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河匪
“他們是河匪，”綠茫對莫風說道，“因為有他們，我在這條河裏從沒有缺過吃的東西。”
莫風微微變色，綠茫吃的東西，是被殺死的人。
綠茫在周河為妖少說也有幾百年，可見河匪之猖獗，比之荊魚島，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蔡業北道：“這裏是南嶺郡與東辰郡交界的地方，屬於三不管地界，兩郡都不管。”
蔡業北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慨與不屑，莫風心中亦是為兩郡的推脫責任而不齒。
“東辰郡相蔡晶，是師兄的堂兄嗎？”
蔡業北很是警惕的看了一眼莫風，答道：“正是。堂兄是剛剛上任的，以前的郡相是莫非英。”
莫風乖乖住嘴，莫非英是他的堂兄，在東辰郡任郡相多年。
蔡業北繼續說道：“莫郡相剿匪不力，堂兄上任，地方多有掣肘，想徹底剿匪，還需假以時日。”
莫風暗道不過是些河匪，為何這麽棘手？幾百年剿不盡，恐怕也不能怪自己那位堂兄。
畢竟堂兄隻有四十歲，他還沒出生，這些河匪就已經盤踞周河了。
“嗯嗯，”她甜甜的答應著，“這些河匪隻怕在這裏不知繁衍了幾輩子了，經營有方，連巢穴在哪裏都找不到吧，哪裏這麽容易清剿？”
蔡業北明白莫風的意思，有河匪不怪蔡晶，自然也不怪莫非英。對幾百年的周河河匪來說，這兩位郡相，都是匆匆過客。
船隊此時已經徹底離開南嶺郡地界，沿路的風景也由漫漫大霧逐步轉為深綠，河床變窄，可以看到岸邊的景致，這是到了東辰郡的深處了。
又過了幾日，河水流速變急，河麵漸漸的抬高變窄，可以看到沿河兩岸的大堤遠遠的高出地麵，大堤上，有星星點點的東城郡軍人們在巡邏。
莫風站在船頂向西眺望，一條如龍一般的黑帶，沿著河岸，蜿蜒曲折著一路向西南而去，高聳入雲，煙霧繚繞。
船繼續北行，這條黑帶也愈加清晰，高聳入雲的山巔也愈來愈不可見，等到船隊到了山根時，已經看不見山頂的形狀了。
河水打在光禿禿的山體上，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高山通體黝黑，怪石嶙峋，山上如醜陋的石牙崗一樣寸草不生，正是大名鼎鼎的天石山。
天石山由西花靈山脈延伸而來，山腹裏有豐富的金晶銀石，能量過強，導致天石山寸草不生。
“聽說山裏很多山民，什麽都不長的地方，他們吃什麽？”
蔡業北笑道：“他們吃飯。山穀裏與外麵看到的不一樣。”
莫風好奇的看著蔡業北，笑道：“師兄是不是除了京都，別的地方都去過？”
蔡業北嗬嗬一笑：“差不多。”
“為何不去京都？”
蔡業北欲言又止，莫風見他不肯答，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隻是，她很是好奇，蔡業北話裏話外都是很維護家族的，不該是為了家務事，還有什麽緣故，讓一個到處都去過的人，過京都而不入呢？
又過了一個天黑天亮，前麵到了東辰郡首府東辰城。
東辰郡與南嶺郡不同，這裏物產豐富，又是南北和東西的交通要道，東西流向的川江從天石山的夾縫裏流出，與周河在東辰城郊的周河碼頭匯合。
碼頭上人流如織，車水馬龍，肮髒的地麵上滿是泥水，碼頭工人在忙著卸貨送貨，各式各樣的車馬來了又走了。
蔡業北要上岸去郡相府看望堂兄，南嶺商會商隊本來是不會在東辰郡停靠的，商隊裏的所有物質，都歸總商會調遣，即便東辰郡有需要，也必須由總商會統一調遣。
荊魚島商行卻要靈活許多，他們屬於私人商隊，商會不會管。隻是在征稅上，私人商隊比商會要多加一成。
可荊魚島商行卻是跟著南嶺商會一起走的，屬於掛靠南嶺商會，雖然稅金由他們自己交，卻可以少交很多錢。
荊魚島商行在東辰城有商行，於是南嶺商會商隊和黑木船都要在東辰城周河碼頭停靠半天。莫風自然也就順其自然，吩咐一瓣看船，莫風帶著綠茫一起上岸玩耍。
她本以為一瓣會不樂意，會纏著自己說“我也去”。
誰知沒有，一瓣甚至在莫風告訴他讓他守船時，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我覺得一瓣喜歡姑娘，又羞於啟齒。”
綠茫在二人上岸以後，輕聲對莫風如是說。
莫風覺得綠茫匪夷所思，她嗔怪的看了綠茫一眼，正色道：“一瓣還是個小孩子，怎麽可能？”
她若有所思，一瓣是暗內衛，將來長大了，會有喜歡某個女孩子的可能嗎？
“以後這些話休要提起，”莫風正色對綠茫說道，“我們馬上就要去京都了，京都不比南嶺郡，山高皇帝遠。說話做事要合規矩，故而我才讓一瓣對花花她們嚴加管教，以免入京以後惹出事端，你明白嗎？”
綠茫點點頭，答道：“我懂的，隻是一瓣對花花太凶了，我覺得他很不喜歡花花……”
莫風咧咧嘴，暗道除了你難道還有人喜歡你家花花？
二人踱步出了繁忙嘈雜的周河碼頭，這裏是東辰城的西郊，從路邊的牌匾可以看出，此處也是一個小鎮，名叫清水鎮。
綠茫笑道：“居然不叫周河鎮。”
不過兩人很快明白這裏為何叫“清水鎮”，小鎮上有從周河分出的許多小小支流，大概是由於河底沒有了大妖的緣故，河底清澈見底。
小河兩旁皆種有垂柳，此時正是早春二月，垂柳抽出嫩芽，倒映在河水裏，旁邊有一兩婦人結伴洗衣。
婦人們看到莫風倒也罷了，看到綠茫，卻大都停下手裏的活計，衝著綠茫肆無忌憚的指指點點，一點也不掩飾對這個美貌少年的喜愛。
有一婦人甚至走上前來，摸摸綠茫的手，又掀開綠茫的領子看了看裏麵的喉結，大驚小怪的對一起洗衣的婦人喊道：“真是個後生哎！”
綠茫被羞的滿麵羞慚，他在南嶺郡時，女子大多行事謹慎，他哪裏見過行事如此奔放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