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電話裏的老人語調刻板冷漠，小櫻櫻聽了都覺得過於殘酷。
江之流失落地垂眸，一向溫潤的臉龐在此刻竟然透處幾分尷尬的窘迫，她頓時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沒想到在學校叱吒風雲的江學長，在家裏原來這麽不受待見。
那可是全校的白馬王子，夢中男神啊！
家裏長輩對他未免也太嚴厲了吧！
小櫻櫻甚至還聽到那位嚴厲的祖母開口吩咐下人準備好搓衣板，肯定是用來罰跪的，這下子她看江之流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小小年紀，這麽慘！
讓她不由得想起上輩子的自己，被世家裏的條條框框束縛，各種繁瑣的規矩，端茶倒水，都有講究，笑容不露齒，過得很不快樂……
現在看著嚴格要求的江之流，簡直同病相憐。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啊！
見他掛了電話，昳麗的麵容滿是落寞，小櫻櫻頓時覺得很揪心。
她站那半響，聽到了全過程，又不好意思當做沒聽見，隻能硬著頭皮開口，“江學長，你平時家裏人就對你這麽嚴的嗎？還有規定回家時間，超過時間還要家法處置？”她話語中難掩驚訝。
江之流默默別過臉，被人說出的心事時，有些難堪。
小櫻櫻沉默半響，似乎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神情懊悔，“當我沒說……”同時，她又看到麵前男生嘴角微微一笑，笑意苦澀。
小櫻櫻一時難以收拾自己此刻複雜的情緒，心沒由來的失落，為了眼前這個精致的少年……
“從小都是這樣，我祖母對我要求很嚴格……”江之流主動開口了，像是傾訴一般，聲音微微低沉，帶著不經意間的脆弱感，很容易讓人心生憐惜。
小櫻櫻豎起耳朵，靜靜聽著。
“從小，我功課都必須要做到最好，因為這樣，她才有炫耀的資本……”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祖母。
“如果不是因為希望杯是高水平競爭，甚至還有木嶺這種級別的天才，或許，她都會讓我直接放棄，不要浪費時間在這種無意義的比賽上。”
“知道嗎？其實我以前並不是學長笛的……”
“誒？”
聞言，小櫻櫻震驚了，嘴巴微張，他不是學長笛的，但他長笛吹得這麽好聽？
江之流微微一笑，攏攏被子，“其實，我以前是練鋼琴的，家教老師誇我天賦很高，甚至超過了前麵的兩個哥哥……”
江之流永遠不會忘記。
當時祖母冷冰冰地對他說，你今後別學鋼琴了。
他傻乎乎地問為什麽，得到的答案卻是：你的兩個哥哥也在學鋼琴。
所以，是怕他超過麵前的兩個哥哥嗎？
後來，他才知道：他的存在，就是為了幫襯他的兩個哥哥。
多麽可悲的存在！
“為什麽要這樣？”小櫻櫻忍不住鳴不平。
為什麽要如此厚此薄彼，明明他這麽優秀，在鋼琴上有天賦，卻因為要隱隱超過哥哥，所以就要讓他放棄，做出犧牲嗎？
這樣也太令人寒心了吧，明明同是孫子，為什麽差別待遇這麽大啊？小櫻櫻在心裏有些為江之流打抱不平。
她知道，在一些大家族中關係錯綜複雜，會有嫡長子，庶子之分，庶子永遠也沒資格繼承家族，接手家族企業的機會，不管怎麽優秀，還是隻能給嫡長子作配，成為家族的犧牲品，被利用，榨幹最後的價值，所以，江之流……他也是一樣嗎？
小櫻櫻心情有些複雜。
麵前的江之流卻絲毫沒覺得自己可憐，還朝小櫻櫻露出一絲微笑，似乎這種不公正的待遇已經習慣了，所以才會如此逆來順受。
“小時候，我想剪短頭發，因為長頭發一直受到別人異樣的眼光，被人欺負，可是祖母不讓，所以一直留到了現在。”
通過他輕描淡寫的描述，小櫻櫻好似穿過時光的間隙，她似乎看到了那個勇於反抗的男孩，卻一次次地屈服，被現實逼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很多小孩子是沒有自主權的，受家裏人掌控，活得沒有自由，小時候自由猶如珍寶，等到大了，終於獲得自由，卻已經習慣被人圈養了。
小櫻櫻不止一次聽到別人評價江之流，簡直完美得不像個孩子，如果按照三好學生評分標準，他絕對每年榜上有名。
可是，這些，似乎都不是他情願的。
都是別人逼他的，沒有自由，像個被操控的木偶，小櫻櫻看著他柔順的深紫色頭發，飄逸而俊雅，一想到這些都是他長輩強硬要求他留的，心裏有些心酸，她懦懦反問，“怎麽會？”
“小櫻櫻以為……”
“這些都是自己願意的對嗎？”江之流接話道，美麗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隱隱的自嘲，
小櫻櫻頓時就不說話了。
“從來沒有什麽我願不願意，隻有服從。”江之流說得很悲傷，像是走到窮途末路的麻木淡漠。
小櫻櫻一聽，頓時整個人揭竿忿起，小奶音質問道：“那怎麽行，這是你的人生！難道都要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執行嗎？”她義憤填膺，好像那個別奪走自由的人是她。
江之流看著她生動的小臉，滿是憤懣地說教：“你又不是機器人，隻會服從命令，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那也會有選擇權嗎？”江之流緩緩問道，淡紫色的眼眸閃爍出點點迷茫，小櫻櫻立馬大聲回應，“當然！”
“那，能幫我一個忙嗎？”江之流商量似的開口問道，小櫻櫻愣了，“啊……”
這轉變得有點快，容她暫時反應一下。
“你要我幫你什麽忙？”
“其實，是這樣的……”
江之流把祖母給他定娃娃親的事告訴了小櫻櫻，想讓她幫忙，讓那個女生知難而退。
“啊，假扮你女朋友，不成不成……這不是撒謊嗎？”小櫻櫻聽著他出的主意，連連搖頭，滿是拒絕。
“如果不撒謊也行……”江之流補充一句，眼神閃爍著光似的看著她，小櫻櫻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