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釜底抽薪絕戶計 智破陰謀擒元凶
宴無好宴陰雲布,釜底抽薪絕戶計。
??智破陰謀擒黑手,順藤摸瓜見主謀。
??“駕駕”馬上軍卒揮舞馬鞭,打馬如飛穿街過巷,出城而去。快馬飛奔疾馳而過,驚得百姓紛紛避讓,但有一名百姓並未避讓,此人頭戴璞帽,身著白色圓領長袍,足蹬黑底薄靴,生得麵色白淨淡眉細眼,眼角眉梢都帶著淡淡煞氣。
??此人對快馬過街十分不忿,原地未動,險些被馬匹撞上,馬上軍卒急著趕路,匆忙之間一拽韁繩,雙腳猛磕馬鐙,戰馬微微向旁變向躲過此人。
??軍卒回頭看了一眼這名百姓,心裏有些不滿但是軍務纏身,無暇搭理此人,打馬飛奔而去。
??戰馬從這名百姓身邊掠過,留下一溜煙塵。此人看著遠去軍卒低聲咒罵幾句,繼續沿街而行。
??待此人來到金雀街百桂巷一戶朱紅大門前,輕輕叩打金獅門環,不到片刻工夫,朱紅大門一開,孫廣臣將此人迎入府中。二人邊走邊談。
??“孔兄,在下久候多時了,快快有請。”
??“孫大人如此盛情,倒令下官頗感慚愧,孫大人請。”
??“……”
??孫廣臣與孔德亮相互寒暄來到方廳,廳中已然坐著一人,待孫廣臣與孔德亮進到廳中,一看此人立刻熱情招呼。
??“吳大人,快請入席,孔兄一到,你我三人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孫廣臣與吳風二人在酒席宴上頻頻敬酒,弄得孔德亮渾身不自在。孔德亮深知自己官職低微,與孫廣臣、吳風二人比起來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是今日對我如此友善,到底是所為何故。
??孔德亮帶著心中疑惑與孫廣臣、吳風二人對飲。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孔德亮不勝酒力,漸漸喝得有點迷糊。
??孔德亮舉杯敬二位大人一杯,手端著酒杯說著顛三倒四之言,言語一落,酒杯要喝卻不知嘴在何處,倒灑了自己一身,胸前衣襟濕透一片。
??看著孔德亮如此醉態,吳風與孫廣臣相視一笑,吳風衝著孫廣臣一使眼色,孫廣臣心領神會。
??孫廣臣一拍手,管家孫福端上一個黑色托盤,托盤上麵蓋著一塊紅布,孫廣臣掀開紅布,露出金燦燦元寶十個。
??孫廣臣將這些金元寶放入孔德亮懷中,邊放邊言道:“孔兄,這些金子都是你我兄弟一場,饋贈於你。”
??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嗎?愚兄最近遇到一件難事,還請孔兄幫忙。”
??此時此刻孔德亮已是醉的一塌糊塗,分不清東西南北,兀自拍著胸脯胡言亂語。
??“孫兄…何事…盡管道來,小弟…若能…幫的上忙……別說…一件事,就是……三件……三百件……小弟……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必會……做到……”
??孫廣臣聞言陰陰一笑。
??“孔兄,愚兄所托之事十分簡單,隻要孔兄給哪些從新來的囚犯飯裏下毒,讓其不能胡說八道即可,這點小事孔兄去做還不是小菜一碟,嘿嘿嘿嘿……”
