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久攻之下陷重圍 同族相殘令人歎
久攻不下陷重圍，內外夾擊全軍覆。
??秋後算賬除禍根，同族相殘令人歎。
??艾則孜憤怒下令猛攻商隊之際，對麵商隊車廂內劉夢龍與楊月生是低聲輕笑。
??“師父，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我才射了四道冷箭，艾則孜就被氣得暴跳如雷，徒兒佩服得五體投地。”
??楊月生手捋須髯微微一笑。
??“徒兒，適才這四支冷箭，在千軍萬馬之中偷襲響馬首領，而響馬首領身居高位自然有些心高氣傲，更容不得有人挑釁，加之響馬常年在刀口舔血，脾氣是十分暴躁沾火就著；而你這四支冷箭正好射向軟肋，引得響馬首領動了怒氣，其不殺了偷襲之人絕不會善罷甘休，故此你的冷箭起到煽風點火之用，令得艾則孜為保顏麵，不得不下令全麵猛攻，擊殺商隊發泄心中怒氣，此計乃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之一拋磚引玉，汝要牢記。”
??“徒兒遵命。”
??“徒兒箭法精湛，不妨多施冷箭給響馬一個下馬威，讓其嚐嚐大唐騎兵的弓馬嫻熟之技也不是浪的虛名，震懾一下，再剿滅其餘響馬也能多幾分威懾之力。”
??“師父請上眼。”
??劉夢龍得到楊月生誇獎箭法了得，心中一高興，拿起鐵背牛角弓，彎弓搭箭瞄準一名衝在前麵響馬，手指一鬆。
??“崩”弓弦一響，箭如流星劃過夜空。
??“噗”的一聲，響馬胸口中箭，一朵血花胸前綻放。
??“啊”一聲慘叫，響徹夜空，再看響馬翻身落馬生死難料。
??劉夢龍一箭射中，心中大喜，從身後箭壺接二連三抽出鋼簇箭，射向響馬。劉夢龍箭法百發百中極大鼓舞唐軍士氣。
??眾唐兵一看主將箭法超群，紛紛扔下弩箭，拿起角弓射向響馬。短短半刻間，唐軍箭如雨下，將響馬射死射落不計其數，車廂外留下一片死屍及唉聲嘶叫的無數戰馬。
??響馬死傷慘重，而唐軍毫發無傷，如此戰況方顯楊月生技高一籌，其深知若用四象陣防禦，響馬猛攻一麵必能破陣，而唐軍擺成圓陣，毫無死角並可鄰近相互支援，即便響馬人數眾多也是徒勞無功。
??黑夜流火，亂箭紛飛，戰馬嘶鳴，死屍遍地，黃沙無淚，戰場悲歌。艾則孜眼看著手下一波連著一波，前仆後繼倒在圓陣之外。其心如刀絞，漸漸心頭怒火被眼前慘狀壓下，暗自覺得不該盲目令手下衝鋒死傷慘重。
??艾則孜自責之時，轉念一想:商隊防禦如此強悍，會不會是軍隊假扮，聽說劉夢龍與楊月生一武一文，足智多謀，經常會扮豬吃老虎坑殺對手。
??想及此處艾則孜後悔莫及，急忙下令停止進攻，撤兵離去。若是早些撤兵，焉嗜鎮內唐軍即便快馬加鞭也難形成包圍之勢。
??但此時撤兵已然有些晚了，後隊響馬撥轉馬頭，身隨馬動目光向後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順著響馬目光望去，黑夜之中火把點點照亮一片，火光之中戰馬齊列，人頭攢動，盔甲閃亮。一看閃閃發光盔甲，便知是大唐騎兵到了。
??“首領，大事不好了，後麵出現唐兵，我們身陷重圍了。”
??“慌什麽，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唐兵從後包圍，殺出一條血路便是了。”
??話到此處，艾則孜大手一揮。
??“氐羌族兄弟聽我號令，隨我從此突圍殺出一條血路，衝……”
