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一鼓作氣破搖仙 戰報頻傳兩重天
一鼓作氣破搖仙，輕取孤城再建功。
??戰報頻傳前線情，喜憂參半兩重天。
??班戈紮西眼看著唐軍救走賀蘭夫蒙，並接受其投靠，氣得班戈紮西雙眼噴火，渾身顫抖。
??忽聽得劉夢龍喊話，其衝著劉夢龍等唐軍眾人怒吼一聲。
??“唐軍聽著，想要搖仙鎮盡管攻城便是，逞口舌之利對我無用，呸。”
??班戈紮西衝著城下唐軍狠狠咀了一口，楊月生見狀微微搖頭，對著劉夢龍道：“將軍，攻城吧，吐蕃人冥頑不化，唯有武力才能讓其屈服。”
??劉夢龍聞言微微點頭，大聲下令。
??“攻城。”
??唐軍聞令出動，五十人一隊，二十一個小隊，盾牌高舉列成三才陣，向著城牆攻去，雲梯隊跟在三才陣後，向城牆移動。
??“放箭。”
??班戈紮西揮手下令，吐蕃軍卒拉弓搭箭，向唐軍射下滿天箭雨，唐軍小隊麵對箭雨停止不動，五十人聚在一起擺成圓陣，盾牌重跌一起恍如盤起穿山甲。
??任由城頭不斷射箭也不能傷到唐軍一絲一毫，雲梯隊見前麵停下，其也停下跟隨。
??射了一陣箭雨，班戈紮西忽感不對勁，如此放箭豈不是浪費箭矢，趕緊下令停手。
??其剛一停，唐軍小隊再度前進，班戈紮西再次下令放箭，箭雨一下，唐軍依然擺成圓陣防禦，氣得班戈紮西目疵眼裂，以手擊打垛口。
??就在其苦惱之時，獨孤越勒單手拂胸一禮，出言道：“班戈將軍，城內軍卒不足三千，唐軍一旦發起四麵猛攻，恐怕很難守住，請將軍早下決定。”
??班戈紮西一聽，城內隻有不到三千人，本來城牆就不高大堅固，再加之人手不夠，哪還守個什麽勁啊，趕緊撤吧，去於弼鎮與紮瑪楚臣匯合一處，再做打算吧。
??大手一揮，命獨孤越勒通知步六孤江與步六孤羅兩人及眾軍卒，準備撤退。
??撤退之前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唐軍，其下令弓箭手把箭矢射光，震懾一下唐軍，密集箭雨射了半響，隨著最後一支箭矢射完。
??城內吐蕃軍卒已全部撤走，弓箭手射完箭矢，也是紛紛下城，上馬出了城門逃之夭夭。
??唐軍小隊等箭雨一停，再度向城池發起攻擊，抬眼一看，城上無人，以為自己眼花，揉揉眼睛再看一遍，確實是無人守城。
??唐軍加快步伐，一鼓作氣衝至城下，雲梯隊跟上，架起雲梯上城，登上城頭，舉目四望，城內吐蕃軍卒消失不見，百姓家家戶戶封門閉戶，街上無人走動，冷冷清清。
??唐軍順著馬道下城，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城，城外唐軍列成一字長蛇陣緩慢進城，劉夢龍與楊月生並馬前進。
??楊月生微笑道：“恭喜將軍又攻下一城，還差一座城池便可完成軍令，可喜可賀啊！”
??“現在恭喜還有點早，還差一座城，就怕於弼會是最難啃的一塊骨頭，不能大意啊。”劉夢龍謙卑道。
??“將軍才智過人，必定會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的，有貧道在，就算於弼鎮是個鐵桶城，我也能助將軍一臂之力，拿下於弼鎮，讓將軍贏得賭注。”楊月生言詞鑿鑿道。
??“多謝軍師，有你在我是萬事不愁，走，進城一觀。”
??“請。”
??“……”
??兩人率兵入城，簡單安排下去，貼榜安民，派兵上城守衛，一切有條不絮進行中。
??城主府大廳中，眾將聚在一起議事，忽然一名軍卒，跑進大廳單膝跪地，雙手抱拳。
??“啟稟將軍，黃將軍與趙將軍率領七千人已然入城，小的特來稟報。”
??“哦。”
