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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痕

  “沈經理,請問找我什麽事情?”江寧輕輕把門合上,然後站在原地開口問道,臉上的表情疏離而又遙遠。


  沈措臉上的笑容頓了一下,不過也就那麽幾秒鍾的時間,他隨即恢複了正常。他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的沙發上,然後指了指對麵的位置說道:“坐!”


  江寧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依言坐了下來,她沒有看沈措,隻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沈措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隔了好久,久到江寧考慮要不要說點什麽來打破這個尷尬的沉默時,他才緩緩的開口:“我知道你到過香港了!”


  江寧還是低著頭沉默,雙手放在膝蓋上緊握成拳。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如果你覺得我當初告訴你蕭林和沈曼的事情存有別的用心的話我會很受傷!”


  江寧終於抬頭看他,眼神很安靜。


  “我隻是想讓你在能夠承受的時候解決這件事情,這和我對你有什麽想法沒有任何關係,我想要的,我會公平競爭,我不屑於在暗地裏搞一些小動作。”沈措的眼神很坦然,坦然到江寧無法直視他。


  他說她想讓她在能夠承受的時候麵對這件事情,可是什麽是她能夠承受的呢,沈曼驚惶的眼神還是蕭林狼狽的樣子,如果真的這麽容易接受,她不會把自己交給一個陌生人,不會對自己熟悉的東西感到害怕。


  “我知道的,沈經理,你是為我好,我謝謝你!”江寧抬頭直視他,向他道謝。


  沈措看了她一眼,然後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我知道,現在要你接受另一段感情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沒關係,我可以等,我隻是希望你不要有什麽負擔和想法,我們還像以前一樣相處,可以嗎?”


  江寧抿著嘴唇看著他,他的臉上寫著四個字:誠意和期待,她低頭笑了一下,剛想開口說我答應你,沈措的手提電話突然響起。


  他看了一眼號碼,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不過最後還是接了,下一秒江寧就見他從沙發上騰的一聲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全是震驚。他走到窗邊接電話。


  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沈措臉上又浮現出擔憂的神色,江寧聽到他問道:“這樣回來真的沒關係嗎,大少和會長知道了不會有危險嗎?”


  過了一分鍾,江寧又聽到他說:“好的,我知道了,二少,答應我,一定要小心。”


  收了線他在窗口站了一會才轉過身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江寧才反應過來,辦公室還有另外一個人。


  江寧很少看到沈措有這麽沉重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問道:“有什麽事嗎?”


  “沒有,沒什麽,隻是一個以前的……朋友。”沈措的臉上又掛上笑容。


  “那……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先出去了!”江寧指了指門。


  “恩,好的,你先出去吧,春季特刊的事情我會再找你商量的,現在不是很急!”沈措邊說,邊把她送到門口。


  看著輕輕關上的門,江寧在原地站了一會才離開,其實她對沈措了解的很少,雖然在一起工作一年多了,可是除了他是中天文化的總經理外,其他幾乎是一無所知的,可是,這樣的一個人卻突然對她表白了,她忽然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她覺得輕微的煩躁,甩了甩頭,向電梯口走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往後的一個禮拜,沈措真的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正常得和她相處,她甚至覺得比以前更自然了,她想,就這樣吧,就這樣,等到無法這樣相處的時候再說吧,她現在真的沒有心力再去麵對些什麽。


  星期天的時候她有了一天的假期,早上起來她把頭發綁成一個馬尾,開始對家裏進行大掃除,這幢房子雖然很小,也就六七十個平方,不過卻是她用一點一點積攢下來的錢買下來的,蕭林曾經說要幫她,可是她拒絕了,她總是認為自己可以的事情就不需要他的幫助,現在想想真的是對的,至少分手的時候不用為了財產的分配而頭疼。