??孔德亮聽得迷迷糊糊,隻聽清“飯裏下毒”四字,其它之言聽得似是而非,似懂非懂。即便如此,孔德亮還是答應下來。
??孫廣臣與吳風對視一眼,吳風一指廂房,孫廣臣嘿嘿一笑,命人把喝得爛酒如泥的孔德亮送到廂房休息,並派管家孫福去煙花樓找三個頭牌姑娘今晚伺候孔德亮。
??孔德亮被人拖入泥坑尚不自知,躺在床榻之上依舊滿嘴酒話,胡說八道。
??就在孔德亮醉的水深火熱之時,房門一開,孫福帶著三名如花似玉女子進入廂房,孫福吩咐一番,在三名女子嬌笑聲中退出廂房把門關好。
??孔德亮在迷迷糊糊之中享受一回齊人之福,其在醉酒之中隻覺做了一個美夢,夢裏三名如花似玉女子服侍於他,令其倍感舒服。
??待其酒醒之後,往左右一看,才發覺美夢成真,三名女子與夢中女子長得一模一樣,看著自己全身不著寸縷,孔德亮腦筋一轉,暗呼一聲上當了。
??孔德亮反應過來但也為時已晚,金子也收了,美人也享用了,若是敢說個“不”字,恐怕孫廣臣絕對繞不了他,況且自己還在孫府,隻能任由孫廣臣擺布,逆來順受了。
??日上三竿,孔德亮洗漱已畢來見孫廣臣,孫廣臣直言不諱,將其昨日答應之事重說一遍,並交給孔德亮幾包毒藥,囑咐其見機行事,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孔德亮此刻已然坐上賊船,想下去已是萬萬不可,隻能揣好毒藥回家而去。
??孫廣臣目送孔德亮背影消失,回頭衝著吳風作揖道:“吳大人,讓孔德亮做此事可有把握。”
??吳風故作高深神秘一笑。
??“孫大人盡管放心,我雖未與孔德亮謀麵,但是孔德亮的短處我還是有所了解,此人貪財好色,嫉賢妒能,更為重要之處是此人曾經入伍從軍官至校尉,但是對待軍卒十分苛刻,私自扣押軍餉;後來此事東窗事發,因此被革除軍職,逐出軍營,後來此人另謀渠道,才當上了牢頭一職,但此人對軍中恨之入骨,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讓其下藥投毒害人,毒死華蓋鎮吳三水與宋海龍一行人,來個毀滅證據,就算欽差大人知曉此事來龍去脈,隻要木已成舟,欽差大人也拿你我無計可施。”
??“好,知己知彼,因才施計,取其短處,令其就範,吳大人真乃高人也……”
??“孫大人謬讚了,下官愧不敢當,不過孫大人莫要忘了多派耳目,暗中監視徐淩風舉止,從其一言一行中揣磨動向,我等方能避禍消災,繼續搜刮民脂民膏。”
??孫廣臣聽得頻頻點頭,讚歎吳風的計謀層出不窮花樣繁多,令人難以置信。
??孫廣臣與吳風二人寒暄之時,也是孔德亮回家之時;回到家中,曾氏十分關切問好,倒令孔德亮心裏有愧,隨意找個借口糊弄了事,便換上官服去往大牢。
??路上見一偏僻胡同,孔德亮進入巷中從懷裏拿出毒藥一看,見上麵分別寫著斷腸草、鴆、番木鱉、砒霜、鶴頂紅五種毒藥。
??孔德亮看罷毒藥從新揣入懷內,大搖大擺走出小巷直奔大牢而去。
??孔德亮走到大牢門口,兩名軍卒刀槍一橫攔住去路。
??“查看腰牌,不然不得入內。”
??孔德亮一聽此言這個氣啊!心說話:真是豈有此理,大牢乃是我管轄之地,自打來了官兵守門,連我進去都得查看腰牌,真是豈有此理?