??劉夢龍聞言起身，眼珠一轉，頓時明白了，定是西州都護府前鋒營、驍騎營、勞兵營三營人馬到了石城鎮，自己更無後顧之憂，可以集合兵力攻打於弼鎮。
??這三營人馬怎麽來得如此之慢，其實是有原因的，走到半路接到軍令，令三營人馬不可明目張膽助先鋒營攻城，三營主將一合計，不讓幫忙就慢點前進，所以三營人馬才落後兩日到達石城鎮。
??進城之後與守城將領趙靈玉完成交接儀式，三營人馬全麵駐守石城鎮，趙靈玉帶著六千人馬，急急趕路半路遇到黃士新所率一千人，兩軍合在一起，這才來至搖仙鎮。
??哪李靖大人為何下此軍令，隻因三路大軍離城不到一日，一道密信送到其手中，打開一看，是兵部尚書趙雲生寫得。
??告知李靖小心處理軍務，朝中有人要抓其把柄參他一本，令其自己小心，同時讓他幫忙照顧愛女趙靈玉，若能回長安完婚最好，若是不能最好別回長安，免得被人發現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看罷信件，李靖長歎一聲，真是京官好做，處處想著抓人把柄參本，而不顧忌邊關將領駐守邊境，忍受大漠烽煙，親人不能相見之苦。
??隻顧個人私利，天天說別人長短，而不看看自己行為是否對國有利，為民造福，真是武將打天下，文官安坐轎。
??歎息一陣，將信紙點燃，不能留下一絲痕跡，大臣之間的密信也可被人當做證據，還是燒掉省事。
??隨後召來中軍官，下了一道軍令，快馬加急送到前鋒營、驍騎營、勞兵營三營主將手裏。
??花開兩朵，個表一支。
??再說陳風傑等人，商量已畢由夢少傑明日指揮攻城。
??晨風渺渺，風卷黃沙煙塵陣陣，晨光灑下，一縷孤煙隨風飄蕩，直通天際，隨著風沙緩慢移動，偶爾露出一些黃土殘牆，舊城遺址。
??經曆歲月的風吹雨打，滄海桑田變遷，殘破不堪的城牆傾訴著千百年來發生的戰火傳奇故事。
??遺址內偶爾可見大漠各個時期朝代更替，留下的曆史痕跡，國破家亡殘留的瓦罐金器，各族風土人情殘留的圖騰符號。
??遠處戈壁灘上，一行行的駝印留下各族人民的奔波之路，深深的車轍輪跡記載著絲綢之路的繁華。
??迎著晨風朝陽，唐軍列隊出營，夢少傑一揮令旗，石鳳樓、夏泉、石成福三將領兵一萬壓住陣前，孟昭才、李盾、戈錄義各領五千人圍住西南北三麵，吩咐一聲，佯攻即可。
??三將率領唐兵離營而去，包圍其餘三麵。
??隨後夢少傑一帶韁繩，令旗一揮。
??“攻城，頂盾前進，雲梯隊後麵跟上。”
??軍令如山，唐軍步兵頂盾前進，排成百人方陣，黑壓壓一片，浩浩蕩蕩向著城池逼進，步履整齊，踏沙有聲，濺起陣陣塵土，混著晨風，煙霧朦朧人影霍霍，猶如晨霧怪獸出動擇人而噬。
??麵對唐軍沉重如山氣勢，城頭吐蕃軍卒沉靜如水，卡隆索朗與鬆多丹增看著唐軍緩緩前進麵色緊繃，眉頭一皺，眼珠亂轉，想著對策。
??一道聲音打破沉悶。
??“卡隆將軍，依我之見，城頭雖無滾木磊石，就用火箭加熱油擊退唐軍，將軍意下如何。”
??卡隆索朗聞言眼珠轉了轉，一揮手。
??“就依鬆多將軍提議，來人。”
??“屬下在。”中軍官道。
??“去百姓家中收集鐵鍋與鬆油，運到城頭，將油燒熱好好招待一下唐軍，去吧。”
??“遵命。”
??中軍官答應一聲，率領一隊吐蕃軍卒下城，直奔百姓家中收集鐵鍋、鬆油。
??美其名日收集，其實就是挨家挨戶去搶，占領龜茲當日，吐蕃軍卒就搶了一回，弄得龜茲各族百姓哭不堪言，但又不敢反抗，吐蕃軍卒個個十分凶狠，若是不給當場就殺人。
??當日就死了不少反抗百姓，從此以後，吐蕃軍卒進屋拿東西、物件，百姓隻能敢怒而不敢言，生怕惹惱這幫煞星，給自家找來麻煩。
??半響過後，很快收集上百口大鍋，鬆油數桶，卡隆索朗一擺手。
??“架鍋燒油。”
??很快鐵鍋下麵木材升起渺渺炊煙，鬆油漸漸加熱。
