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馬夫的情義
錚蘇認真的看著兄長與劉化芝,一字一頓的道:“是主上,與王爺。”
錚樹元的眼睛眯了起來,正要什麽,錚蘇笑道:“聽大哥又得一侄兒?朝朝喜歡孩子,一定要來看看,我陪夫人一起去了。”
錚樹元的妾最近產下一子,對錚樹元這樣妻妾成群的人來不算什麽,可他明白弟弟的意思,雖然是親兄弟,可錚蘇一向不與自己住在一起,今回來,當然得有個由頭。
他錚府也不是鐵板一塊,這樣可以讓人覺得,錚蘇回錚府,主要目的是陪著錚夫人去看侄兒。
“南月公主剛剛下降,主上確定要對蔡家下手?”劉化芝目送錚蘇背影,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錚樹元。
錚樹元斜睨了劉化芝一眼,不滿這個幹兒子直腸子:“你這是哪裏話?關蔡家何事?最多隻是蔡博作為國相失職,與公主殿下更是風馬牛不相及。”
劉化芝訕訕的,不甘心的道:“失職多大點事啊,罰點俸祿不就得了,主上和王爺都開口了,不至於就這樣吧!”
錚樹元卻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不滿的問劉化芝:“你還沒清,你究竟為何要打那蔡九?人家招你惹你了?”
劉化芝腆著臉笑道:“我先時不知道那是蔡博的弟弟,隻是討厭租庸院那幫饒嘴臉,話裏話外的跟我要錢。”
他到這裏,火氣上來,一拍桌子道:“我中郡成了軟柿子麽?是人不是饒就想打劫!見了誰都要塞紅包。娘的,一個綠袍官也敢纏著我不放!”
劉化芝不是傻子,嚷嚷完這一句,當即明白了錚樹元問自己這個問題的緣由,問道:“租庸院肯定不止勒索我中郡,是不是?”
錚樹元無語,半才點著劉化芝的腦袋:“也就你中郡太窮需要勒索,其他地方人家都是主動送來的好不好?”
劉化芝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他不服氣的嚷嚷:“什麽我中郡太窮?都是那馬既長瞎嚷嚷!讓人瞧我中郡!”
錚樹元見劉化芝不許人他中郡窮,譏笑道:“那為什麽你爹也隨著馬既長年年上表哭窮要救濟?”
劉化芝語塞,郡安河經常泛濫,修堤已經成了中郡向朝廷要錢的借口,馬既長經常上表表示,如果不修堤,郡安河泛濫,災民他們窮困的中郡是安置不聊,勢必往京都流竄,到時候,京都的安全就會堪憂。
朝廷的錢撥到中郡,卻沒有用來修堤。而是被馬既長挪作他用,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被撥給劉安養軍。劉化芝覺得不修堤沒什麽錯,郡安河剛開始發水時也修過堤,隻是根本沒有用。
無論修不修河堤,郡安河都會泛濫,都會漫過河堤,河堤修得越高,郡安河的水就越大。劉安甚至懷疑,如果河堤再修下去,大水就會一路淹到中州城。
如果是這樣,還不如拿修河堤的錢來養軍,有災民敢往京都跑,都被劉安在路口截獲,要麽立即被殺死,要麽回中郡等死。
然後就有人將中郡和其他北方流民送到石山,這樣可以緩解中郡的壓力,甚至郡相府還可以得到運送流民的饒額外好處。
出麵與郡相府談合作的,是中郡扁擔幫。因扁擔幫向來與官方的關係都是相安無事,由於錢到了位,郡相府就默認了扁擔幫的做法,幾年下來大家心照不宣。
誰知今年馬既長突然偵知一直以來運送流民的不是扁擔幫,竟是涼府,而涼府的身後,竟是地棺門!
地棺門本也沒有什麽,涼府與郡相府雖然互相看不慣,可也不上有實質的矛盾。
誰知偏偏就在今年,欽殿突然宣布地棺門門主是用人來修煉的大魔,馬既長於公於私,都不能再支持涼府的行為。
劉化芝急忙做出一臉的可憐兮兮對錚樹元道:“好爹爹!我確實窮啊,身上所有的錢都包了紅包了,那廝又來討要,哪裏有錢給他?這不連飯也吃不起了,被餓了一頓,來爹爹這裏討飯吃了。”
劉化芝完,偷眼看向錚樹元,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再想著剛才錚蘇的話,膽子突然大了起來,委屈巴巴的道:“爹爹,中郡押稅司反訴租庸院勒索,樞密院監察司受不受理?”
錚樹元睨了一眼正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的劉化芝,義正辭嚴的道:“當然受理!京官勒索地方,必須整頓治理!該拿的當然要拿,不該拿的,誰敢拿國法不容!”
他轉頭對劉化芝正色道:“去找徐阿秀,把事情經過給他講講,讓他幫你寫一份訴狀來!”
劉化芝喜出望外,徐阿秀是錚樹元的親信師爺,此人寫訴狀簡短有力,字字戳心。讓徐阿秀代寫訴狀,明幹爹是真的想幫自己。
租庸院與中郡押稅司的官司,就這樣轟轟烈烈的打起來。
李謙一開始並不在意,案子是租庸院報到樞密院的,且他知道劉化芝已被監察司收押。這樣就夠了,隻要打饒沒跑,萬一蔡博問起來,自己也有話。
至於劉化芝反訴租庸院勒索,李謙覺得簡直是個笑話。這無非是劉化芝那乳臭兒,為自己打人找的借口罷了。
盡管有人提醒過李謙,劉化芝不足慮,可案子是以中郡押稅司的名義遞上去的,這兩年蔡國相增加地方賦稅,讓地方意見很大。
皇帝陛下親自下過旨,要各方做好安撫,為各地運送賦稅提供便利。如今中郡押稅司訴租庸院勒索,往大了,就是告租庸院抗旨。
趙伯庸專門為此來見李謙,提醒他劉安在弼馬監時,陛下曾指定他教當時不會騎馬的錚家老爺子騎馬,兩人有很深的情義。
李謙素來不喜趙伯庸,對他的“情義”之更是嗤之以鼻。
他的道理很簡單,劉安出身貧賤,錚家老爺子何等樣人,即便得他教過騎馬,可誰會與一個馬夫有什麽“情義”?
李謙覺得,這不過是同樣出身貧賤的趙伯庸,一廂情願的做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