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駑瀚沒了
“咯咯咯咯,”一連聲的女孩兒笑聲傳來,剛才沉入海底的獨木舟憑空從海底浮出,娜螂全身被凍上一層冰霜,就這麽在海裏飄來蕩去。
娜螂冰封的臉在陽光下絲毫不化,僅剩下的一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眸泛白瞪著天空,似在訴說著老天的不公與冷漠。
莫風心裏發寒,卻又無可奈何。她冷冷的對著天空說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你想幹什麽?”
一個分不出是男是女的冷冷的聲音傳來:“你助紂為虐,把自己治下島民送去被人做成半人半鬼的怪物,該當何罪?”
莫風心裏很是古怪,在這個大海上,同樣的海葬,似乎自己是第二次被人質問。隻是這次肯定不是李坤。
她知道否認無濟於事,反而會激怒來人。隻是不知來人是什麽身份?
“你要是想為了這件事殺了我,我無話可說。”
“殺你做什麽?”那聲音亦是同樣冷冷的回答,“你以為所有的人都像你們一樣,喜歡殺人取樂?”
“沒有人殺人取樂。周國與羅斯在打仗,有這樣一支兵團可以少死很多人。”
莫風平靜的說著,“白房子島是周國領地,土人有服兵役為國效力的義務。他們受不了北國的寒冷,服藥改造身體可以讓他們保住性命。”
莫風這麽說是有底氣的,剛才她將娜螂身上的寒毒吸走,娜螂的確是活過來了的。
那聲音道:“你是如何知道他們能活過來?”
莫風剛要回答,突然察覺自己差點上當。如何活過來?當然是吸收寒毒活過來!那為何自己吸收寒毒就不會死?
莫風暗自咬牙,這個人一步一步的讓自己露馬腳。
莫風笑道:“您是得道之人,為何要摻合人間的這些恩怨?周國與羅斯每年都會打仗,如果您有好生之德,不應該來這裏,北蒼郡更需要您。”
莫風聽出一些端倪來,這個人的目的不是操心土人服兵役,他要是真的介意,該早出來阻止,土人服兵役的事情其實已經完結了。
現在有人打上門來,又關注寒毒之事,肯定與先前那本書有關。長生子顯然非常在意緊張這本書,書剛剛消失,接著有人上島來找晦氣了。
她不否認這件事,笑道:“我幫他們吸出來。”
聲音顯然沒料到莫風會大方承認,愣怔片刻才冷笑道:“怎麽,你要效仿割肉飼鷹,將毒轉移到自己身上來嗎?”
莫風被他說的渾身疼痛,急忙否認:“前些日子,我無意間得了一本書,聽守衛說,是長生子大人的書。長生子大人,那是我師父。我覺得他的書放在墳裏蟲吃鼠咬不對,就幫他拿回來,恰好大人讓我多研習收魂技法,我就試著習練,不小心把那幾個魂魄給吸進肚子裏,火燒火燎好不難受……”
莫風這麽半真半假的講,那聲音卻一直沒有插話,認真的聽著。
莫風隻好繼續講下去:“後來,娜螂的屍體被送回來,我試著替她化凍,誰知格外舒服,隻是冰太少了,隻好等以後再解了。”
那聲音問道:“你認得那些字?”
莫風答道:“那些魂魄認得……”她旋即想到這聲音忌諱什麽,緊接著遺憾補了一句,“隻是他們都被我不小心吸掉了,以後即便仍有問題,也不能請教了。”
四周靜寂,顯然那人在思考。莫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過關,也不知道來人是不是長生子本人。終於,聲音開口說道:“把書拿來,放在舟上,舟就能沉了。”
莫風聽話的回去拿書,果然,書一放到那獨木舟上,舟船就像是紙船一樣,接著沉了下去。
那本書當然沒有沉,隻是憑空消失了。
沒有人警告莫風以後不許再吸魂火,莫風卻不敢再以這種方式修行了。
桐華司從不警告,隻會直接抓人。
莫風默默轉回白房子島,剛剛上岸,一個白房子嬤嬤就衝到她的麵前,急匆匆喊道:“祭司!祭司!駑瀚總管不行了!長男讓我來找你!”
莫風心裏一陣疼痛,今天又要主持一次海葬了嗎?她顧不得換下皺巴巴的衣服,疾步跟著那嬤嬤往白房子而來。
駑瀚的雙目緊閉,藍蓼守在一旁,雙目空洞。莫風伸手搭上駑瀚的頸項,心裏的悲痛如排山倒海一般湧來。
“藍蓼,別難過,白房子還有我和一瓣。”
莫風知道藍蓼的母親死得早,且隻有藍蓼一子,藍蓼沒有兄弟姐妹,在部落裏總是被欺負,是駑瀚將他領進白房子的。藍蓼與其說是聖女收養,不如說是駑瀚收養。
藍蓼好像突然醒了過來,見是莫風回來了,所有的悲傷似乎都有了著落,趴在莫風肩頭“嗚嗚”的哭了起來。
一瓣從外麵走進房間,有些不滿又有些同情的看著這個……即便是該哭,也該趴在聖女或者自己肩頭痛哭的少年。
“祭司,祭司……”藍蓼邊哭邊訴,“我娘死了,駑瀚死了,我什麽人都沒有了……”
一瓣上前拍了拍藍蓼的肩膀,安慰道:“娘死了駑瀚死了是真的,可你還有聖女,還有我,怎麽會什麽都沒有?”
藍蓼卻晃動身子,將一瓣的手從肩膀上晃下去,厭惡而暴躁的大吼道:“你不要碰我!你還不如魔域森林裏那些魔鬼!”
一瓣一愣,莫風冷冷的看著一瓣,她分明看到了剛才一瓣的眼睛裏有殺機一閃。
莫風拍了拍藍蓼的後背,她看著一瓣,說道:“駑瀚有什麽遺言嗎?”
藍蓼抽泣著點點頭,在衣服上擦幹淨手背,從駑瀚的枕頭旁邊,拿出一封信交給莫風。
莫風本以為信封上會有珠玉果茶苦澀的茶香,或者珠玉果的甜香,這是屬於白房子島的香味。
卻沒有。信封上的香味,竟是周國女子常用的一種頭油的香氣,大概頭油時間久了,有一種油膩膩的氣味。
“駑瀚……”莫風不解,遲疑的問道,“梳頭用油?”
她看了一眼駑瀚,知道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駑瀚的頭發披散在枕上,根本沒有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