??艾則孜揮舞手中彎刀率領眾響馬向後殺去，而後麵唐軍將領賀芒拔劍一揮，高聲大喊。
??“眾軍聽令，殺敵有功，提人頭領賞，十人賞金銀，百人升校尉，千人升副將，軍功擺在眼前，將士們莫要錯過，隨我殺……”
??“殺啊……”
??“衝啊……”
??眾唐軍在賀芒激勵下，一個個精神抖擻，士氣高漲，拍馬舞刀殺向響馬。
??響馬舍命突圍，唐軍為得戰功士氣如虹，兩支洪流猛烈衝擊，刀光劍影中濺起朵朵血花，伴隨著血花四濺，不斷有人落馬，落馬之人就算不死，也會被四麵八方馬蹄踩踏而死。
??黃沙大漠在黑夜中陰冷而寧靜，但是綠洲邊響起的人歡馬叫之聲及陣陣廝殺之聲打破這無邊寧靜，帶來生的呐喊，死神的獰笑。
??賀芒及周萬德八人所率唐兵與響馬混戰之際，劉夢龍與楊月生站在車廂內已然看到。
??劉夢龍從身旁唐兵手中拿過火把，注視片刻工夫，轉頭看向楊月生，麵帶焦急之色，出聲詢問。
??“師父，響馬一心突圍，萬一賀芒八人率兵抵擋不住，放走響馬，那可是後患無窮啊！依我之見，不如由我帶兵殺出，從後偷襲，兩麵夾擊響馬，早一刻殺盡響馬，也好早些收兵，不知師父意下如何？”
??楊月生聞言手捋須髯微微一笑。
??“徒兒莫急，山人自有妙計，先前響馬夜襲商隊，已然死傷慘重；如今舍命突圍，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徒兒隻需率領弓弩手不遠不近追殺，繼續施射冷箭從後偷襲射殺響馬，令其首尾不得兼顧；戰況一久，響馬軍心大亂，必不戰自潰，如此一來，既能令將士減少傷亡，又能全殲響馬，如此便宜之事，徒兒何樂而不為呢？”
??聞聽此言，劉夢龍真不亞茹醍醐灌頂，真是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劉夢龍尋思過味來，深感楊月生不愧是天罡門道士，思為謀略高人一籌令人佩服，劉夢龍轉身抱拳向楊月生深施一禮。
??“師父，真乃高人也，弟子得遇名師，真是三生有幸。”
??“徒兒不必多禮，還是速速帶兵施放冷箭助賀芒眾將一臂之力。”
??“弟子遵命。”
??劉夢龍拿起鐵背角弓高呼一聲。
??“眾軍聽令，下車上馬隨我用角弓放箭追擊賊寇，射殺賊寇為西域除害。”
??在劉夢龍率領之下，八千唐兵紛紛上馬，馬背之上擎弓放箭，恍如化身一個個神箭手，射出一道道閃著寒光箭矢，直取響馬後背。而眾響馬忙著突圍無暇顧及身後，讓唐軍弓箭手有了可乘之機，一支支鋼簇箭劃破夜空，閃亮一下之後，下一秒落在響馬後背，血花擴散中，響馬身形一栽，倒在黃沙大漠中一動不動，等待死神的召喚去往黃泉路。
??正在艾則孜帶領眾響馬與唐兵展開激烈惡鬥之際，忽聞背後傳來慘叫之聲。其回首一看，心涼半截。
??隻見商隊馬車一動，往兩麵一分，衝出無數唐兵，為首一人金盔金甲劍眉星目手擎角弓，此人化成灰艾則孜也認得，此人便是焉嗜鎮都督劉夢龍。劉夢龍赴任焉嗜鎮都督之時，艾則孜在人群之中見過一次，這次黑夜重逢已是冤家路窄，生死仇人。
??艾則孜看著劉夢龍，瞬間想通今晚為何大敗，其在心裏暗罵唐軍無恥之極同時，也在暗恨劉夢龍與楊月生二人真是卑鄙無恥，故意設下陷阱讓我上當，待我逃出生天，必報此仇不可。
??艾則孜還想著報仇雪恨，卻不知今晚劉夢龍與楊月生設下八麵埋伏，為的就是將自己鏟除，想要突圍勢必登天還難。
??“氐羌族兄弟們，今晚是生死存亡時刻，都拿出無敵勇氣，豁出命來，隨我殺出重圍……”
??艾則孜大吼一聲激勵士氣，其吼聲一落，背後驚風一動，一道冷箭破空襲來。嚇得艾則孜往前一趴，頭挨馬頭才躲過致命一箭。
