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人走茶涼清餘孽 隴右風雲驚聖上
人走茶涼清餘孽，貪官落馬牢獄滿。
??隴右風雲驚聖上，一道聖旨還清譽。
??夢七得意之聲未落，一道刺耳聲音響起。
??“夢七，本官落難了，你還笑得出來，你這是笑峨眉劍俠愚鈍呢？還是嘲笑本官虎落平陽啊！……”
??此言一出，夢七臉上笑容噶然而止，嘴角抽搐，眼珠滴溜亂轉，不知心想何意；錢峰則麵色一僵，鼻子微皺低頭不語，張金全一看氣氛不對，連忙出來打圓場。
??“禦史大人……夢大人，夢七並非是嘲笑夢大人，借給夢七幾個膽，他也不敢如此，其隻不過是嘲弄一下峨眉劍俠，還請夢大人寬心。”
??夢少卿輕哼一聲，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夢七與錢峰二人。一場誤會雖然被張金全三言兩語化解，但是隔閡已生，若想恢複到從前和睦談何容易，隻能靜待今後變化。或許能恢複如初，或許再生枝節，誰能言清，唯有蒼天才能明察秋毫，揣奪人心。
??四人都不言語，氣氛平靜如水，沉悶的令人有些壓抑。
??“嘩愣嘩愣……”
??馬褂欒玲之聲傳入耳中，四人順聲望去，一輛馬車來到切近，車夫跳下馬車衝著夢七一抱拳。
??“七爺，如你吩咐，在下緊趕慢趕，還算來得不算太遲，請四位上車，趁著天亮早些出城，免得夜長夢多，再生枝節。”
??“老爺，請上車。”
??夢七強帶笑容恭請夢少卿上車，夢少卿踩著馬凳進入車內，夢七看著夢少卿背影，嘴角微微一咧暗自咬牙。夢七一擺手，錢峰與張金全依此上車，而夢七拿個鬥笠戴在頭上，用黑紗遮麵，如此這般與車夫耳語幾句。
??車夫跳上馬車，坐在車頭揮鞭趕車，夢七坐在其身邊，眼望藍天白雲，眼珠不住亂轉，不知其想著何事。
??車夫趕著馬車出了秦州安定門，馬車出城後半個時辰，徐淩風便下令封鎖四麵城門，捉拿夢少卿及救他之人。
??為何在半個時辰後才下令封城，原來李延雄一行人順著暗道追蹤，追到最後道口被人用土填死，氣得李延雄七人無奈之下原路返回，趕回府衙稟報徐淩風之時，已然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故此封城之令才下的有些遲了，而夢七技高一籌帶著夢少卿等人是順利逃出秦州，直奔長安而去。
??夢少卿一走，真可謂是人走茶涼，陳天傑與長孫慶忌一黨就沒了撐腰之人，不敢再想著如何陷害徐淩風，想著先保住性命要緊。
??陳天傑與長孫慶忌等人不鬧騰了，徐淩風帶人安葬了朱遠山之後，升堂審問冒充商文喜之人及騰少宇、衙門皂、壯二班的班頭張鐵峰與李懷金二人、還有穆家（穆紅岩）四兄弟。
??審案之時免不了動用大刑，穆家四兄弟最先招供，張鐵峰與騰少宇等人也是一一供出實情。
??徐淩風審案之時，李延雄與林海霞六人兵分兩路，尋找城中夢七的幫凶，用了三日工夫，查訪到這些綠林中人藏身之處，而後李延雄與林海霞六人與陳南水率領官兵將城內隴右道綠林中人一網打盡。
??抓到綠林中人一審，問出商文喜埋於何處，徐淩風聞此消息再次落淚，親自帶人去城外亂葬崗挖出屍首另尋一風水寶地厚葬。
??審罷幫凶，順藤摸瓜再審主犯。隨後幾日，陳天傑與長孫慶忌一黨眾多官吏紛紛被抓下獄，牢房之中一時人滿為患。
??徐淩風並不急於結案，而是一個一個審問，又用去五日光景，將隴右一黨供詞整理之後，寫下奏折，奏折之中將夢少卿到秦州如何陷害於他，及以後種種詳情寫下，命信使快馬送到長安，呈給聖上親啟。
