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欲加之罪何無辭 反戈一擊道箴言
欲加之罪何無辭，興師動眾害忠臣。
??反戈一擊道箴言，突施暗器公堂亂。
??夢少卿話音一落，夢七滿臉陪笑回應兩聲，轉身一揮手，兩名身高魁梧的彪形大漢翻身上馬趕奔陳府報信。
??過了片刻工夫，院外馬褂欒玲之聲響成一片，緊接著院門一開，從外進來陳天傑一人。
??隻見陳天傑頂盔摜甲，腰懸佩劍，精神抖擻走進院子。陳天傑來到夢少卿近前，滿臉帶笑抱拳拱手道:“啟稟禦史大人，下官已然將兵馬點齊，還請大人吩咐。”
??夢少卿聞言微微點頭，嘿嘿一笑道:“陳大人，本官召你前來，是想讓你先帶兵包圍府衙，不許進出；本官隨後就到，帶著人證物證在府衙公堂直接審理此案，當著眾官之麵揭開徐淩風道貌岸然麵紗，當堂定罪將其拿下押往長安，本官也好了卻一心腹大患。”
??“下官遵命。”
??陳天傑抱拳拱手深施一禮，轉身出院而去，點齊人馬浩浩蕩蕩直奔秦州府衙而來。
??陳天傑前腳一走，夢少卿與夢七後腳跟上，朱遠山坐在馬車內，看著對麵冒充商文喜之人，真想狠狠質問此人，為何能昧著良心助紂為虐，甘願冒充他人。
??朱遠山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之時，卻不知此時此刻徐淩風因朱遠山二人遲遲未回急得原地打轉。
??巳時已過，朱遠山二人還未回府，徐淩風派人去府庫催促二人，掌管府庫的秦州司庫賴真碩告知朱遠山二人並未來府庫，不知二人去了何處。
??得此消息徐淩風覺得此事有些蹊蹺，朱遠山二人在其手下辦差一直是忠心耿耿，盡職盡責，這次奉他之命去查看府庫，覺不可能因私廢公，借著出府之機另做他用。
??徐淩風擔心朱遠山二人安危，派出三波人上街尋找，找到午時，三波人紛紛回來，稟報已然尋遍大街小巷，商家鋪戶，酒肆食肆，賭坊客棧，並無二人蹤跡。
??聞聽回稟，徐淩風是焦急萬分原地打轉，一旁的陳南水抱拳拱手道:“徐大人，恕我直言，朱遠山與商文喜二位大人遲遲未歸，派人尋找未果，依末將之見，隻怕是凶多吉少，大人還需早做防備，恐怕不好之事即將來臨。”
??聞聽此言，徐淩風止住腳步，閉目思索片刻工夫，忽而睜開雙目直視陳南水。
??“陳將軍言之有理，我命你派人速去校尉營告知尉遲寶林，令其多加小心，另外命駐守府衙官兵，一旦發現府兵再次進府，不得阻攔，全部退到中跨院等候我的命令。”
??“末將遵命。”
??陳南水答應一聲出房而去，陳南水出房之後除了按照徐淩風之令行事，另外派人火速告知一直在府外行事的林海霞與王紅袖、上官雲康三人，令三人速速回府，府中可能有大事發生。
??陳南水一走，徐淩風懸著的心始終未能放下，心裏掛懷朱遠山二人，但又不知二人究竟為何遲遲未歸，真是令人焦慮不安。
??李延雄看著徐淩風焦急神色，出言勸道:“徐大人，朱大人與商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徐大人切勿擔心過度傷了身體，還是靜下心來等待，一切自有水落石出之日，急也無用啊！……”
??徐淩風聞聽此言，心裏微微一震，覺得李延雄言之有理，與其無奈等待，不如早做安排。
??徐淩風傳下命令，令其手下文官武將沒其手令不得出府，另外府中加強防備，以防萬一。
??徐淩風下令之時，也是陳天傑帶兵包圍府衙之際，上千府兵兵分四路，將府衙正門、後門、小門、側門全部封鎖，府中人等一律不得外出。
??幸虧陳南水所派之人早一步出府，不然的話府衙一封，派人通風報信哪是難上加難。
??府衙一封，夢少卿後腳趕到，夢七掀起轎簾恭請夢少卿下轎。夢少卿低頭弓背慢慢鑽出官轎，正正官帽，捋捋官服，邁著四方步進了府衙。