??而此時城頭城下已然展開攻守之戰，唐軍架起雲梯往上攀爬，城門口唐軍數人抱起粗木撞擊城門，看這架勢似乎半日工夫，就能攻下城池。
??但守城吐蕃軍卒異常頑強，揮舞藏刀死守城池，上來一個唐兵照著身上就是一刀，隨後抬腳就踹，不管唐兵死不死，先踹下城頭再說。
??唐軍不斷向城頭發起猛攻，其凶猛如潮攻勢，猶如風中海浪，一個小心就會把城池小舟，一個大浪打翻吞沒。
??後麵觀戰指揮的夢少傑一臉得意之色，其似乎看到了自己春風得意，提著劉夢龍人頭向哥哥邀功，長孫無忌大人讚賞目光笑看自己。
??臆想中的畫麵，在腦海浮現，其嘴角微微上揚，不覺露出迷人微笑。
??然而，就在唐兵快要攻下城頭之時，熱油已然沸騰，卡隆索朗大喝一聲。
??“端油鍋往垛口下倒，弓箭手引燃箭頭給我射，快呀。”
??隨著其聲，吐蕃軍卒兩人端起油鍋，到了垛口往下一潑，滾滾熱油澆在唐兵身上，燙的唐兵哭爹喊娘，哀嚎著從雲梯紛紛摔落。
??正抱著粗木撞擊城門唐兵也未幸免，熱油從空而落，燙的唐兵扔下粗木，滿地打滾，其聲之慘，令人心寒。
??倒完熱油，吐蕃弓箭手引燃箭頭，一枝枝火箭落下射在唐兵身上，燒的唐兵猶如無頭蒼蠅四處亂撞。
??一時間，唐軍攻勢被徹底擋住，城下無數火人或是奔逃，或是打滾。場麵太慘，讓人不忍直視。
??夢少傑眼看著就要到手的功勞就這樣飛了，心情極度鬱悶，氣得其呲牙咧嘴，臉色猙獰，雙眼噴火，揮舞馬鞭抽打沙粒，發泄心中怒氣。
??“夢兄，你看……。”陳風傑小心翼翼問道。
??“撤兵，真是晦氣。”
??夢少傑撥馬往回就走，頭也不回留下一句話。
??陳風傑聞言咧嘴苦笑，隨後下令鳴金收兵，一場轟轟烈烈的攻城大戰，以唐兵損失慘重草草了事。
??城下布滿唐兵燒焦屍體，嗆鼻氣味傳出老遠，引得成群禿鷹在空中徘徊，沙漠蜥蜴、沙蠍鑽出沙洞，向著屍體而來。
??陳風傑隨手下令，讓夏泉領兵打掃戰場，夏泉率領唐兵在沙中挖坑掩埋屍體，看著燒焦屍體，唐兵心中默默流淚。
??城下唐兵流淚，而城頭吐蕃軍卒揮舞藏刀，唱著藏歌，歡慶勝利。
??回到營中，夢少傑與陳風傑相對無言，這時，中軍官進帳抱拳拱手。
??“陳將軍、夢將軍，李靖大人要的戰報，今日需派人送出，不知該如何回報。”
??陳風傑看看夢少傑陰沉的白臉，默不作聲，等待其得開口。
??沉默半響，夢少傑道：“拿文房四寶來，中軍官執筆，我說你寫。”
??“遵命。”
??中軍官答應一聲，取來文房四寶，磨墨鋪好宣紙，提筆等待。
??“李靖大人親啟：日夜兼程，奔赴龜茲，半途遇敵，苦戰半日，大獲全勝，殺敵三萬，折損萬餘，殘敵退守，兵臨城下，不日攻城，破城在即，請大人寬心等待即可。末將陳風傑。”
??話音剛落，夢少傑道：“寫好封漆，交給傳令兵，快馬加鞭送至西州城。”
??“末將遵命。”
??中軍官手持封漆戰報，出帳而去，交給傳令兵，看著傳令兵消失的背影，中軍官心裏感歎一聲。
??“欺上瞞下，謊報軍情，這朝中有人真是好，為所欲為，無人敢管，唉。”
??中軍官感歎完，望著南麵，目光深邃，遙想著石城、搖仙、於弼三城戰事如何了。
??其所不知，此刻搖仙鎮城主府內，劉夢龍也在奮筆疾書，寫著軍情戰報。
??寫完之後，念給楊月生聽了一遍。
??“李靖大人親啟：頂風急行軍，走馬取石城，設計滅番軍，一氣破搖仙，唯剩於弼鎮，拚死必攻下，請大人寬心等待，我軍必將收複失地，誓報皇恩；劉夢龍。”
??楊月生聽罷微微點頭，蔚然一笑。
??“將軍文筆也是不凡，文武雙全將來必是當朝名將，貧道提前恭喜將軍。”
??“軍師言過其實，我可算不得當朝名將，豈不聞李靖大人當年乃是開國名將，今有薛仁貴將軍戰功赫赫，我與二人比起來還差得遠呢，還得多立戰功，或許才能稱得上名將。”
