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情的臉色在那一刹那變得蒼白,她看著秦浩,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秦浩轉過身來,冷冷的注視著她,開口:“我說過,殷月的事情我可以原諒,可以不計較,可以放過你們,但是如果江寧出什麽事情,我,秦浩,指天發誓,我會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鍾情聽完他的話連連倒退了兩步,不過還是作最後的辯解和掙紮:“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威脅我也沒有用!”
氣氛在那一刹那變得僵硬,鍾情擺明了不會承認任何事情,秦浩也擺明了不相信她說的任何一句話。
就在這時門鈴聲突然響起,秦浩看了鍾情一眼,然後放下手中的酒杯,轉身過去開門。
門外的情景被秦浩的身體擋著,除了秦浩的背影鍾情什麽都看不到,趁著這個機會她迅速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企圖以最完美的表情來掩飾住自己的驚慌。
她低頭顫抖著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皺的裙擺,幾乎是同時的,秦浩從門外揪了一個人進來甩到了她麵前。
“嘭”,酒杯落地的聲音打破了這個空間的沉默,鍾情看著被她打碎的威士忌在地板上漸漸的蔓延開來,那形狀像一個有著手的怪物,而那手正緊緊的扼住她的喉嚨,她覺得呼吸有一點困難。
“二少,不關我的事情,是大少和鍾小姐讓我這麽做的,我什麽事情都不知道……”那個被秦浩甩進來的人跪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叫著,那聲音嘈雜而又尖銳,鍾情幾乎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
秦浩站在那裏,手插在口袋裏,沉默的聽著,倒是他身邊的jason反手甩了那人一巴掌:“說,你把人弄哪去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大少隻讓我抓人……”他幾乎是涕淚縱橫了。
秦浩緩緩的在他身邊蹲下,抓了一把他的頭發,那人隻能仰著頭來看他,那神情驚恐而又絕望。
“你告訴我,秦恒抓她幹嘛?”秦浩的聲音輕柔而又緩慢。
“我不知道……大少隻是吩咐我把江小姐抓來……”他一邊哭一邊說,對上秦浩冰冷的眼神時連哭都忘記了,像是想到什麽似的開口:“我想起來了……我把她交給大少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話……他說,他說……”那人似乎有所顧忌不敢開口了。
“他說什麽?”秦浩的眉頭皺了一下,耐著性子等著他的話。
“他說秦浩的女人滋味不知道什麽樣的!”那人閉著眼睛把那句話說完。
四周的空氣又一刹那的凝結,秦浩鬆開抓著那人頭發的手,緩緩的站起身來,他轉身看著鍾情,那眼神痛恨而又冰冷。
“做掉!”他看著她,卻對JASON下著殘酷的命令。
鍾情隻聽到“嗶”的一聲,那個男人就已經倒在血泊中了。
“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他在哪裏?”他的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一把槍,他邊說邊上膛,裝消音器,然後拉開保險杠,動作緩慢而又優美。
“當然,你不說也沒關係,我總會找到他,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說完他手中的槍已經指在了鍾情的眉心,鍾情看著他,現在她在他的眼睛裏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了,他很平靜,平靜到可怕。
“灣平碼頭,101號倉庫。”鍾情終於放棄,緩緩的說出一個地點。
“你要祈禱她沒事!”他收了槍,丟下這麽一句話就轉身離開。
秦浩開著車往灣平碼頭的方向疾馳而去,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不斷往上加速的碼表泄露了他的情緒。
“我已經給羅烈打過電話了,他正趕過來,鍾情我也已經派人控製住了,我們的人也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在那裏會合!”
