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冷眼旁觀
第158章冷眼旁觀
??見白及難以開口，王斯然繼續說：“既然相識一場，我想贈你一句話，這世上不乏舍己為人的英雄，但英雄不是為了當英雄而存在，是為這世間的正義而赴千萬人難往。鴆鳥之災如不及時製止，那這背後暗藏的陰謀隻會以排山倒海之勢殃及無辜之人。”
??話音未落，王斯然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隨著他劇烈的咳嗽一口鮮血被咳了出來。
??白及趕緊坐到他旁邊，手不自覺地伸向他的手腕，換作以前，白及會習慣性地給他把脈，可就在那一瞬間，白及猶豫了，伸出去的手在猶豫過後轉而去給他撫背。
??看著已入花甲之年的王斯然，滿頭青絲已花白，本該隱居山林，頤養天年，現在卻為國為民，兩番相求一個晚輩，著實令白及自慚形穢。
??“晚生受教，還請前輩多多保重身體，至於是否幫忙之事，請容晚生再考慮考慮。”此時，白及內心五味雜陳，向王斯然行了一禮，隨後離開了這個房間。
??白及出了房間，透過白綾看著受傷慘重的那些人，不自覺想到了徐來的死。
??徐來明明什麽都沒有做，當年那些人卻用暴力一點點將他推向死亡的盡頭，路過的行人麵對躺在大街上奄奄一息的徐來，都可以做到冷眼旁觀，那他白及麵對如今的鴆鳥之災又為什麽不能置之不理？
??他們無辜，徐來就不無辜了嗎？徐來就該死嗎？
??“阿笙，你究竟在害怕什麽？又在逃避什麽？”說話的人是老頭。
??認識他三年了，白及一直喚他為臭老頭，老頭也並未抗拒，從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就算白及問他的名字，他也隻說自己沒有名字，滿手屍臭，活著隻為一展仵作之能，替死於非命之人找到凶手，以慰亡靈。
??他害怕自己插手陰間之事太多被閻王盯上，所以從不告訴白及他的真名。
??白及也因此笑他太迷信。
??“你想多了。”白及隻簡單回複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
??“你當真是那麽鐵石心腸的人嗎？”
??其實有沒有逃避，有沒有害怕，白及心裏很清楚。
??與其說他是在責怪那些人冷漠無情，不如說他是在責怪自己更多，一直深陷牽連徐來無辜慘死的桎梏中。
??白及並沒有理睬老頭的話，自顧自地走，路過後院那群痛苦哀嚎的人中間時，他看見的隻有徐來臨終前的模樣。
??這時，田立凱突然攔住他去路。
??白及想繞開他，田立凱卻有意擋住他。
??“你跟那個人真的很像。”田立凱邊說著，邊向白及逼近。
??白及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人指的就是已經死了的白及，隨著田立凱的逼近，白及鎮定後退，“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明明有能力消滅那些鴆鳥，為什麽冷眼旁觀？”田立凱停下腳步，高聲質問。
??因為他的高聲質問，引來了在場眾人的注意。
??白及意識到情況不妙，便轉過身想著還是趕緊離開得好。
??突然，眼前白綾驟然一鬆，白綾被人扯掉了。
??強光瞬間照到他眼睛上，白及趕緊閉上眼睛，抬起左手蒙住眼睛，同時右手迅速從衣襟中抓出一把藥粉向後揮手，灑在田立凱身上。
??田立凱當即後退，用手揮散藥粉。
??白及憑借記憶中走過來的空地趕緊跑。
??“站住！”田立凱大喝。
??白及因為看不見，不小心被麵前躺著的一人絆倒，重重地摔落在地。
??田立凱追上來，二話不說就拽起白及，拉開白及擋住眼睛的手。
??如願看清白及的麵容後，田立凱驚愕到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竟然沒死！”田立凱感到難以置信。
??這時，老頭衝過來擋在白及麵前，將白及護在身後，盯著田立凱，眼中充滿惱怒，“你幹什麽？”
??麵對豔陽高照下的強光，白及根本無法睜開眼睛，在被田立凱看清麵容後，趕緊再次蒙住眼睛，“你這人好生無禮！盡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趕緊將白綾還我！”
??田立凱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氣勢洶洶地推開老頭，上前抓住白及的手臂，“你究竟是誰？”
??當初白及毒發身亡，田立凱是親眼目睹，就算他看到了白及的真麵目又如何，如果白及鐵了心不承認，那田立凱也拿他沒辦法，“你這人的記性是不是被狗吃了？我是水雲笙！水雲笙！如果你記性不好，那我跟你鄭重介紹一遍！”說著，白及向他攤出手，“白綾還我！”
