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天石山（一）
隻聽“哢，哢，哢”數聲，那幾塊明明是單獨存在的大石，居然一起開始轉動，每個人的腳都被震的發麻。
過了一會兒，大石合攏，成了一座石屋。莫風伸手推開石屋子的門，裏麵有一小窗，倒是幹爽透氣，隻是沒有什麽家具，唯有一床一幾而已。
幾上擺了一盆吃到一半的豬蹄，已經涼了，結了一層厚厚的白油。床上有被子沒有收起，一領白色棉披風掛在床頭衣架子上。
這白色布袍莫風和一瓣都不陌生，正是地棺門門生們的布袍。莫風吐了吐舌頭，笑道：
“大哥，咱們好像闖到別人的住處來了。這天石山，不像是有人修行的樣子啊，怎的沒有守衛？”
莫雲搖了搖頭，四人一起退出石屋，一瓣再次發動機關，把石頭轉回原處，四人繼續往前走。
往北不遠，是一處懸崖，四人順著懸崖往西走，這裏的山坡漸緩，有一條幾乎不可見的石子路可以通到崖下。
莫風見這條路上的石子光滑，像是有不少人由此上下，笑道：“看這條石子路，倒是有了幾分修行的樣子。普通人根本無法從這條路下去。”
四人雖然說笑，卻明白沿著這條路下去，有可能會遇到地棺門門生，俱都打起精神，警惕的關注四方。
他們順著石子路往山崖下走，慢慢進入了山崖下的峽穀。往上看時，一座光禿禿的石頭山直插雲霄，一條條小瀑布飛奔而下。山穀裏長著一棵棵茂盛的樹木，一條洶湧澎湃的地下河深不可測。
再往深處走，就見一根根結實茂盛的野藤從山上垂下來，時不時地從山間堅硬的巨石中長出茂盛粗壯的樹。山穀裏陽光照射不到，凜冽的寒意襲來，四人雖不是怕冷的人，卻都不約而同的把外麵的披風拉緊。
他們順著崖底的山路往西，山路崎嶇不平，如同一條巨蛇，彎彎曲曲。走著走著，傳來吵鬧聲，卻是到了山下的集市。
零零落落的山民，在這裏用打獵得來的山貨，交換著鹽巴和布匹等物。他們都是以物換物，一頭很大的山豬，隻能換一匹麻布和一小罐鹽。
花業昀驚奇的說道：“這也太貴了吧，早知道我們也帶幾匹布和鹽來賣。”
一瓣見花業昀臉上溢出光彩，興致頗高，知道他這是來到這靈力充沛的地方所致。這崖底的靈力明顯高於懸崖上麵，顯然是黑晶礦多在地底的緣故。
一瓣湊趣笑道：“花石峽小寨主要與小民爭利麽？小心被打死。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些打山豬的人就是流民。”
花業昀奇道：“流民？我聽說如今在中郡，流民是可以拿錢買的。這麽看的話，卻不像是被人看管的樣子。”
莫風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解的問道：“花錢買流民？為何？”
花業昀答道：“因為地棺門需要大量的流民來開采礦山，做農活，繳納賦稅。”
莫風點點頭，明白了花業昀的意思。雖然周國朝廷對地棺門優待有加，可欽天殿對地棺門，一直都是打壓的態度，地棺門控製西川和天石山一帶，人煙稀少，才會想出“買人”這個辦法。
隻是，中郡卻是蔡氏地盤，地棺門如何從中郡買入流民？
仿佛讀懂了莫風的心思，莫雲答道：“在中郡買流民，是因為中郡這幾年連年發水，還有從北蒼郡流落過來躲避打仗的人。這些流民中郡很難安置，堵是堵不住的，朝廷也不準中郡限製這些流民去哪裏。”
一瓣深以為然，他從京都回南嶺郡時，專門去看過中郡的郡安河。
河底黑氣彌漫，怨氣衝天，雖然中郡盡力在修高河堤，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根本無法阻擋郡安河的水位隨時暴漲決堤。
水患無法根除，北蒼郡又不太平，中郡如今也差不多快要成人間地獄了。
中郡涼府一直在涼燁的主張下大力賑災，一瓣如今聽了花業昀的話，不禁懷疑中郡涼府就是買賣流民的幕後之人。
遠處一個穿著虎皮的高大少年，抱著一張豹子皮，見這邊四人衣著整潔華貴，像是有錢人，往這邊走來。四人於是站定了等著他。
少年走近了，這是一個美的有些不像話的男孩兒，白皙的皮膚看上去如同雞蛋膜一樣吹彈可破，又長又密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黑玉般的眼睛散發著濃濃的暖意，如櫻花般怒放的雙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溫柔如流水，美的讓人驚心。
四人不由得都有些看呆了，覺得這少年不是凡人，也不是普通修行者，卻像是來自某個神秘地界的天外飛仙。
在四雙亮晶晶的眼睛注視下，美少年有些局促不安，他看向最麵善的莫風，期期艾艾的開口了：
“姐姐，能看看我的豹子皮嗎？這是一箭射在眼睛裏射死的，保證沒有一個洞眼。”
他這番話讓莫風想起當年與侯棕在白房子島北端采藥的情景，於是衝少年點點頭。
少年把豹皮攤開，莫風伸手撫摸了一下，觸手柔軟而溫暖，仿佛有生命般。隻是在豹子的頭部，有一個尖頂，四腳爪粗壯有力，不像是一般的豹子。
這是尖角豹，毛皮比普通豹子貴了兩倍不止。莫風感受不到少年的修為，分明是個普通人。
她不知這少年是真的不識貨，還是故意藏私，疑惑的問道：“這是豹子？”
少年見問，明白自己看錯了什麽，他又仔細的查看了一番，一臉茫然：“我看著也不太像……可不是豹子又是什麽？”
莫風沒有回答少年，這也算豹子，隻是這種尖角豹是受到大量黑晶靈力滋養後變異了的豹子靈獸，平時很難見到。如果少年隻是個普通百姓，不認識也不為過。
一瓣上下打量了一遍少年，這少年看起來高大健壯，全身被獸皮包裹，且他身上穿的獸皮，好像也不是普通的猛獸。
莫雲微笑著看少年，讚道：“身手不錯啊，你是這山裏的？在哪裏打到的這種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