壞人害死,還被按上這樣一個恥辱的死因。


  這必須要有人去平反。


  她也是因公殉職,死的偉大。


  徐琛見到了任母和任溪弟弟。


  任母態度不錯,也很淡定,任溪的弟弟態度就不好,徐琛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不滿和憎恨。


  徐琛想,他一定覺得他們很無能。


  任母從頭到尾都很平靜,隻在給任溪選擇遺照的時候,說了幾句,臉上噙著笑,道:“她一直以她爸爸為榮,她本來也是要去當緝毒警察的。她說弟弟不幹,那她就來延續。她早就說過,如果有天她也跟她爸爸一樣,叫我不要傷心,她說她心甘情願,不懼生死,要我為她驕傲。”


  任母摸了摸照片上的人,說:“我當然為她驕傲,她一直都是我的驕傲。”


  照片上的任溪笑的燦爛,那是她入學公安大學時,拍的一寸照,學校需要,她特意去照了個漂亮的。


  徐琛站在旁邊,眉頭緊緊擰著,簡單說了一下她在警隊的表現。


  任母說:“你去外麵坐坐吧,我跟我女兒單獨待一會。”


  徐琛點頭。


  出了房間,任溪的弟弟一把將他拽到旁邊,“她因公殉職,你們就這麽簡陋的把她送回來了?”


  徐琛以為他是說撫恤金的事兒,但因為任溪被扣上的是為情自殺的帽子,再加上她之前又犯了錯,她的死,局裏沒有任何表示。


  徐琛不想讓任溪的家人誤會,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把他們叫過來,撫恤金他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掏了出來。


  任弟看到銀行卡,瞬間火更大,直接給扔了。


  “你覺得我是缺錢麽?”任弟眼睛通紅,“我缺她這點死人錢!我真不知道我姐在盲目追求什麽東西。現在把命交代出去了,結果呢?我爸那會,表麵功夫做的還很到位。到我姐這兒,怎麽找了你這麽個人?隨隨便便把骨灰盒送回來。”


  徐琛說:“因為她出去做臥底了,有些事情不能曝光,隻能低調處理。等案件全部偵破,一定會給一個交代,你放心,這一點我們一定能做到。你要相信你姐姐為之追求的正義。”


  任弟哂笑,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這個社會是有規則的。


  不是非黑即白,那沒有那麽多的正義公道。


  他是個小人物,即便有幾個錢,但也不敢去挑戰那些權威。


  那就是雞蛋碰石頭,還沒用盡全力,就已經粉身碎骨,什麽都不剩。


  任弟抽到第二支眼的時候,沒忍住哭了。


  他不得不相信徐琛的話,“管不得她都不給我們打電話了,她怎麽跑去做臥底?”


  徐琛喉頭苦澀,沒有說,隻說內部秘密不方便透露。


  任弟生氣,卻也無法。


  任溪的葬禮極其簡單,任母隻叫了自己兩個至親的姐妹過來一塊,選了個墓地,就那麽落葬了。


  任家的人走後,徐琛一個人在墳頭前站了好一會。


  本來想抽煙,但想到任溪總勸他,又把煙塞了回去。他蹲下來,盯著那張燦爛的笑臉,眼眶慢慢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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