??艾則孜不敢抬頭，微微側首往後一看，隻見不遠處劉夢龍單手擎弓，另一手伸向後背。不用猜便知此箭是劉夢龍射出。
??氣得艾則孜怒吼一聲。
??“劉夢龍，你個卑鄙無恥之徒，專放冷箭偷襲，可敢正大光明與我一戰。”
??劉夢龍聞言哈哈一笑。用角弓一指。
??“艾則孜，你已是臨死之魚，不乖乖束手就擒，還胡亂蹦跳試圖掙紮，既然你想死前與我一戰，本將就成全你，來吧！大漠兒郎，生得偉大，死當壯烈，放馬過來。”
??劉夢龍話音未落，艾則孜撥轉馬頭衝向劉夢龍，衝鋒之際扔掉彎刀，拔出峒刀在手。其心中暗想即便是死，也要拉上劉夢龍墊背，給死去部落之人報仇雪恨。
??看著艾則孜猛衝而來，劉夢龍將鐵背角弓往身後一背，反手拔出五色寶刀，寶刀出鞘空中閃過一道閃電。
??“大漠兒郎，以刀會刀，亮刀一戰，不死不休。”
??劉夢龍拍馬舞刀衝向艾則孜，兩人戰馬對衝，兩刀迎麵劈來。
??“蒼涼”一聲，刀刃一碰，寶刀顯威，一刀劈斷峒刀，兩人戰馬交錯，劉夢龍馬上俯身右手後掄反手一刀，斬腰奪命。
??劉夢龍刀鋒向後之際，艾則孜正擎著半截峒刀微微發愣，戰場之上亡命搏殺容不得片刻走神。艾則孜這一走神，反應慢上一拍，而五色寶刀快如閃電斬來，加之刀刃鋒利削鐵如泥。
??耳輪中就聽得“哢嚓”一聲，緊接著“啊”一聲慘叫，“噗通”重重落地之聲接二連三傳來。
??劉夢龍回首一看，艾則孜被一刀斬為兩斷，上半身重重倒地，下半身牢牢騎在馬上，由戰馬帶著衝向茫茫大漠。
??艾則孜一死，眾響馬群龍無首，亂成一團，很快被唐兵圍殺大半，殘餘一小半被押進焉嗜鎮等待秋後處斬。
??兩萬響馬與兩萬多官兵一場大戰，以官兵大獲全勝告終，此戰極大震懾了西域其餘響馬，令西域響馬不敢再有輕舉妄動。
??戰後艾則孜人頭被掛在焉嗜鎮城頭示眾，阿米爾看著艾則孜人頭是心潮澎湃，滅族之仇總算報了一半，其餘一半得由自己爭取。
??阿米爾向劉夢龍請令，請求劉夢龍給其三千騎兵，由他率領滅了安那措、提布林十個部落殘餘之人。
??趕盡殺絕之事，劉夢龍向來不願去做，也不答應，但是楊月生在一旁咳嗽幾聲，劉夢龍明白師父之意，不得已而為之，違心之下給了阿米爾三千騎兵，由其帶兵滅了安那措、提布林十個部落殘餘之人。
??阿米爾得令之後，麵帶喜色走出大廳，看著阿米爾背影，劉夢龍眉頭一皺，側首看著楊月生低聲問道。
??“師父，安那措、提布林十個部落殘餘之人，不過是些老弱病殘，婦孺幼子，殺這些人恐怕有失人心啊！”
??楊月生聞言微微一笑。
??“將軍難道忘了，吐爾沁部落的老幼婦孺不也是被安那措、提布林十個部落之人殺得，將軍若不準了阿米爾，阿米爾懷恨在心耿耿於懷，日後若對將軍起了不好心思，對將軍也是極為不利，還不如順水推舟應了其請求，隨其心願，反正殺安那措、提布林十個部落之人不是將軍下得令，而是阿米爾公報私仇所為，與將軍毫無幹係，故此將軍不必擔心。”
??聽著楊月生淡淡之言，劉夢龍長歎一聲。
??“阿米爾與艾則孜及安那措等部落之人皆是氐羌族之人，同為一族之人應當和睦相處，守衛相助，豈能為了一點小事撕破臉皮，做下殺人滿門的不仁不義之舉，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將軍不解一族之人為何手足相殘，為師道明一點，將軍若能領悟，此事便不足為慮。”
??“師父請講，弟子洗耳恭聽。”
??“世上之事皆講個因果輪回，報應不爽；若無因何來的果。”
??“因做何講，果為何物？”