??陳天傑帶領府兵在前麵開道，夢少卿這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穿宅過院，到了公堂之上，往堂上一坐，驚堂木一拍，朗聲開口。
??“來人，傳徐淩風上堂，宣秦州太守高文浩一幹秦州官吏到堂旁聽審案。”
??“喏。”
??傳令官答應一聲轉身就走，過了片刻工夫，徐淩風與陳南水及李延雄一行人來到堂外，徐淩風看看左右，思慮一下，隻帶著身穿軍服的盧劍波與海少星二人進去，其餘人等都在外等候。
??徐淩風三人一進公堂，夢少卿一拍驚堂木，斜目而視，用手一指。
??“徐大人……徐淩風……爾可知罪。”
??徐淩風聞聽此言，心靜如水，巍然不動，麵不改色，朗聲開口。
??“禦史大人，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夢大人這是要給本官治上何罪啊！”
??“嘟，好大的膽子，徐淩風爾敢頂嘴，來人給我掌嘴。”
??夢少卿話音一落，兩旁衙役往上一闖，盧劍波與海少星身形各自左右一轉護住徐淩風，就在雙方手下大戰一觸即發之際，徐淩風朗聲喝道。
??“且慢，夢大人莫要忘了，本官身為欽差，即便夢大人奉旨查案，也要按律行事，如今本官無罪之身，爾敢濫用私刑，本官到了聖上麵前參你一本，看看聖上會如何待你……”
??徐淩風此言一出，震的夢少卿激靈靈打個冷顫，心裏暗道一聲:適才有些唐突，還未定罪就濫用私刑，這可是審案大忌，我的穩重一些。
??想到此處，夢少卿揮手令衙役退下，然而其餘怒未消，一拍公案，用手點指。
??“徐淩風莫要囂張，本官已然查清你巧立名目貪贓枉法，公報私仇斬殺州官，濫用酷刑逼供問罪，這三樁大罪已有人證及口供，物證過不了幾日便會查出。”
??“本官奉勸徐大人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若主動招認或能免於一死，若是執迷不悟，待秦州眾官聽審之時，罪證呈上，人證上堂，那時即便本官想從輕發落，恐怕也是難上加難，徐大人莫要自誤。”
??聽罷夢少卿一番長篇大論，徐淩風是仰天大笑。
??笑聲一畢，徐淩風正顏厲色回道:“夢大人，爾之言論真是可笑，夢大人一到秦州，就百般刁難陷害於我，一計不成再生二計，這是第三計了，又想誆騙伎倆，真令徐某付之一笑。”
??夢少卿聞言氣得嘴角微微抽搐，恨不得立即按律定罪斬了徐淩風方消心頭之恨，其之所以憎恨徐淩風，恨當年徐淩風偷梁換柱，給夢家留下骨血，令得自己多年寢食難安，一做噩夢就夢到劉夢龍站在眼前手提血淋淋鋼刀追殺自己。
??夢少卿噩夢一醒渾身是汗，濕透衣襟，故此夢少卿恨透了徐淩風，欲先殺之而後快，殺了徐淩風就輪到劉夢龍。
??夢少卿正在氣頭之上，堂外腳步聲響起，以高文浩為首的一眾秦州眾官紛紛進堂旁聽。
??看著高文浩眾官，夢少卿嘴角一咧，微微下墜，一絲陰險獰笑掛在臉上。
??“來人，帶朱遠山與商文喜上堂。”
??堂下官差傳話。
??“帶朱遠山與商文喜上堂。”
??“……”
??傳話多聲之後，堂外傳來腳步之聲，隨著聲音，朱遠山與商文喜二人被府兵押到堂上。
??用手一指朱遠山與商文喜二人，夢少卿臉現得意之色。
??“徐大人，爾可認得這二人。”
??“這二人一個是吏部員外郎朱遠山，另一人是司封主事商文喜，二人都是隨我巡視十道的吏部官員，夢大人竟然不循國法，私自抓走我的屬下，可想而知必是想方設法得到陷害我的證據，徐某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何刁難之詞盡管道來。”
??徐淩風站在堂上，負手而立挺拔如鬆，一番言詞直戳夢少卿的短處，令得夢少卿笑麵瞬間陰雲密布。
??夢少卿一拍驚堂木。
