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兩條平行線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一顆顆的星星從夜幕裏湧出，不知在哪裏躲著的侍女，在湖心亭四處掌上了燈。
莫風笑道：“天色已晚，該回家的，都回家了吧。”
李坤看著這位麵露狡黠的竹馬，知道她又在想鬼點子了，他擺手止住莫風繼續往下說，笑道：“我猜……嗯，你沒有回家，所以誰會著急呢？”
莫風“咯咯”笑了起來，裝模作樣的說道：“哥哥，你是不是應該給伊諾大人報個信？就說我在你這裏，讓她別擔心。”
李坤不屑的翻了翻眼睛，笑罵道：“我才不摻合你這些事，省得最後還要替你背鍋。”
莫風不滿的說道：“哥哥，這不是我自己的事，這是咱們哥倆的事。我猜那黑牙蟲必定幹係極大，大到……”
她認真想了想，比劃著：“至少與南嶺商會一樣大。”
李坤雖被莫風比劃的嬌憨模樣逗得忍俊不禁，可也明白莫風言之有理。
他一貫的信任莫風，聞言不再玩笑，認真的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莫風笑道：“所以我讓哥哥給伊諾傳個信，就說我迷路了被哥哥撿回來，然後再透露一下你想納我做側妃。”
李坤差點一口茶噴出來，他的丹鳳眼放出光來，開心的笑道：“你這又是唱什麽戲？你也喜歡哥哥？那我上表娶你做正妃。”
李坤一表人才，地位清貴，在京都社交圈被女孩子們捧著追著慣了的，自然是覺得莫風看上自己理所應當。
更不要說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李坤對成了美貌小姑娘的莫風有異樣的感覺，聽她說要嫁給自己，還要委屈做側妃，以為莫風也與自己一樣了。
李坤想象著二人將來的美好幸福，從心裏笑出聲來，開心的露出一口銀牙，他就勢湊到莫風身邊，趁著兩人玩笑遮了臉，伸手便要將她攬入懷裏。
這些在莫風那裏卻是滿眼的輕薄，她很是生氣，忙不迭的躲開，跑到湖心亭外麵的廊道上，不滿的回頭瞪著李坤道：“你今個兒可沒喝酒。”
誰知風蓉蓉天生含情目，莫風的樣子看在李坤眼裏，別有一番欲拒還迎的風韻了。
他難得很解風情的站起身追了過來，拉住莫風的手笑道：“你不要跑……好端端的做什麽側妃？哥哥娶你做王妃便是……我要是把你擺在側妃的位置，以後恐怕也娶不得正妃了。”
莫風明白李坤的意思，莫家女兒向來都是做皇後的，哪個藩王敢納來做側妃？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莫家已滅。
她的心裏不由得悲涼起來，冷笑道：“哥哥如何娶不得正妃？我一商賈之家的女兒，能做王爺側妃，還要王爺抬愛呢！可我當真的不想要這份福氣，王爺不要亂說。”
李坤明白她的意思，心裏也是沒趣的很，索然寡味的說道：“你莫要賭氣……這裏隻有你我，有什麽話說不得？隻要是我喜歡，隻要是你願意，正妃的位置，就是你的。”
李坤不善與女子周旋，他此時覺得自己已經說到了極致，滿心的等著莫風同意。
誰知莫風此時心裏卻滿是悲涼，根本沒有體會到李坤的柔情蜜意。
她冷冷的說道：“我何時說過喜歡哥哥？我家破人亡，沒那份福氣，也沒那份閑情……隻要能報仇，嫁誰都可以。”
莫風眼中冰冷的決絕讓李坤終於明白自己會錯意了，他失望的沉默許久，再次不甘的說道：“嫁給我，我替你報仇。”
莫風冷笑道：“哥哥’替’我報仇？原來哥哥自己是沒有仇冤的？原來太子殿下竟是不需要哥哥替他討個公道的。”
李坤被莫風說的滿麵羞慚，他訥訥的說道：“風哥兒，無論發生了什麽，咱們自己總還有一生不是？好容易活下來，好好活著不好嗎？仇要報，可你若是把一生都用來報仇，豈不是把自己也殺死了？”
莫風有點被李坤繞暈了，她不耐煩的一擺手，道：“哥哥不用勸我，橫豎我現在沒有這些心思。哥哥若是娶了我，南嶺商會豈不是要拱手讓人？是讓給蔡氏！”
她的眼裏冒出火來：“那我寧肯毀了南嶺商會！”
李坤無奈的聽她講這些利害，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麽也不會有用。
他暗道橫豎她與以伯倫也不過是做戲，那就從長計議，以後慢慢勸她回轉好了。
李坤黯然收回心裏起來的一大片緋紅，正色說道：“那你總得告訴我緣由，我也好和你演戲。”
莫風見李坤恢複了正經，這才說道：“若是正妃，隻怕太耽擱時日，來回上表，陛下少不得再駁回，伊諾就不會覺得事情緊急。”
李坤明白了莫風的意思，接口道：“所以要做側妃，不需要這麽來回上表，選個良辰吉日抬回來即可。”
李坤心裏無趣，他是京都所有有女兒的貴族之家的寵兒，如今到了南嶺，怎麽婚姻就變成了別人的棋子了？
李坤心裏不是滋味，嘴上也尖酸刻薄起來：“你若是想快，不若直接做侍妾多好，今晚上就留下來伺候本王便是。”
他以為莫風會生氣，會發脾氣，或者會被氣得流眼淚感慨身世，他已經想好了如何撫慰。
誰知莫風根本不理睬他這套，認真的說道：“那不行，生米煮成熟飯，伊諾不就沒想頭了？沒想頭我如何得那黑牙蟲？再說你初到南嶺，就強納當地士紳之女為侍妾，名聲會受影響。”
李坤氣結，兩人這番對話根本就是兩條平行線，沒有交集。
他不得不承認莫風說得對，南嶺王與商賈之家的風家結親，風家女兒做側妃算是稍稍的高攀一點點，算是結了門好親事。
如果拿這個去訛詐伊諾，是最可信的。
“嗯，”李坤沉吟片刻，“這樣也好，魏暉這些日子竟是沒有動靜了？那就給他點希望，讓他覺得我到南嶺來，並沒有站在哪一邊。”
莫風隨即明白了李坤的意思，拂掌大笑道：“這是自然，哥哥當然是隻幫著我一個人的，從府兵出現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