??“若不是阿米爾泄露月察提部落乃是匪首所在之處，將軍也不會派兵血洗月察提部落，而艾則孜發覺是阿米爾泄密導致家園被毀，自然不會顧念同族之誼，帶人將吐爾沁部落夷為平地；阿米爾與艾則孜二人便是這因與果，而艾則孜死後，阿米爾依然不肯放過安那措、提布林等十個部落殘餘之人，便是在起因果輪回，將來阿米爾也將死在安那措、提布林等十個部落僥幸逃脫之人手中，便是蒼天有眼報應不爽，將軍可懂？”
??“略懂一二，因果輪回真是大有玄機。”
??“徒兒不妨靜坐沉思，將這因果輪回領悟通透，或許將來有一日，這因果輪回也能助將軍一臂之力。”
??“……”
??劉夢龍聞言微微點頭，隨後這師徒二人閉目靜坐無聲沉思。就在劉夢龍二人沉思之時，天山腳下一片草原上，一名生得長臉方眉，鷹鼻三角眼的瘦削漢子望著天空破口大罵。
??“艾則孜你是死有餘辜，明知劉夢龍出兵剿匪，你還頂風而上，這回不僅你死了，連帶著氐羌族也是元氣大傷，還令我複仇之計受阻，你這個混賬、罪人，該死啊……該死……”
??罵聲一落，此人狠狠揮舞手中馬鞭抽打眼前綠草，鞭影飛舞，片片草葉隨鞭上下飄飛，恍如蝴蝶自由飛舞，翩翩翻飛令人心情愉悅。
??接下來的幾日，不斷傳來部落被滅消息，劉夢龍倒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是西域各族部落可被嚇得神情緊張，生怕唐軍鐵騎突然到訪，給部落帶來滅族之禍。
??阿米爾率領三千唐兵連續奔波月餘，終是報仇已畢，但其也漏掉了一些安那措、提布林等十個部落殘餘之人。這些人牢牢記住阿米爾給其帶來的刻骨銘心仇恨，臥薪嚐膽，等待機會報仇雪恨。
??狂風吹過沙海，蕩起層層沙浪湧現遠方，一支商隊穿過沙海，留下一行行腳印被風沙撫平。沙漠中商隊逐漸增多，西域商路重現繁華。
??徐淩風在西洲一連呆了兩月有餘，看著商隊從新在沙漠中自由通商，其心十分興奮，高興之餘，命人拿來紙筆，寫下奏折，命快馬送至京城（長安）轉交給聖上為劉夢龍、陸凱等人請功領賞。
??沙漠複歸平靜，西域恢複安寧。徐淩風覺得剿匪之事告一段落，不必留在西洲早日返京才是，其一聲令下，欽差隊伍開拔，離開西洲直奔長安而去。
??欽差大人離開西洲不過五日，大漠孤煙驟起，響馬重又出現商路，給商隊帶來巨大損失。
??得知響馬再現，王庭州派人趕到焉嗜鎮告知劉夢龍，命其再度出兵剿匪。
??劉夢龍接到軍令不敢怠慢，連夜召來楊月生、賀芒、楊壽泉、葉雨南、陸凱五人共商大事。
??“回稟將軍，依末將之見，既然響馬重又出沒，足見響馬首領定是見風使舵之人，深知驅吉避凶之道；響馬故此才躲在暗處，等候欽差大人一走，便再次縱橫沙漠……”
??賀芒話音未落，一旁葉雨南接上話匣。
??“啟稟將軍，末將思來想去，覺得響馬從現沙漠，必是來者不善，還望將軍早做準備，避免輕敵，不給響馬留下任何可乘之機。”
??葉雨南話音一落，楊壽泉雙手抱拳朗聲開口。
??“啟稟將軍，末將曾身為響馬，故此深知響馬行規，而最近出現沙漠響馬，末將深刻懷疑這批響馬與幾年前剿滅的三支響馬有著莫大幹係，若是能派人混進響馬隊伍，熟知來龍去脈，再一舉出兵蕩平不遲。”
??楊壽泉之言引起廳內眾人共鳴，眾人紛紛進言讚同楊壽泉。劉夢龍也覺有理，看向一直未開口的楊月生。
??而楊月生則是穩坐椅中，手捋須髯微微一笑，緩緩開口語出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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