??李世民接到奏折展開一看，頓時麵色大變。李世民萬萬沒想到邊關重地，竟成為京城權貴升官發財的鍍金之處。不僅如此，還安插子弟及親信在隴右為官，並結黨營私，令得隴右官場烏煙瘴氣，混亂不堪。
??越看奏折越怒，看至最後，李世民“啪”的一聲怒拍書案，嚇得值班太監李福一縮脖子，心裏默念佛祖保佑，聖上莫要遷怒於我。
??“來人。”
??“奴才在。”
??“宣長孫無忌與長孫順德進殿。”
??“喏。”
??李福轉身剛走幾步，李世民又尋思覺得不妥，又將李福叫回，心情煩躁之下屏退左右，獨自一人在殿內清靜清靜。
??李世民想到隴右邊關對於大唐的重要，不僅暗恨長孫無忌與長孫順德二人，邊關重地容不得一點馬虎，豈能將親戚置於邊關，導致其結黨營私險些令邊關不穩。
??但是轉念一想，或許長孫無忌二人隻是令外甥在邊關曆練，沒想到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回想起長孫無忌二人與自己在沙場之上曾經共患難，心中的怨氣慢慢消散。
??怨氣已散，但此事必須有個了結，不然安西都護府眾將心生怨言可就大事不妙了。李世民既想看在長孫無忌二人麵子上，饒了長孫慶忌一回，但又不能做得太過明顯。不然徐淩風一回京，將此事大肆宣揚，禦史言官肯定不會放過如此機會，每日在自己麵前進言。那樣以來，自己會更加麻煩，這該如何是好呢？
??李世民冥思苦想，背著手在殿中踱步，不知不覺來到紫宸殿角門，正巧見一宮女正在花園之中剪花修枝。
??看著宮女將含苞待放花枝剪下放在花籃中，李世民覺得頗為奇怪，便隔門衝著宮女問話。
??“這位姑娘，你為何將茁壯花枝剪下，難道不覺損害花木嗎？”
??宮女聞言看向李世民，見是皇上問話，急忙跪地回話。
??“回稟皇上，花枝太多影響美觀，不如去枝留幹，既保持美觀，又能將剪下花枝另栽它處，重獲新生，這樣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聞聽此言，真不亞茹醍醐灌頂，腦中靈光一閃，李世民豁然想明長孫慶忌一事。
??“對呀！我何不來個明懲暗保，罰沒長孫慶忌幾年俸祿，將其貶至嶺南窮鄉僻壤之地，過幾年觀其政績，若無太大過錯，再調回京城委以重用，這樣以來既不損了長孫家族薄麵，又能給徐淩風一個交待。”
??想到此處，李世民心情大悅，問過宮女名字，得知其叫魏江月，令其今晚侍寢，並賜其才人。
??魏江月得到李世民恩寵是欣喜萬分，但在夜深人靜之時，其獨自披衣出殿站在回廊，深情凝望遠方，心裏默默念著:斌哥（祖斌），我好想你，與君一別數載空度，真是悔不當初，若是當初聽你之言，不入宮選秀，或許你我已結為伉儷，膝下兒孫滿堂那該多好，唉！……。
??魏江月獨自傷感，其入宮數載今日才得恩寵一次，真是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望月獨愁思。
??魏江月能得才人名分已是實屬不易，宮中不知多少宮女到死都未曾見過皇上一麵，哪是何其悲哀？
??一夜過後，次日早朝。李世民下旨，罰沒長孫慶忌半年俸祿，並將其貶至嶺南道雷州當個長史，夢少卿官降一級，罰沒一年俸祿，而陳天傑與騰少宇之流則被下旨處斬。
??殿中文武百官聽著旨意，有人暗中竊喜，有人心生不滿。李世民明懲暗保之計，魏征與房玄齡三人自是一想就透，不過三人見聖意已決，不可莫再強求。房玄齡上奏，請李世民下一道聖旨為徐淩風洗清冤枉，不可讓忠臣背負罵名。
??李世民欣然同意，隨後又下一道聖旨嘉獎徐淩風，令其早日巡視十道回京領賞。聖旨一下，消息如長了翅膀一樣傳開，長安城中對徐淩風不利謠言也是噶然而止，不再有人四處造謠惑眾。