  她站在椅子上擦玻璃,不時的哈著氣,玻璃上倒影出她認真的樣子,陽光灑下來,有一種倔強但又純真的感覺。


  她去客房裏把屬於蕭林的一些東西整理出來,打包,然後打電話叫警衛上來,給了他一個地址,讓他幫忙寄過去。


  警衛走的時候,她這才感覺到自己是真正的告別了一些東西的。


  她在門口發了一下呆,然後開始擦地板,從小客廳到她的房間,再到廚房,連門都被她擦得一層不染。


  當一切都煥然一新的時候,她躺倒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也許真的是累到了,竟然一下就睡過去了,直到被手機尖銳的鈴聲吵醒。


  她睡眼朦朧的摸到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喂,你好,我是江寧!”


  “江寧,你在睡覺嗎?”對麵響起的赫然是沈措的聲音,她一下子從沙發上坐起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沒有,隻是不小心睡著了,有什麽事情嗎?”


  “現在中午12點了,本來想請你吃飯的,那既然你在休息的話就挪到晚上好了,你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江寧撥了一下散落到前麵的劉海,低著頭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些什麽,最後她抬起頭,像是決定了什麽:“好吧,什麽時間,在哪裏?”


  “我去接你吧!”沈措的聲音很是高興。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告訴我時間和地點就可以了。”


  “恩……那好吧,晚上6點在海景皇宮。”


  “恩,我知道了,那六點見!”江寧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呆才起身向洗手間走去。


  沈措朝著對麵的人揚了揚手中的電話笑著說道:“聽到了吧,恐怕你要晚點才能見到她了!”


  秦浩抬起頭瞟了他一眼,嘴角帶著些微的笑意:“為了見到你口中讚不絕口的女孩子,犧牲一點我寶貴的時間也是沒有關係的。”


  他二個小時前剛從香港飛過來,沈措去機場接了他,他在他的車上發現一本影集,不過說了句這個攝影師捕捉鏡頭的能力很強啊,沈措就開始了對那個攝影師漫無止境的誇讚。


  直到坐到這個日本料理店的包廂裏,他還在繼續他的滔滔不絕,他終於忍不住出聲打斷他:“讓我見見她吧,你喜歡的女子,我想知道是什麽樣的。”


  沈措笑著低了一下頭,再抬起來的時候臉上掛了一抹苦笑:“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那就更要見見了,能對你無情的人不多。”秦浩抿了一口杯中的清酒,很落井下石的說道。


  “不過二少,你這樣來大陸真的沒有關係嗎?”沈措笑了笑然後岔開話題,臉上浮現一抹擔憂。


  秦浩看了他一眼,然後漫不經心的夾起麵前的一片生魚說道:“最近香港那邊的局勢很複雜,秦恒和老頭子正在死撐,根本沒空管我的事。你發給我的中天的財務報告我看過了,不錯,繼續下去!”


  “那二少你不打算……”


  “我有別的事情要幹,現在道上風聲這麽緊,東升那麽多黑錢流到哪裏去呢,存銀行嗎,那老頭子就算有十條命都不夠死的,所以,我會幫他。”


  “你的意思是……”


  “成立新的公司,洗黑錢,他知道秦恒幫不了他,那個人隻適合過著打打殺殺的日子,商場他一竅不通。”


  “可是會長會相信你嗎?”沈措對這件事情抱著懷疑的態度。


  “會,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連敵人都可以相信。”秦浩的語氣很是篤定。


  “金正懷和殷幫的人找了你這麽多年,你這樣暴露在他們的視線中不危險嗎?”


  “危險,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秦浩的眼神帶著點決絕。


  “二少,我回去幫你!”沈措的聲音有點激動。


  “沈措,你記住,從我把中天交給你的那一天起你就是隻是一個商人了,你跟那個世界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你在大陸很安全,金正懷他們不敢亂來的,你想想K,我不想讓你也……死無全屍!”最後幾個字秦浩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來的。


  沈措看著他,最後隻能頹然的垂下肩膀,他知道,秦浩決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他也知道K和殷月的死帶給了他無法抹滅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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