秦浩沒說話,專注的開著車,似乎這個世界上隻剩下這麽一件事情值得他去做。
在秦浩闖過一個紅燈之後,jason再次開口:“二少……我們其實都知道,江小姐可能……已經過了這麽長時間,秦恒……”他停住了接下去要說的話,因為他看到了秦浩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淚光,很多時候,知道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到達目的地,幾乎是同時的羅烈也到了,然後他們看到了秦恒,從倉庫裏走出來,身後跟著的是十幾個職業的保鏢和幾個平時的手下。
秦浩和羅烈並排站在那裏看著他走到他們麵前,他們的身後是黑壓壓的人群,那是整個殷幫和這麽多年來秦浩隱藏著的所有的火力。
“怎麽,英雄救美啊,這麽大陣仗?”秦恒攤了攤手,斜著眼睛瞄了一眼他們身後。
“啪!”秦浩一句話沒說甩手就是給了他一巴掌,秦恒後麵的保鏢立刻作勢衝上前來,秦浩後麵的人也蠢蠢欲動。
秦恒揮了一下手,讓他們不要動,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啐了一口唾沫,挑釁似的開口:“英雄救美?我呸,你是英雄嗎,我告訴你,你連狗熊都不如,你帶這麽多人來幹嘛,救人?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裏麵那個女人想想,你不要臉她還要呢,你讓這麽多男人來看她笑話麽,看她怎麽陪睡的麽?”
“畜生,你去死!”羅烈憤怒的揪住他的衣領把槍抵在他腦袋上。
“你在這裏,我去找寧寧,留活的,死了太便宜了!”秦浩丟下這麽一句話轉身向倉庫的方向走去,jason和幾個手下沒有遲疑的跟上他的腳步。
倉庫分三層,雜亂而又昏暗,房間很多,他們不知道江寧究竟在哪個房間,隻能分頭一間一間的找。
秦浩已經不知道自己內心真實的感覺是什麽了,他覺得自己可能是麻木了吧,隻是不停的小跑著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找,心裏卻不敢想象找到她時是怎樣的一種情形,直到jason在另外一頭叫他:“二少……”
他終於停下來,看向他,他覺得自己走向那個房間的時候是用了全身的力氣的,他走到jason麵前停了一小會然後作勢要走進去,jason卻跨前一步,伸出手攔住了他。
秦浩沉默的看著他,不帶任何情緒。
“二少,我來吧!”
秦浩直直的看著他,然後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推到一邊。
“等一下,二少!”jason再次攔住他,然後脫下身上的衣服遞給他,“你可能會需要!”
他接過,轉身走進去。
這個房間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他走進去的時候隻是看到箱子背後江寧露出的一截雪白的小腿。他慢慢慢慢的走近,這個過程中他在想原來淩遲也不過是如此。
他撥開那個箱子,那個箱子由於重力加速度的原因落到了地上,濺起一片灰塵,在朦朦的塵埃中他沒有看到她的淩亂、赤裸、傷痕、血汙,他隻是看到了那個女孩的眼睛,驚慌、絕望、恐懼、羞恥以及乞求。
他沒有說話,那一瞬間,他已然忘卻了言語,他隻是脫下自己身上黑色的風衣,然後蹲下來企圖給她穿上,他的手指碰觸到她身體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了瑟縮和顫抖。
也許是因為他太笨了,他的手抖到連一粒扣子都扣不上的地步,他執拗的跟那粒扣子做著鬥爭,然後他聽到了江寧的聲音:“秦浩,你先出去,我自己來!”
他抬起眼來看她,她的臉埋在一片陰影中,他看不清她的模樣。然後他聽到她重複了一遍自己的意願:“秦浩,你先出去,過5分鍾你進來接我,我,不想你看到我這個樣子,太殘忍!”
秦浩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去的,他隻是依照本能的走出來,然後站在那裏,接著他聽到了房間裏猶如小動物般的嗚咽聲,也許實在是克製不住,那個嗚咽聲漸漸變大,然後他聽到了全世界最殘忍的哭聲。
而他,什麽都不能做,因為無論他做什麽,即使僅僅是看著她,對那個人而言或許都是一種殘忍,他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的那一刹那,他在想,江寧跟他的相識其實是一場悲劇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