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心魔
這個島上有沒有可以用來做武器的蟲,李坤卻不敢肯定。
他隻是隨手找出一個能發聲的東西,以便擾亂這箏聲,以免傳到島上去迷惑人的心性。
低沉而蒼茫的笛聲響起,與悠揚輕柔的箏聲混雜在一起。
李坤並沒有正兒八經學過音律,隻是見莫風喜歡,經常向她討教才學了一些皮毛。
故而此刻他也不管什麽和聲不和聲,隻要能打亂箏聲裏那些蕩人心魄的音符即成。
對方箏聲轉急,帶著雄渾的真元。李坤心中冷笑,暗自思忖,比拚真元麽?這你就輸了。
李坤如今終於突破三重天的瓶頸,且一下子進入四重天中境。
他是皇族子弟,自小修習最正統的皇族心法,在突破三重天後,這種優勢就顯現出來。
李坤想不出同境界裏麵,除了李弘和李琪這樣同樣優秀的皇族兄弟,這世間有誰能與自己在真元方麵比肩。
李坤將真元灌注於短笛,笛聲頓時變得尖銳刺耳。
箏聲與笛聲的較量在暗夜裏傳出很遠,正殿裏的小葉子與偏殿裏的莫風皆是一凜。
“訓蟲笛?”莫風恨鐵不成鋼疑惑的搖了搖頭思忖著,“真元如此雄渾,笛子卻吹的這麽爛,真是暴殄天物。”
笛聲夾雜著箏聲刺耳的劃破長空,雖然他們的殿外皆有陣法保護,不會讓人受傷,卻讓人不舒服的很。
“三爺像是要擾亂那箏聲……是心門!”
正殿裏,正在李胥存寢殿外守夜的小葉子顧不得多想,急忙閉住自己的聽覺,提劍進入李胥存內室。
隻見李胥存用布條塞住了耳朵,平靜的盤腿坐在案幾旁。
小葉子輕舒了一口氣,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急忙將劍放在地上,請罪道:“老奴失態了,陛下恕罪。”
李胥存笑道:“你何時失態了?不拿劍,你又如何保護朕?若朕連你都信不過,還能信得過誰?別慌,我看坤哥兒完全能壓製住那心門的人。”
小葉子心頭潮熱,李胥存這句“若朕連你都信不過,還能信得過誰”,已經足夠讓小葉子“士為知己者死”了。
這個念頭一轉出,小葉子晦氣的暗中吐了吐氣,幾個小雜碎而已,說什麽死啊活的?
小葉子這麽想著,按劍站立在李胥存身後,注意聆聽周圍的動靜。
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內衛首領錚蘇,人未到聲音卻已傳來:“陛下!果然不出陛下所料!有人隱藏在這湖水裏,想半夜登島!”
待錚蘇進入房中,首先看見小葉子按劍站在李胥存身後。小葉子問道:“不知錚將軍是怎麽進來的?”
錚蘇先跪拜李胥存,回答小葉子,也是李胥存的問題:“臣下是從後麵那個山坡上登島,從三爺的別院轉過來的。我看他那裏隻有一個半大小子防衛,留了幾個人在那裏,別惹他討厭才好。”
小葉子與李坤素來交好,聽錚蘇的口吻話裏有話,頗有挑撥李胥存與李坤關係的味道,笑道:
“你這是哪裏話?別院裏明明有護衛,小書童一瓣雖小,也是你訓練出來的,你偏偏說防衛薄弱!是說我的嗎?聽著沒得讓人討厭!不過像你這樣無孔不入的人,誰也防不住你。這樣突然的嚇人一跳,三爺就算再好性,也難免會討厭你。”
內衛包括皇家內衛與暗內衛,皇家內衛歸眼前這位內衛首領管轄和訓練,暗衛卻隻是基礎功法部分歸內衛首領訓練,其餘的另有師父。
兩人於是毫無懸念的吵起來,李胥存聽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架,自然明白二人話裏話外的意思。錚蘇的“討厭”,是說李坤討厭父親授意錚蘇,在他的身邊安插暗衛。
小葉子卻是說錚蘇行事過於詭異,處處爭功,處處顯擺自己比別人強,連他都討厭。李坤討厭的是錚蘇,不是父親。
這些事李胥存心裏明鏡似的,哪裏需要他們這樣爭執?
隻是李胥存沒有打斷他們,是因為他還明白,這兩個平日裏在他麵前從來都正襟危坐的臣下,今個兒卻吵起來,是為了擾亂心門的樂聲,以免影響到他這個凡體。
有了李坤的騷擾,小葉子和錚蘇對這這心門的迷魂曲都不會入魔。唯有李胥存不知為何,祖宗和兒孫都出過修行天才,偏偏他是凡體。
有人在私下議論,這是因李胥存的生母不是莫家人的緣故。
李胥存的嫡母莫太後不會生育,李胥存是莫太後在沒了生母的皇子中抱養的。
而李家與莫家世代通婚,有傳言稱,這是莫家血脈有仙緣的緣故。
似乎莫家子孫人才輩出,也驗證了這一消息。
心門的這種迷魂曲,有心魔的人最容易中邪。小葉子和錚蘇皆明白李胥存有心魔,而且是極重的。
他的心魔就是他的出身,雖然他依舊依照祖製娶了莫家女兒為後,可他不喜歡聽到關於莫家有仙緣的議論,那似乎是在嘲笑他微末的出身。
在世家大族把持朝政的周國,出身低微,即便他貴為帝王,依舊被詬病,他的生母,也就永遠成了宮廷的忌諱,不能被提起。
李胥存因而極端的傲氣,他不願意求助於人,讓人想起他的凡體,故而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苦苦支撐。
箏聲依然在響著,李坤仗著深厚的真元依舊在幹擾著那箏聲的節奏韻律。
窗外鑼鼓喧天,近衛軍的侍衛們正全力以赴對抗著箏聲。可終究這裏沒有通音律之人,無法破解心門的箏聲。
屋內李胥存的神誌終於開始模糊,屋內錚蘇與小葉子的不斷爭吵聲似越來越微弱。
模糊裏他好像看見李坤倒在地上,嘴角流出許多鮮血,莫皇後伏屍大哭,在不停的指責他。
李胥存心中焦躁不安,麵前二人卻依然沒事人一樣說著無關的閑話。
“夠了!別吵了!”李胥存暴怒的一拍桌子,“坤哥兒受傷了!你們快去救他!快點!”
錚蘇與小葉子相對愣了一下,雖然他們沒有看見李坤,可窗外的笛聲不斷傳來,雖然尖銳刺耳難聽至極,可中氣十足,哪裏會是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