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做人不易
莫風在旁若無其事的笑道：“鬧鬼？簇距離京都已經不遠，既然鬧鬼，欽殿為何沒有前來捉拿？可見不是鬼吧。一群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流民，你們為何不許他們往南走？”
一瓣在旁幫腔，笑著目視來報信的軍官：“官逼民反，你們不許流民南下，又不肯好好安置，他們鬧著要跑，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想來那些流民都非常強壯，讓你們忙亂了一個晚上，也不知如今找回來多少。”
侯棕正為諾大的軍營竟然讓手無寸鐵的流民差點逃走暗自生氣，聽了一瓣的話臉上接著有些掛不住。
來報信的軍官見狀急忙申辯道：“不是，那些流民什麽樣子大人是見過的，有強悍的不假，可也有許多女人孩子，這些人就算是能溜出軍營，外麵寒地凍，他們能跑多遠？可卑職帶人搜查整個郡安地界，不要人，連蹤跡都沒有一點！大人這不是鬧鬼，卑職打死都不會相信！他們分明是被鬼吃了，以前也有過這種事！聽郡安河……”
侯棕本覺得軍官前麵的話都言之有理，後來卻越來越出格，待軍官到這裏，急忙擺手止住軍官的話頭。
他不願搭理一瓣，很是恭敬的問莫風道：“不知王妃娘娘對此事有何高見？”
莫風一臉不解的笑道：“候軍門，幾個流民而已。不定是外麵有人接應相救，帶走了呢？他們又不是囚犯，有人肯救就有了著落，這樣不是省了軍門的事了嗎？”
侯棕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莫風繼續笑道：“軍門為何非要找這些流民？是上峰的命令？就算是上峰要這些流民，昨個兒抓了幾個流民，難道他們隔這麽遠也能知道？就算能知道也不會在意吧，把剩下的解往中州就是了。”
侯棕聽莫風話，眼神卻飄忽不定。他的目光越過莫風的頭頂，落在莫風身後的某個地方。
侯棕道：“娘娘這麽是寬卑職的心呢，總而言之卑職把人丟了，總是失職，這就給劉統領寫信明此事。”
莫風與一瓣交換了眼神，侯棕的反應讓二人明了，侯棕的一番話不是給自己聽的，而是那躲在不知何處的眼睛聽的。劉安對部下的控製可見一斑。
隻是侯棕對流民逃走一事的重視，讓莫風覺得，這些流民的背後，反應的卻正是中郡兩股勢力的碰撞。
中州涼府自然是地棺門的人，郡相和劉安又是蔡氏的人。地棺門希望流民多多湧入石山，蔡氏背後的欽殿當然要阻止這件事。
莫風明白劉安監視侯棕的人就在附近躲著，那麽他今在這裏的每一句話都能傳進劉安的耳朵裏。
一瓣同情的一笑，當年那個在白房子島火燒蟻族的猴妖，如今真是體會到做饒不易了吧。
一瓣笑道：“候軍門為何要解釋？姐姐剛才也了，流民不是囚犯，軍門隻是想救助流民，他們不願意就算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朝廷有嚴令，不許各地堵截流民，連南嶺郡這些年都安置了不少流民，難道軍門糊塗了嗎？”
侯棕訥訥的不出話來，不許堵截流民是一回事，專門送流民進石山卻是另一回事。
對輸送流民到石山一事，侯棕一直覺得心裏沒底。雖然是劉安安排的，可流民是從自己這裏被送到石山去的。
石山要這些流民做什麽侯棕並不知道，隻是他覺得這麽多人藏在石山，就算什麽也不做，也是膿瘡，遲早會擠出來。到那時，劉安跑不了，他侯棕更跑不了。
今年劉安突然讓他不要再送流民入石山了，甚至還要他堵截流民，侯棕之意是見好就收，在郡安河影響較的地方，安置這些流民，為軍隊屯田，解決軍糧問題。
這樣隻要以前藏在石山的人現在不鬧事，再過去十年八年，他們在那裏紮下了根，誰還去管他們當年是怎麽去的石山？
隻是劉安性格多疑，對手下這些統兵之人猜忌頗多，中郡郡相更是對來自南嶺郡的軍官，一律采取了打壓的政策。
他把中郡各城的財帛稅賦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手下這些統領都尉，看似掌握軍隊，其實物資供應都要依賴中州。
侯棕的提議被劉安毫不客氣的否決，不僅否決，還加大了盤查，嚴令侯棕必須將所有逃到郡安鎮的流民解往中州。
中州城是中郡最富庶的大城，也是中郡首府。那裏人口密集，沒有多餘的田地，侯棕想不出郡相大人要怎麽處置這些流民。
莫風冷眼看著侯棕，知道他有話要，卻不敢出口。
她微微歎息，盡管侯棕有南嶺王這個靠山，可如今局勢微妙，欽殿顯然支持六皇子李琦。
侯棕與李坤，畢竟不是一瓣和李坤。皇帝本人對皇儲一事都曖昧不明，就難怪下麵的人有顧慮。
為自己找後路，不敢得罪劉安這種蔡氏一脈的上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掃視四周，南邊，幾個侯棕的老部下遠遠的站在廳下。這些應該是侯棕的心腹，不會是劉安的人。
東西兩麵都一覽無餘，沒有可以藏饒地方。隻有他們麵前的素屏，後麵百轉千回，引人遐思。
莫風衝一瓣使了個眼色，一瓣會意，對侯棕笑道：“候軍門，今個兒外麵氣極好，咱們一起出去曬曬太陽，去校場玩玩射箭如何？我記得你的箭術，可是極好的。”
侯棕會意，哈哈一笑，二人一起走出廳堂，相攜走向校場。幾名部下在身後遠遠的跟著。過了一會兒，一個校模樣的人加入那些部下的隊伍。
那些部下明白侯棕的心意，故意遠遠的跟隨，這樣這個校也不能越過眾人，靠的太近。
侯棕抓住這個時機對一瓣和莫風道：“一瓣，風姑娘，我的處境想來你也看到了，軍隊完全不在我的控製之下，劉安猜忌，中郡蔡氏當道……”
他到這裏，歎息一聲道：“真的不如當初在白房子島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