??“嘟，徐大人……徐淩風，事到如今爾還敢嘴硬，私抓吏部官員並非本官所為，而是本官半路巧遇二位吏部官員，一番深入淺出交談之後，二位大人深明大義，回頭是岸，願意寫下口供指認徐大人貪贓枉法，公報私仇斬殺州官，濫用酷刑逼供問罪。”
??“徐大人口供人證俱在，我勸你還是主動招了吧！免得讓眾位州官看你的醜態。”
??徐淩風聞言哈哈大笑。
??“夢大人，真沒想到，你我京城一別，將近一年有餘，夢大人長本事了，連栽贓陷害都弄得有理有據，還請來眾位州官旁聽。”
??話鋒一轉又道:“夢大人，我且問你三件事，第一件:你是用何手段得來的口供，這是其一；第二件:可敢讓我與朱遠山二人當麵對峙；第三件:你口口聲聲說我貪贓枉法，請問髒銀現在何處，送禮之人姓甚名誰人在哪裏，你可敢把送禮之人請來，髒銀拿出來給諸位看看……”
??徐淩風堪堪而談，說得落地有聲，旁聽諸位官吏微微點頭，相互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議論之聲雖小，但聽在夢少卿耳中也是頗為刺耳，氣得夢少卿一拍公案。
??“徐淩風，任爾口齒伶俐，舌綻蓮花，也休想逃脫罪責，如今人證、口供俱在，雖然少了物證，但無礙大局，本官不想於你廢話。”
??“來人啊！將徐淩風給我拿下……”
??夢少卿拿起令簽就欲下令，將徐淩風拿下定罪，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堂外傳來渾厚蒼老聲音。
??“夢大人且慢下令，老夫到了。”
??隨著聲音落下，李靖帶著尉遲寶林與趙井禹二人來到堂上。
??夢少卿抬眼一看是李靖到了，其心裏頗為不快，暗罵一聲:老匹夫竟然敢壞我的事，待我尋到你的罪狀，看我怎麽參你一本，讓爾吃不了兜著走。
??心裏暗罵，但在表麵上夢少卿不敢造次，欠身離座熱情招呼李靖，還命人給李靖搬來官帽椅賜座，不敢有絲毫怠慢。
??夢少卿為何如此客氣對待李靖，皆因李世民十分顧念開國重臣。就拿長孫順德來說，長孫順德毫無忌憚大肆貪墨金銀，要擱前朝早被腰斬，可是李世民一直庇護長孫順德，即便案情確鑿，也是小懲大誡，不加以重罪，李世民為何如此對待長孫順德，在朝之臣皆是心知肚明，故此夢少卿即便對李靖不滿，也不敢輕易得罪。
??再者李靖與長孫順德同是開國元勳之一，為大唐東征西討立下不少汗馬功勞，若是怠慢李靖這位開國重臣，傳到聖上耳邊，那可是要被聖上怪罪的……。
??正因為略知一二李世民對待開國重臣的態度，故此夢少卿對待李靖客氣有佳。
??話不閑敘書歸正傳，待李靖坐定，夢少卿滿陪笑問道:“李大人，今日到此所為何事啊！”
??“老夫今日到此是聽說夢大人奉旨出京來查徐淩風，徐淩風是有名的清官，夢大人奉旨辦差可不能偏聽偏信，惡意中傷，陷害忠良啊！”
??李靖話音一落，夢少卿已然明了李靖話中之意。在夢少卿看來，今日務必將徐淩風定罪拿下，錯過今日良機，再想給徐淩風栽贓陷害哪是頗為困難。
??可是李靖在此，若是將陷害之舉做得十分明顯，恐怕李靖一紙奏折，聖上會怪罪自己，該如何是好呢？思來想去，突然一個念頭浮現腦海。
??“朱遠山已被迫答應指認徐淩風三項大罪，先有簽字畫押口供，後有以家人老小性命威脅，我有什麽可怕的，就讓徐淩風與朱遠山對峙，料想朱遠山也不會臨時變卦，反戈一擊。”
??想到此處，夢少卿嘴角一歪，一絲奸笑浮現臉頰。
??“既然李大人認為徐淩風是清官，那本官就隨了李大人之意，讓朱遠山、商文喜二人與徐淩風當麵對峙，徐淩風是不是清官，對峙之後便知。”
??話音一落，夢少卿看向高文浩一眾秦州文官武將。
??“也請秦州的文武官員在堂上做個見證，徐淩風清官之名就以堂上對峙做個了斷，對峙之後清官之說，自會來個水落石出。”
??夢少卿話音一落，揮手令兩旁衙役退下，一指朱遠山。
??“朱遠山，你與徐淩風當堂對峙，請開尊口。”