??謠言是停止了，但劉福與司馬長青追查謠言源頭之事並未放下。二人穿街過巷，四處留神觀察傳謠之人，並用銀子買通丐幫之人幫著留意何人四處造謠。一連數日尋找，功夫不負有心人，丐幫之人傳來消息，造謠之人今日去了如意酒肆。
??劉福與司馬長青聞信是喜出望外，大步流星趕至如意酒肆。進了酒肆，劉福與司馬長青按丐幫之人指引，看向造謠之人。
??劉福不看則已，一看是大吃一驚，原來造謠之人竟是長孫無忌府的管家孫福，看著孫福獨自飲酒，劉福瞬間想通，此事若不是長孫無忌大人暗中指使，孫福豈敢亂傳謠言，並將謠言傳得滿天飛，令聖上起疑。
??司馬長青不知孫福是長孫無忌府上管家，捋胳膊挽袖子就欲上前拿人，劉福趕緊伸手攔住，在其耳邊低聲告知。司馬長青看著造謠之人近在眼前卻不能拿人，氣得一拍桌子拂袖而去。
??劉福緊隨其後離開，兩人離開後不到片刻工夫，桌子嘩啦一聲裂成兩半。嚇得酒肆在座之人一跳。
??劉福與司馬長青二人離開長安踏上去往秦州官道之際，也是徐淩風接到聖旨暗自發愁之時。
??徐淩風原以為聖上會下旨將長孫慶忌與陳天傑一眾罪臣處斬，並會將夢少卿罷官免職。但是聖旨上對夢少卿陷害自己一事隻寫了八個字:降職一級，罰俸一年。如此輕描淡寫處罰夢少卿，這是何意？徐淩風拿著聖旨苦苦思索，不得其解。
??夢少卿為何能從輕發落，要從夢少卿逃離秦州說起。夢七命車夫快馬加鞭趕路，隻用了兩日工夫回到長安。
??到了長安，夢少卿不敢回府，命夢七租下一間宅院暫做落腳之處。隨後派夢七去打探風聲，看秦州消息是否傳到長安。
??夢七辦事自是幹淨利落，不僅打聽出秦州消息還未傳到長安，還打探出聖上最近新封了一位才人。夢少卿得此消息，趕緊與夢七喬裝打扮成平民百姓從長孫府後門入府拜見長孫無忌大人。
??一見長孫無忌大人，夢少卿是痛哭流涕，哭訴徐淩風仗著是欽差大臣，有尚方寶劍在手，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不僅用盡各種計謀阻撓自己查案，還羅列罪名陷害長孫慶忌與陳天傑一眾隴右官吏，更過分的是指使朱遠山誣告自己，還以此莫須有的罪名派兵全城搜查抓捕自己，幸虧自己有貴人相助才僥幸逃離秦州來向長孫大人稟報。
??言道此處，夢少卿跪爬幾步，手抓長孫無忌長袍下擺，哭著喊道:“長孫大人，你要為下官做主啊！徐淩風用不了幾日便會派人送上奏折，到哪時下官便會人頭落地，再也無法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看著夢少卿聲淚俱下的控訴，長孫無忌就算不信也由不得信了幾分，為保夢少卿一命，長孫無忌深夜進宮麵見聖上，求聖上看在夢少卿一心一意為國盡忠，冒死查案的份上，莫要相信徐淩風一麵之詞，而降罪於長孫慶忌與夢少卿二人。
??長孫無忌豁出老臉力保長孫慶忌與夢少卿，李世民自是會給幾分薄麵，親口答應即便長孫慶忌與夢少卿二人有罪，也會酌情考慮。
??長孫無忌見李世民親口答應下來，心中十分滿意，謝過聖上便回府告知夢少卿。
??夢少卿早已等的心急如焚，在房中來回踱步，思前想後分析秦州的得失，暗暗提醒自己今後做事還需更加謹慎小心，不能再如此偷雞不成蝕把米，令自己陷入被動之中。
??焦急等待中長孫無忌回府，夢少卿急忙前去拜見，長孫無忌手捋須髯微微笑道:“夢大人莫急，今晚進宮，聖上心情頗佳，我一提為你與我那幹兒求情而來，聖上龍心大悅，親口答應會酌情考慮一下，你二人的死罪可免，但是懲罰嗎？哪是必不可少的，夢大人要早做準備。”
??“多謝長孫大人救命之恩，隻要能保住性命，聖上如何懲戒，下官都是欣然接受。”
??“既然夢大人已有準備，那老夫也就放心了。”
