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內府（二）

  她話音未落，石青又要嗬斥，靈珠吐了吐舌頭，繼續講道：“娘娘可知道，她獨自在後巷子裏住著？”


  靈珠這話說的讓莫風一愣，按說柳嫂子年紀不大，家如果不在南嶺城，按照王府的規矩，自然是要與丫頭們一起，住在府裏麵的下人房才對。


  莫風頓時大怒，卻明白自己一旦發怒了，石青和靈珠就不會把這些事情講給自己聽了。


  她故意裝作不懂，笑道：“怎麽，她家男人常來看她？”


  靈珠掩口笑道：“她家男人？那得看她覺得誰是她男人了！娘娘知道，她那屋子挨著誰？”


  石青見莫風淡淡的，急忙衝著靈珠使了個眼色，輕聲斥道：“你這丫頭，賣什麽關子？我都快要聽厭了！”


  靈珠這才收斂笑意，說道：“那柳嫂子本是在瓊崖別院的，為著讓她伺候那幾位姐姐。那幾位姐姐要上京，白大人不肯帶著她……”


  莫風問道：“白大人為何不肯帶她？”


  靈珠搖頭，猜測道：“左不過是為著她不肯盡心服侍？”


  莫風卻覺得不是，白丁恐怕根本注意不到柳嫂子是不是盡心服侍那幾個女孩子。


  她也不點破，聽靈珠繼續講下去：“白大人不肯帶她，按理說這種外邊進來幹活的，就該回家了吧，可人家偏沒有，不知走了誰的門路，居然到王府裏來了！”


  三人說話間，已經走上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寬闊橋麵，遠遠的看到前麵青瓦白牆的高大院牆。


  院子方方正正，四周是用來鋪設陣法的桐葉林。這是莫風的院子，院子正中，是雕花飛簷的黑漆大門。


  如果細看的話，可以看出門上的雕花，是一種瑞獸，很凶的瑞獸，也是李坤的徽章，七爪金龍。


  七爪金龍有避邪祟的作用，雖然莫風覺得自己已經有了陶瓶、玉玨這麽多東西，可李坤既然堅持，她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莫風在院子裏的紫藤花架下坐下，花架下的秋千讓莫風想起幾年前自己初到瓊崖城時，溫暖的荊魚島商行後園。

  以伯倫局促不安的求親聲似乎還在耳邊，卻是已經時過境遷，以伯倫也已經喪命大海了。


  莫風不由得有些黯然神傷，暗道夜皇說過，以伯倫也不是太壞……她定了定神，漫不經心的問道：“她走了誰的門路？”


  靈珠見她淡淡的似乎不高興了，沒敢繼續賣關子，小心翼翼的答道：“娘娘可知，柳嫂子的屋子隔壁是誰？”


  不待莫風回答，靈珠忽閃忽閃著一雙滿是八卦的眼睛，自問自答：“她的隔壁，是這一片有名的媒婆，隻是這個媒婆，做的可不是什麽正經媒！”


  莫風懂了她的意思，也不繞彎子，問道：“這媒婆給柳嫂子牽的哪家的線？”


  莫風在琢磨府裏的幾個外府管事，想著這種醃臢事雖然不大，卻是敗壞王府名聲，要著實的教訓才行。


  誰知靈珠的話卻讓她眼珠子差點掉下來：“是顧言悲！娘娘知道這個顧言悲吧！”


  莫風當然知道顧言悲，隻是……莫風咧咧嘴，如果靈珠說的是真的，這小胖子的眼光，真是一言難盡。


  不過想到柳嫂子如軟殼蟲一樣的身段，暗道柳嫂子也有柳嫂子的好處。


  且……這不是重點。


  重點應該是柳嫂子當初進王府，是顧同運送進來的。


  顧言悲與柳嫂子，如果隻是有私情，大不了讓柳嫂子出去，他們自己解決自己的風流債去。


  可如果不是私情，是早就認識呢？


  莫風存了打聽的心思，亦是同樣一臉八卦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到了南嶺以後才通過這個媒婆認識？”


  靈珠接著聽出莫風給她挖了坑，嘻嘻笑道：“娘娘要埋奴婢嗎？當然不是，不然顧言悲怎會為柳嫂子說情？娘娘可不要嚇奴婢，奴婢說的都是真事，不騙娘娘。”


  莫風莞爾，靈珠看出娘娘不反感她的故事，繼續講下去：“靈珠以前是跟著王爺的，知道這個顧言悲，以前不怎麽來王府，可有一次他來了，然後柳嫂子就進來服侍了。”

  莫風心裏暗笑，這小丫頭，怕自己計較她的錯處，隻講自己看見的，反正讓人一聽就懂。


  “你是說，是顧言悲為柳嫂子說了情，柳嫂子就進了王府了。那如今這個媒婆，也算不得替人拉皮條，她隻是提供了個地方罷了。”


  靈珠死勁兒點點頭，“本來這些事情這邊的人都不知道，是那媒婆開了個糖果店做幌子，茫哥兒那孩子去店裏買糖吃，看見柳嫂子進去，又看見顧言悲進去，這孩子在瓊崖時，得過柳嫂子她男人的好……”


  靈珠話音未落，莫風卻聽到一個差點忘記了的名字，她連忙打斷靈珠的話，問道：“哪個茫哥兒？”


  一直沒有說話的石青，想起了什麽，插言道：“那孩子名叫風茫，他說他姓的是娘娘的姓，可……”


  “什麽？”


  石青暗悔說漏了嘴，隻是已經有了開頭，就不能沒有結尾。她隻好硬著頭皮答道：“可王爺不喜他……”


  她縮了縮脖子，小聲替李坤辯解：“奴婢覺得，那小鬼一定是自己得罪了王爺，王爺隻是不喜他，不關娘娘的事情。”


  見這姑娘對李坤忠心，莫風不由得一笑，很是大方的說道：“嗯，的確不關我的事。他是淵齊的兒子，我也不喜歡他。”


  石青輕輕的鬆了一口氣，不解的想問點什麽，莫風卻揮手製止了她往下說。


  “你想問我為什麽要收他？我原想著稚子無罪……”她心裏遲疑了一下，自言自語，“可誰知道呢？”


  石青沒有聽清楚，不解的問道：“娘娘說什麽？”


  莫風沒有解釋，淡淡的道：“既然王爺不喜，你們也不用太親近他。橫豎他是差點餓死的，如今有了飽飯吃，若是有良心，就不會蹬鼻子上臉怪人們冷落他。”


  石青有些糊塗，卻又不知道該問什麽。她想，橫豎就是不用理那孩子，以前該怎樣，現在就怎樣就是了。


  莫風對靈珠笑道：“你接著講，那茫哥兒知道了柳嫂子和顧言悲的醜事，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