??劉夢龍與楊月生倆人閑聊之時，遠在千裏之外的焉耆城將軍府內，王庭州獨坐書房內，愁眉苦臉，閉目沉思。
??兩下輕微敲門聲，驚醒王庭州。
??“進來。”
??隨聲走進一人，王庭州抬眼一看是中軍官鄧有方，心有煩事，略帶不悅道：“鄧有方你不在軍中，到此何事。”
??鄧有方抱拳拱手。
??“末將此來，是為將軍解愁來了。”
??“我有何愁。”
??“筆放硯台，磨墨不沾，宣紙鋪好，一字未寫，還不是有愁事，豈能瞞過末將。”
??王庭州聞言哈哈一笑。
??“既然你說得頭頭是道，哪你說說此愁怎解。”
??“據實而寫，便可萬無一失，若是謊報軍情，日後必然露餡，到時隻怕軍法從事。”
??王庭州聞言眉頭舒展，哭臉蕩然無存。
??提筆刷刷點點，一氣嗬成寫完軍情戰報，微微用嘴一吹，待墨一幹，折好遞於鄧有方，鄧有方用火漆一封，抱拳拱手告辭。
??帶著戰報出了書房，到了軍營交於傳令兵，傳令兵搬鞍上馬，馬鞭一揚，戰馬疾馳而去。
??三封戰報不約而同，到了西州都護府，早有中軍官接戰報，親手交到李靖大人手裏。
??李靖拆開火漆，將戰報展開細細觀看，其麵上忽而憂愁，忽而喜形於色，真是喜憂參半，猶如坐在冰火山口，感受冰火兩重天。
??看罷多時，其對戰報所寫軍情，不僅有些懷疑，有些煩躁不安，正在這時，書房進來一人，李靖抬頭一看，見是李福。
??“李福，你來得正好，你來看看，這三份戰報可有謊報軍情之處。”
??李福雙手平伸，恭恭敬敬接過戰報，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三遍。
??講戰報往桌上一放，抱拳拱手道。
??“回稟老爺，依老奴看來，劉夢龍與王庭州所寫是真，而陳風傑所寫為假。”
??“為何。”
??“來往商隊行走沙漠，帶來很多信息，其中就有關於三路唐軍的消息。”
??李靖一聽頓時眼睛一亮，急聲催促道。
??“快講。”
??“有商隊在搖仙鎮外，遠遠目睹唐軍埋伏剿殺吐蕃軍卒，戰鬥慘烈，讓人心驚肉跳。”
??“還有一駝隊行經沙漠，在去往龜茲路上，見到眾多唐兵屍體，身上並無血跡，也無戰鬥痕跡，似乎是中暑、凍死……。”
??“而城裏剛來一支商隊，就來自焉耆城，他們知曉焉耆城，守城之戰打得驚心動魄，一波三折後終於守住城池。”
??李福娓娓道來，聽得李靖聞之變色，其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劉夢龍的先鋒營攻下兩城，年少有為，我沒看錯他，王庭州中規中矩，守住焉耆，阻擋住吐蕃人前進勢頭，表現尚可。”
??“唯獨這陳風傑一路，行軍緩慢不說，還半道損兵折將，著實可恨，攻打龜茲實際軍情謊報，按律當斬，等其回師西州，看我怎麽治他的罪。”
??李靖看完戰報，心潮澎湃，有喜有憂真是讓人無語，揮手讓李福退下，將戰報藏於書頁之中。
??起身慢慢踱步，來至院中，夜色如水，四周寂靜，清涼幹爽，微風吹拂，樹葉沙沙作響，抬頭望著明月，明月如盤，映人心結。
??“清風月夜涼，風沙幾時休，風雲多變換，烽煙何時熄，明月照心間，披月帶星歸。”
??李靖心有所感，吟罷一首詩，煩躁心情微微放鬆一下。
??“老爺，夜已深了，回屋休息吧。”
??身後傳來李福聲音，並為李靖披上鬥篷，李靖回首看著李福，蔚然一笑，李福躬身陪臉一笑，兩人一前一後，回了臥房休息。
??寂靜夜空，星星眨眼，明月高懸，照著疲憊身軀，將其送入美夢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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