??不待夢少卿話音落下，徐淩風看著朱遠山出聲質問。
??“朱大人，你與商大人隨我一路巡視十道，徐某待二位視如良友，徐某不曾有過半點不良之舉，今日你出府辦差未歸，徐某擔心朱大人安危，派出數人尋找未果，徐某顧念朱大人安危，不曾想朱大人出去辦差一回，轉過頭來寫下口供，言之徐某犯下三項大罪，真令徐某感歎人心險惡難以揣摩。”
??徐淩風話音未落，朱遠山是眼圈泛紅，淚光瑩瑩，鼻子一酸，差點落下眼淚。
??此時此刻朱遠山思及家人，念及友情，感之威脅，又不願陷害忠良，短短瞬間千頭萬緒湧上心頭，令其感慨萬千，難做抉擇。
??夢少卿、徐淩風、李靖、高文浩一眾官吏的目光都釘在朱遠山身上，等待其開口。
??就在朱遠山猶豫不決之時，李靖忽而心有所感念詩一首。
??《古今惜》
??古往今來多俊傑，忠臣良將化雲煙。
??錚錚鐵骨灑疆場，一捧黃土念孤魂。
??太平盛世何不易，萬千忠魂護明君。
??江山易主本無常，守疆護土將在外。
??治民安邦忠臣誌，一縷清風築朝基。
??奸佞之臣何所懼，晨曦金光驅奸邪。
??李靖所念之詩一落，堂上眾人是心有所感，秦州眾官是或淚光瑩瑩，或低頭不語。而夢少卿則是略帶憤怒，暗自咬牙切齒，心裏大罵李靖不已。
??一詩落下，解開朱遠山心中糾結。朱遠山把頭往後一揚，目視蒼天，朗聲開口。
??“諸位大人，朱某指認徐大人三項大罪，皆是因夢大人派人半路擄走我與商文喜，帶至偏僻院落嚴刑拷打，商大人寧死不屈咬舌自盡，身邊這位是夢大人找來冒充之人，而朱某則是被夢大人以滅我滿門威脅，被迫寫下供詞，指認徐大人莫須有罪名。”
??“徐大人是難得的清官，李大人一詩讓朱某徹底明白，即便舍棄身家性命，也不可屈從奸臣之誌，讓清官蒙羞，奸臣當道。”
??朱遠山這突然改口反戈一擊，震得堂上眾人目瞪口呆，尤其是夢少卿，此時此刻夢少卿如坐針氈，臉上冷汗直流，手指哆哆嗦嗦指著朱遠山說不出話來。
??徐淩風反應迅捷，用手一指夢少卿。
??“來人呀！將這奸臣拿下，給死去的商大人討個公道。”
??徐淩風話音未落，兩旁衙役及海少星往前一闖欲拿下夢少卿，就在此時夢少卿座後屏風人影一閃，一道瘦小身影快如閃電竄出，隻見這道身影到了夢少卿身側，二話不說迅捷扛起夢少卿就走。
??瘦小身影扛起夢少卿之際，左手一揚打出四根銀光閃閃梅花針，身形一轉右腿反踢使個“倒踢紫金冠”踢飛公案砸向海少星與眾多衙役。
??瘦小身影借著梅花針與公案阻攔一下海少星眾人，扛著夢少卿一躍而起，落到公堂左側角門，飛起一腳踹開角門，抗著夢少卿逃之夭夭。
??就在瘦小身影抗著夢少卿逃走之際，海少星單掌接住飛來公案，同時揮舞寶劍與盧劍波撥打銀光閃爍梅花針。二人手腕急抖劍光閃爍劃出道道幻影格擋梅花針。劍光飛舞間，盧劍波與海少星打落三支梅花針，而漏掉那支梅花針，正打在朱遠山咽喉之上，銀光一閃末入咽喉，隻留下短短針頭在外。
??朱遠山被梅花針一擊斃命，仰麵朝天重重倒下，徐淩風上前抱住朱遠山屍首是疼哭流涕。
??盧劍波護住徐淩風，回頭招呼堂外李延雄與祖斌、王從誌三人速速捉拿刺客，助海少星一臂之力。
??朱遠山一死，堂上亂坐一團，李靖絲毫不亂來到徐淩風近前低聲安慰，高文浩一眾文官武將則是嚇得麵如土色，紛紛逃出公堂，深怕刺客再發暗器要了爾等性命，假冒商文喜之人也想跟著趁亂逃走，被盧劍波手疾眼快，抬手一掌切在後脖頸，將其打暈在地。
??徐淩風抱著朱遠山屍首悲痛欲絕之時，也是海少星與李延雄、祖斌、王從誌四人銜尾急追刺客之時。
??四人一路追趕，不知不覺來到清水街一間寬敞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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