??“……”
??長孫無忌與夢少卿聊得頗為投機，二人一直聊到四更天，才各自回屋休息。
??次日一早，夢少卿與夢七一行人回到夢府。一進夢府，夢少卿頗為得意衝著夢七言道:“夢七，別看本官在秦州辦差不利，但有長孫無忌這顆大樹依靠，就算徐淩風也奈何不了我，真是大樹底下好乘涼，風吹雨打無憂愁啊！……”
??夢少卿洋洋自得之時，卻未瞧見夢七眼中一閃而逝的恨意。夢七一言不發，但其內心對於夢少卿的頤指氣使早已不厭其煩，想當初其也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卻被夢少卿呼來喝去使喚，夢七如何心甘情願，隻是未尋到一個絕佳良機，擺脫夢少卿仆人身份，從回江湖呼風喚雨。
??夢七一言不發之時，張金全嘿嘿一笑，連拍夢少卿馬屁。
??“嘿嘿，老爺真是才高八鬥，智謀過人，洪福齊天，無人能比，區區徐淩風算什麽，不過是個螻蟻而已，下回老爺下下狠心，一腳便能將其踩的死無全屍，嘿嘿，老爺你說是吧！……”
??夢少卿別看貫於阿諛奉承溜須拍馬，但是有人拍其馬屁，其也頗為受用。聽著張金全之言，夢少卿得意忘形仰天大笑，邁著四方步去看內人王氏。
??看著夢少卿的背影，張金全是滿臉羨慕，而夢七與錢峰則是微微撇嘴，略帶不滿之色。
??擱下夢少卿回府不提，回頭再說徐淩風，日思夜盼的聖旨竟然放過罪魁禍首長孫慶忌與夢少卿二人，這讓徐淩風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苦思一夜，徐淩風兩鬢斑白，雙眼通紅。
??晨曦蔚藍，紅日高升。一道金光刺破窗欞照在書案之上，看著金光照得發白的書案，徐淩風心有所感。仰望東方，心中暗自下了決定。
??仆人送來早點之時，徐淩風頭也不抬，揮毫潑墨，奮筆疾書，洋洋灑灑寫下一份長長奏折，交給陳南水，令其派人快馬加鞭送到京城，呈給聖上。
??徐淩風再遞奏折，無非是再次向聖上請求嚴懲長孫慶忌與夢少卿二人，尤其是夢少卿，此人身為禦史，其心不正故意陷害忠良，此等奸佞之臣若不誅殺，難平民憤，難正朝綱。
??徐淩風奏折所言俱是治國良言，但是李世民也有私心，正如詩中所言: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聖意難測，無法揣摩。
??奏折送出，徐淩風手捧聖旨，高聲宣讀，李靖與高文浩一眾官吏跪下聽旨。
??“按照聖意，將陳天傑、騰少宇一眾貪官押到法場斬首示眾。”
??徐淩風朗朗之音一落，陳南水起身帶兵趕到大牢，將陳天傑與騰少宇一眾官吏押到法場開刀問斬。
??陳天傑臨死之前眼望蒼天，心生悔意，但是為時已晚，刀光一閃，人頭落地，血濺三尺。
??陳天傑死時尚有悔意，而騰少宇則是心有不忿，大聲呼喊。
??“為何處斬騰某，而不處斬罪魁禍首長孫慶忌，天道不公啊！……”
??其聲未落，刀光一閃，音斷人亡。秦州事宜至此也算告一段落，徐淩風處理完畢秦州公務，拒絕高文浩盛情挽留多待幾日美意，次日一早，大隊人馬離開秦州繼續巡視隴右道其餘各州。
??車輪滾滾，戰旗飄揚，幾千長安軍浩浩蕩蕩出發，軍卒麵帶喜色而行，而車內徐淩風卻是閉目流淚，輕聲吟詩。
??《清風頌》
??一縷清風徐自來，掠去塵埃明鏡台。
??奈何飛塵緣九天，清風一過覆滿台。
??清風明誌蕩九霄，難抵九天昏庸意。
??期待天意明公道，清風吹蕩塵歸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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