??帶著略微不忿之心,孔德亮從懷裏掏出一塊銅色木腰牌遞給守門官兵,守門官兵拿在手裏看了片刻,還給孔德亮。
??孔德亮接過腰牌,進入院門之際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官兵,心裏暗罵一聲:敢查我腰牌,必讓爾等一命歸西,方顯我的本事,哼……。
??孔德亮強壓怒火走入牢房,察看一下新入監的犯人都被關押在哪間牢房,暗暗記在心裏。
??看罷犯人,孔德亮回到牢廳,喝著茶水暗自琢磨該如何下手投毒,還不容易被人發覺。
??思來想去之時,忽聽外麵傳來一道蒼老聲音。
??“勞煩各位軍爺代為通稟一聲,就說小老兒前來送菜飯。”
??“稍等片刻。”
??守門軍卒進來稟報,趙校尉看了孔德亮一眼,拱手問道:“敢問孔牢頭,這名送菜之人是否可靠。”
??孔德亮聞聽此言計上心來,心裏暗道一聲:真是費勁心機無匿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自己下手投毒必然露餡,何不從送菜之人下手,來個神不知鬼不覺,暗中下毒,既可毒死犯人,還能連帶毒死這些官兵,而自己置身事外毫無瓜葛。
??想到此處,孔德亮陰霾臉色驟然一變,嘴角一咧,淡淡陰冷笑意浮現兩腮,臉上雲開霧散一掃陰霾,大嘴一張連忙回話。
??“回稟趙校尉,這送菜之人姓程,名柱,字毛順,年紀大概五十有六,為人實誠,牢房飯菜一直由此人送來,已經送了五六年,絕對可靠,趙校尉盡管放心。”
??“哦,既然是熟人,那便讓他把飯菜送進來。”
??隨著趙校尉一聲令下,程毛順兩手提著食桶進入大牢。看著程毛順在哪忙忙碌碌,孔德亮目光一直盯著其背影出神。
??孔德亮目光所及,不僅看其背影,還看著食桶及餐碟,眼珠滴溜亂轉,思慮著該把毒下在何處最為妥當,還能令自己毫無嫌疑。
??就在孔德亮出神之際,劉福步入牢房,看了一眼廳內眾人,發覺孔德亮目光發直,不覺多看了其幾眼,劉福心裏微微泛起漣漪。
??劉福在牢中通道走了兩個來回,便出牢而去。孔德亮見一身著布衣之人竟然堂而皇之巡視牢房,心裏微微有些不滿,但其並未出聲,而是合計著心中計謀。
??直到獄卒提醒孔德亮用餐,孔德亮才回過神來,匆忙吃了幾口便巡視一下牢房,順便看看這些必死之人最後一眼,在其心裏暗笑一聲。
??“明日就是爾等的死期,爾等好好等著吧!”
??孔德亮回到廳中坐了片刻工夫,便借口家中有事提前回家一趟,趙校尉點頭同意。
??孔德亮出了大牢,並未回奔家中,而是找了一家茶鋪坐那喝茶,待送菜之人趕車路過,孔德亮一路尾隨,看清其家在何處之後,在其門上做好標記,才返回家中。
??孔德亮做好這一切,自以為天衣無縫無人知曉。但在其離開之後,有一人從拐角探出頭來,看著孔德亮背影,又看看送菜之人小院,臉上浮現狐疑之色。
??隨後此人找來三名乞丐,給三名乞丐幾兩散碎銀子,低聲囑咐幾句才離開此地不知去向何處。
??而那三名乞丐得了銀子之後,又找來一群乞丐,眾乞丐分了銀子,分為幾波守在送菜之人院外,看似大聲乞討,但雙眼不離院門,死死盯著送菜之人院子,一點風吹草動都不放過。
??風去寒來,夜露微涼,月暗星稀,路人稀少,燈火闌珊,四周寂靜。
??皎月躲入雲層小憩,月光被烏雲遮住,大地越發漆黑一片,點點燈光恍如鬼火一般搖弋,也驅不走重重黑暗,反而令人心生膽怯。
??待銅雀巷百姓紛紛鑽入被窩,閉上雙目去與周公夢中相會之時。一名黑衣人悄悄來到銅雀巷程家院外,從懷裏拿出鏈子飛爪一下勾住牆頭,黑衣人拉住鏈子翻牆入院。
??黑衣人進了院子,先聽聽四周動靜,才毛腰低頭,高抬腳輕落足來至堆放食桶之處,輕輕將食桶立起,從懷裏拿出砒霜,將砒霜均勻抹在食桶內壁。
??做完這些黑衣人還不放心,拿出匕首撬開門栓進入膳房,將斷腸草藥末灑在菜碟之上,這才放心出房原路出院。
??黑衣人自以為做事神不知鬼不覺,其走在銅雀街上腳步輕快,卻不知遠處有一人站在房脊之上,靜靜看著黑衣人的所作所為。
??待黑衣人走遠,房上之人進入膳房將斷腸草之毒除去,順便將砒霜之毒除去。
??夜去藍來,白雲幽幽。程毛順早早醒來,做罷飯菜裝入食桶,趕著馬車直奔大牢而來。
??有人早起,有人晚醒,與程毛順早早醒來相反的是孔德亮直到日上三竿才堪堪起床,用罷午飯,哼著小曲來至大牢。
??孔德亮其心裏想得是,我晚點來,牢裏犯人中毒而死,無人會想到是我下毒,我就做個看客這有多好。其心裏想得美,但是當其一入牢房才發現並無有人中毒而死,孔德亮正覺得疑惑之時,劉福與趙校尉看著孔德亮微微譏笑道:“孔牢頭,無人中毒而死,很令你意外吧!”