??田立凱看白及的眼神仍帶著質疑。
??老頭走上前沒好氣地從田立凱手中奪過白綾，然後放到白及手上。
??拿回白綾的白及趕緊將白綾戴回眼睛上。
??“王斯然就是這麽教你為人處世的嗎？”老頭瞪著田立凱，眼中滿是氣憤。
??此時的白及已然戴上白綾，但根本沒空跟田立凱置氣，胸口的劇痛讓他快喘不過氣來，跌跌撞撞走向長廊，想趕緊坐下緩一緩。
??老頭見了，趕緊扶著他走。
??珀玉誠不所欺，白及是死而複生了，但同樣如她所言，死而複生是有嚴重的副作用的，白及的副作用就是眼睛畏光，並見不得任何紅色的東西，隻能一直戴著白綾生活，也徹底喪失了治病救人的能力。
??眼睛一旦見了強光或見了紅色的東西，心髒立馬會疼痛難忍，簡直比死還難受。
??終於坐了下來，隻見一道寒光閃過。
??田立凱滿眼冷漠，手執長劍對著白及，道：“你別跟我裝瘋賣傻！白及！”
??“我水雲笙不過廢人一個，沒工夫跟你裝瘋賣傻。”白及捂著陣陣劇痛的心髒，頗為難受地說。
??“田立凱……”說話的是王斯然，他在一名妙齡女子的攙扶下走出房門，盯著田立凱，示意他收回劍。
??田立凱見了，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劍收回劍鞘，然後走到王斯然旁邊站著。
??“師兄，你的人也太不懂事了吧！”老頭氣憤地說，對於田立凱的無禮仍耿耿於懷。
??王斯然瞪著田立凱，示意他去給白及道歉。
??田立凱滿臉怨氣，走到白及旁邊，彎下腰拱手行禮，“方才是在下冒犯，抱歉。”
??這時，院落半空飛來一群黑鳥，嘰嘰喳喳地叫囂著。
??所有人抬眼望去，臉上透著驚恐和慌張，躺在地上的人不禁失聲尖叫，趕緊起身逃避。
??白及並未抬眼，嘴角微微上揚，透著一絲得意。
??鴆鳥撲扇著翅膀，直衝著田立凱而來。
??田立凱見此，麵不改色地趕緊拔出劍，趁鴆鳥還未靠近，一把長劍三兩下就把那群鴆鳥解決了個幹淨。
??身手不錯！想著，白及隻覺心口劇痛加重，耳中嗡嗡直響，眼前發黑，瞬間天旋地轉，直接昏了過去。
??待到再醒來的時候，白及發現自己躺在床榻上。
??床榻邊站著田立凱。
??白及自覺心口的疼痛好了許多，就坐了起來。
??“我睡了多久？”
??“一日。”田立凱的語氣很不友善，“那些鴆鳥是你召來的？”田立凱一臉氣憤地質問。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白及說著，漫不經心地扣著手指甲，話語中帶著挑釁，“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不用謝。”
??田立凱一臉狐疑地看著白及，邁步緩緩向他靠近，“你得的是什麽眼疾？怎會突然暈倒？王老給你診了脈，並沒有發現異常。”
??“你不會以為我是在裝病吧？”
??“說不準。”
??“隨你怎麽想，現在我不想看到你，你可以走了。”
??田立凱盯著白及，半蹲下來，湊近白及，神情依舊帶著戒備，“我就暫且認為你隻是碰巧跟那個人長得相似。”
??白及聽得出田立凱的話裏帶著警告。
??田立凱隨後直立起來，微微轉身，道：“跟你講個故事吧，關於三年前的那個人。”
??白及心驟然一緊，表麵努力裝作事不關己。
??“三年前，那人畏罪自殺，我受命調查他身份泄露背後的真相，原是敵國盤踞於大瀚的一個邪教組織所策劃，無論是他的死，還是他朋友的死，都是他人一手策劃。”
??聽了田立凱的話，白及感到很難以置信，隨後一想，這一切在當年徐來找上他的時候，他不是早就料到了嗎？但他所料隻是謠言一事是有人刻意為之，沒想到，連徐來的死也是有人設計好的。
??這讓白及突然想起應緒最後找上他，是奉了皇命來取他白及的命。
??在無人之境待久了，白及以為自己放下那些是非就可以置身事外，看來有些人最終還是不肯放過他，田立凱說是敵國的計謀，可誰又知道大瀚皇帝有沒有參與其中呢？
??白及背對著田立凱繼續裝睡。
??“你……”見白及仍無動於衷，田立凱感到很氣惱，“算我看錯你了！”話落，憤然離去。
??田立凱離開後，白及緩緩坐了起來，眉頭緊鎖，開始沉思起來。
??結束沉思，白及果斷下了床，走出房間。
??院中支起了簡陋的帳篷，裏麵待著那些因消滅鴆鳥而受傷的人。
??天下著小雨，雨水輕輕地飄在地上，在凹凸不平的地麵積起了水窪，倒映出灰暗的磚瓦和花草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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