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幾乎是一夜無眠的,但是第二天她還是準時到達了公司,把昨天的情況跟程語講了一下,程語說沒事,讓她寫個情況說明就行了。
江寧點了點頭從她的辦公室走出去,這次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直接搭電梯去沈措所在的樓層。
秘書台沒有人,小秘書大概去幫沈措買早飯了,江寧走過去敲了敲門,門內響起沈措爽朗的聲音:“進來。”
江寧推門而入,沈措剛好從辦公桌前抬起頭來,見到她有微微的詫異,趕緊從桌位上站起來,帶著疑惑的表情問她:“江寧,有什麽事嗎?”
江寧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隔了半晌才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是最後她隻是指了指他辦公室裏的沙發:“我能坐下來說嗎?”
“當然了!”沈措邊說邊走去另一邊倒了杯茶放到江寧麵前,然後也順勢坐了下來。
江寧低著頭看著自己受傷的茶杯,手指微微的摩挲著,似乎在考慮著什麽。
沈措忽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沉默著端起麵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才遲疑的說:“到底……是什麽事?”
江寧微微抬了抬頭,然後抿了抿嘴,把手上的茶杯放到麵前的茶幾上,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看著他:“我不知道我這樣做對不對,可是我沒有辦法,有些事情我是必須弄清楚的,隻有你才能幫我,沈措,隻有你才能幫我。”
“幫你?到底是什麽事情?”
“你答應我,一定要誠實的回答我,如果你不想回答,那你可以不回答,但是千萬不要撒謊。”
“好!”沈措幹脆利落的回答。
“你……跟秦浩認識多久了?”
沈措愣了一下,不過還是誠實的回答了:“我10歲的時候就認識他了,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的。”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很了解他?”
沈措看了她一眼沉默著點了點頭。
“他結過婚你知道吧?”
沈措猛然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你不要問我是怎麽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我還知道他的背景很複雜,但是這些都不是我在意的,我想知道的是,他的妻子,怎麽死的?”
沈措手上的茶杯落在鋪著地毯的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濺出的水花把他的褲腳都弄濕了,他抬頭去看江寧,眼神裏是無盡的慌亂。
“你知道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江寧死死的盯著他,語氣有一絲僵硬,“告訴我,我想要知道。”
“你為什麽想要知道這個,秦浩……你們好像沒有見過幾次麵……”沈措鎮定了一些,看著她喃喃的提出問題。
“我現在沒有辦法告訴你,我有一定要知道的理由,將來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但是現在我不能說。”
沈措沉默的看著她,然後站起身來,緩緩的走到窗邊,背對著江寧,“我也有不能說的理由,我不能背叛二少。”
江寧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二少指的是秦浩,她騰的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我隻是想要知道真相,你告訴,是不是……是不是跟他有關係,他那樣的人,肯定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會不會,會不會……”
“不是,不是,江寧,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沈措忽然轉過身來,激動的打斷她的話,然後周圍忽然靜默下來,隻聽到她和沈措厚重的呼吸聲,隔了好一會兒沈措才緩緩的開口,“我隻能告訴你,二少其實很傷心的,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我知道他一直在內疚……”
江寧靜靜的站在原地,沈措隻覺得她的眼睛真的很像大海,剛剛還是波濤洶湧,一下子卻變得像一麵鏡子一樣平靜,但是他卻猜不透她現在在想些什麽。
“你……”
“夠了,夠了,這樣就夠了,謝謝你,沈措,謝謝你。”
“江寧……”
“你是一個好人,所以一定會遇到更好的女孩子的,不要把心浪費在我的身上,不值得的。”說完她從隨身攜帶的文件夾裏取出一個信封,遞到沈措的麵前,“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我想要離開這裏了。”
沈措呆呆的看著她手上的東西,上麵辭職信三個字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說實話他現在還處於一個分不清狀況的狀態,他不知道,為什麽一夜之間,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江寧居然提出這樣的請求。
“我知道,你需要冷靜,我知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是,江寧,這裏是你生活了這麽久的地方,我不認為你到另一個地方就可以忘記那些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的,沈措,如果說這個城市還有什麽值得我懷念的東西,那麽就隻是你和程姐了,隻是我曾經跟一個人有過約定,所以你不要挽留我……”
她說完這些話之後對著沈措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向門口的方向走去。
“是不是因為你有負擔,如果因為這個你就想要離開,那麽我可以放手……”
“不是。”江寧轉身急急的打斷他的話,“不是這樣,或許你不相信,來之前我曾經想過的,我想問你,如果我要離開你會不會跟我一起走,但是就在剛剛,我覺得自己很卑鄙,不論我為自己找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都有另外一個目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江寧說完就頭也不回的推門走了出去,她走得很急,似乎急於逃離某種東西。
江寧把位置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由於她基本上都是外出跑動的工作,所以辦公桌上也沒多少東西,一個方便袋就可以搞定,她趁著其他人去吃飯的時間把東西打包好,然後打開抽屜,掏出一封信放在了程語的辦公桌上。
那些曾經幫助過她的人她都會記得,永永遠遠的記得,因為這些人讓她相信這個世界還是有美好的東西的。
她訂了兩天後的機票,她從存折裏取了兩萬塊錢出來,然後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處理一下,放到U盤裏,快遞到公司。
這兩天裏她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程語來她家找過她,可是她沒有見她,她在外麵按了多長時間的門鈴,她就在房間裏戴著耳機聽了多長時間的音樂。
當她再次回到香港這個城市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有了一種歸屬感,這個城市,她的爸爸,她的姐姐在這裏生活過。
想到這裏她的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容,一輛的士在她身邊停下,她提著行李坐了上去。
“小姐,請問去哪裏?”
“維多利亞酒店。”
侍者拎著她的行李走在前麵,她跟在後麵,這樣的場景她似曾相識,隻是那次她來找人,今天她來等人。
當她再次站在1603的落地窗前時,她打開了一直處於關機狀態的移動電話,沒過多久,電話就用力的響起。
她看了一眼那個號碼,沉默的接起。
秦浩的聲音有些微的顫抖:“你到底是誰,想做些什麽?”
江寧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沈措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秦浩,她舉著電話看著對麵的電視牆,緩緩的開口,“香港,維多利亞酒店,1603號房。”
說完沒等對方有任何的回應,就切斷了電話,照舊關機。
對麵的電視牆上在放某個廣告,有一段話恰好在江寧掛斷電話的時候跳了出來:愛情的神聖在於它的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