??孔德亮聞言裝作勃然大怒之態,怒聲質問。
??“你之言何意,栽贓陷害嗎?”
??劉福拿起食桶一指桶壁。
??“孔牢頭半夜化作梁上君子在這桶內與菜碟之上下毒,難道還否認不成。”
??“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孔德亮大聲反駁,劉福與趙校尉相視一笑,趙校尉一揮手,眾軍卒一擁而上欲擒下孔德亮。誰料想孔德亮早有防備,從袖中亮出一對匕首拚死一搏。
??“還請劉大俠出手拿下逆賊。”
??趙校尉話音未落,劉福一個箭步竄至孔德亮近前,左掌一晃虛擊麵門,右掌從左肘下穿過斜擊右肋,兩掌快如閃電打出,在間不容發之際打中孔德亮,將其擊得連連後退。劉福墊步近身,身形一矮使個掃堂腿,一下將其掃倒。
??眾軍卒奮勇向前按住孔德亮,將其五花大綁。
??隨著孔德亮被綁,孫廣臣與吳風二人的釜底抽薪之計徹底敗露。徐淩風拿到孔德亮口供,大手一揮,下令官兵硬闖府邸,拿下孫廣臣與吳風二人。
??官兵闖進府邸,隻見孫廣臣與吳風二人枯坐院中,望著藍天白雲麵帶無奈神色,此時此刻二人已是再無良策,唯有望穿秋水,期待背後靠山能出手相救,否則自己是難逃一死。
??官兵上前二話不說,掌中鎖鏈望二人脖上一套立刻帶走,孫廣臣與吳風二人前麵一走,背後傳來家人悲痛哭聲。
??孫廣臣與吳風二人聽著哭聲,心中一酸,也是泛起淡淡悔意,但是上了貪官這條賊船,再想下去是難上加難,唯有一路走到黑,何時路到盡頭,才是離開賊船之時。
??二人帶著悔意被帶到堂上,徐淩風一拍驚堂木,朗聲開口。
??“孫大人、吳大人,私換封地,借著開墾軍田之由霸占良田,二位可知罪。”
??孫廣臣此刻是啞口無言低頭不語,而吳風眼珠一轉卻是想出一計,隻見其不慌不忙衝上作揖。
??“回稟欽差大人,下官深知罪孽深重,但是下官也是迫不得已,軍田之說由隴右道行軍大總管而定,下官雖然執行偏差,但也是奉命行事,請欽差大人念在下官初犯份上,從輕發落。”
??徐淩風聽著吳風之言,腦筋微轉已然明白吳風的話中深意,軍田是由隴右道行軍大總管李靖而定,若是給吳風定下重罪無疑是得罪了李靖大人,吳風這是想擺徐淩風一道。
??徐淩風想罷多時,已然有了計較。
??“吳大人,莫拿李總管來壓本官,本官是奉皇命巡視十道,十道官吏不管其是幾品,本官一律是秉公辦事,決不徇私舞弊,故此吳大人不必心存僥幸,該治之罪誰來也不管用。”
??“來人,幫二位大人除去官服、官帽,押至大牢聽候發落。”
??左右官兵架起孫廣臣與吳風就往堂下帶,孫廣臣是沉默不語,而吳風則是大叫冤枉。孫廣臣與吳風被關入牢房,見牢房坐著一人,湊近一看正是孔德亮,這三人狼狽為奸,最終也被關入一間牢房,真是難兄難弟牢房齊聚。
??三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不語,最後還是吳風打破沉默。
??“孫兄、孔兄,聽我一言,雖然奸計敗露,但是別忘了軍田之令是李大人下得,徐淩風若要因此治我等之罪,必然知會李大人一聲,李大人若能替我等求情,或許事情還能有所轉機,故此二位莫要垂頭喪氣,耐心等待幾日自有定數。”
??孫廣臣聞言仰頭望天,長歎一聲。
??“但願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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