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收魂
“是。”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魂魄徘徊人界？”
長生子頓了頓，才回答道：“他們心有不平，不願離開。”
莫風心裏一疼，心有不平？這世上心有不平的人，何其多哉？比如，永遠被埋在京都北華山下廢墟裏的幾千冤魂。
“師父收了他們，要怎麽做？”
“超度。”
莫風點點頭，這個回答是不用做出的回答，像長生子這樣的人，收了魂魄，自然是要送他們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這是規矩。
“師父不想聽聽他們的冤屈嗎？”
長生子道：“生死有命，魂魄徘徊人界，本身就是罪惡。”
莫風沉默。
長生子的話聽起來極有道理，隻是，“即便是冤死的，也要一死百了嗎？”
長生子問道：“何為冤死？”
莫風看著又一顆不知何處的靈魂進入長生子手中的大光球，斟詞酌句的回答道：“就是這個人是個守規矩的人，卻被不守規矩的人害死了。”
長生子輕笑道：“你要不要試一試，如果你一直守規矩，在欽天殿的光輝照耀下，沒有人會被冤死。”
莫風撇了撇嘴，欽天殿的規矩多如牛毛，如果完全遵守規則，的確不會被冤死，卻有可能被餓死。
長生子不知道她在腹誹自己，他看著手裏的大光球，道：“比如我手裏的這些魂魄，他們被心中的貪、嗔，癡念所控製，被這陣法的主人拐騙到這裏，最後身體被奪，隻剩孤魂，還要被心中的那點不甘心控製，被陣主利用來守陣。”
莫風沒有細聽長生子對這些魂魄的指責，可作為一個曾經的陣法天才，莫風的心卻被長生子最後一句話所觸動。長生子所說的，正是傳說中的“吸魂奪魄陣。”
這種陣法能控製人的心神到此，將其身體和魂魄分離，再重新組合，可以讓死者複活，變成另外一個完全沒有人認識的人。
莫風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不是長生子和陶瓶的保護，她如今也已經身魂異處了。
天黑了，天又亮了。
一夜辰光，莫風眼看著長生子手裏的光球變得比她還要大，卻是僅止於此了，沒有找到陣主，也沒有找到鷺鵪蟲。
或者，隻是她沒有找到陣主，沒有找到鷺鵪蟲。
從長生子平靜的臉上，莫風是找不到絲毫的沮喪失望的。
長生子將光球收起，隻是收到哪裏去了，莫風雖然眼睛看著，依然無從得知。
她輕歎一聲，道：“師父的本事，不知我何時才能學會呢？我看這收魂很好，師父能否教我？”
長生子道：“你要學收魂的話，陶瓶以後就不能離身。你修為低下，收魂卻製不住魂，最後反而會被魂所害。”
莫風隻是一句戲言，沒想到長生子的意思，竟是她隻要修為達到，就可以教她的道理？
莫風迫不及待的問道：“如果想學收魂，需要多高的修為？”
長生子道：“收魂對你來說並不難，隻要能製住魂，你現在就可以學習。”
長生子將一個木牌遞到莫風手裏，莫風接過來時，手心裏的木牌亮了起來，接著消失不見。
長生子道：“人間厲鬼太多，等你學會了收魂，可以執收魂令去收魂。”
“對你來說”，也就是說莫風有天賦異稟了。莫風暗忖，如果說自己有什麽與別人不一樣的地方，那就隻能是自己是冰火係了。
果然，隻聽長生子說道：“你我都是很少見的冰火係修行者，冰火係，不偏不倚，代表著公允。”
莫風恍然大悟，怪不得長生子要收自己為徒，竟是為了兩人的相像，長生子要選自己做接班人？
莫風心裏卻一點也不喜歡做什麽裁決之類的事情，她隻想跟著長生子學本事，眼下最想學的，就是收魂術。
更不要說長生子還給了她收魂令。
收魂令是欽天殿的收魂令，代表了欽天殿的意誌，從此莫風收魂就成為一份正當的職責。
一想到北華山中的數千冤魂，莫風揉了揉手心，那裏還遺留有收魂令留下的微熱。
長生子反手一招，又一縷光出現在他的手心。他將手心舉到莫風眼前，莫風這才看清楚，那火焰的中央，是一塊晶瑩剔透的冰。
讓冰燃燒，莫風也做得到。隻是能招魂的冰火，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做。
長生子伸出另一隻手，莫風不知道他想要什麽，心裏暗道這些大人物真是故作高深，你想要什麽，不能直接說麽？
她索性再次遞上自己有收魂令的那隻手，想不到竟是蒙對了，長生子笑了笑，牽過她的小手，將自己手心裏的火焰，扣在了她的手心裏。
灼痛傳來，莫風差點驚呼出聲。那縷火焰順著她的手臂直達丹田，嚇了莫風一跳。
她很是擔心肚子裏的夜皇，暗道他也算是一縷魂魄，會不會被火焰吞噬？
莫風急忙內觀，隻見那團火焰，正在丹田深處熊熊燃燒，卻不見夜皇的蹤影。
莫風隻是略略思忖，便把夜皇丟過一旁。上次她也是同樣燃燒丹田，夜皇不是說過，能燒到他的人，還沒有出生嗎？
“收了亡魂，要記得超度，收魂令並不是為所欲為的憑仗，人在做，天在看。你學會此法，要用來除魔衛道，匡扶正義，不要胡作非為。”
“天在看？”莫風心頭憤懣，天看見北華山上空的滾滾濃煙了嗎？或者，她猶豫的看了長生子一眼，真的如他所說，北華山有問題？
她急忙輕輕甩頭，將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從腦袋裏祛除出去。
她相信北華山會有違反欽天殿禁令的事情，可她不信，北華山的罪孽，會到了必須炸掉的程度。
幾千條人命啊！那得是多大的罪孽？死掉的每一個人，都是有罪的嗎？如果不是，欽天殿是不是在濫殺無辜？
她心裏腹誹，卻很是乖順的躬身稱是，長生子手中多了一塊玉簡，莫風隻覺得胸口一涼，玉簡已經進入胸前垂掛的陶瓶。
莫風以真元催動陶瓶，陶瓶頓時亮了起來，無數泛著聖潔光輝的文字從玉簡裏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