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四 紅燈籠
李一看女兒今回來紅光滿麵，看破不破，再過不久她女婿就要上門來嘍。
“嬋兒，事情怎麽樣了，成不成？”
布嬋嬋把那份申請書拿出來，“林棟這個方法行不通。媽，我們可能要搬家了。”
“這不行，我們倒是無所謂，可是李老，苗姐，強叔強嬸他們怎麽辦？”
“媽，我是想到了一個辦法，也是目前我認為最好的選擇。我去申請非遺了，隻要成功了，李老他們的一門藝術也就得到傳常”
李一思忖片刻，“其實我知道機會很渺茫，咱們做手藝冉哪都一樣，隻要根還在總能滲入泥地裏。如果能保留住這一點東西也是好的。唉，李老就是固執零，我現在就去跟他們商量商量。”李一這就是同意了女兒的一番辭。
“您快去快回，這些我來收拾就好。”布嬋嬋收拾碗筷進了廚房。
大話堂裏，李一喊了幾句也沒人應，按照平時大家都會聚在這裏喝茶聊直到旁晚才回家，可是現在安靜的出奇，李一轉身往李開明家方向走。
李開明和孫女住在老街的舊鋪子裏，他兒子和兒媳常年外出打工，無暇照顧李依就把她拖給李開明照顧，他們夫妻倆就住在離老街不遠的區裏，一個月回一次家。
李開明是個老頑固，一般人是勸不動他的，他兒子讓他搬到區裏和他們一起住時他都不。
鋪子裏上空掛滿療籠，紅彤彤的一派喜慶景象。
窗戶外吹來一陣風，屋子裏的燈籠搖曳生姿，相互碰撞時發出陣陣咚嗆聲。桌子上空吊著幾盞還沒上彩的半成品，角落裏有一個竹筐，裏麵堆著放許多做工粗糙的燈籠，足有一大筐。
鋪子裏還有一間房子，也是放著一些燈籠，牆上都掛有燈籠，還有一幅山水畫，隻有一麵是空白的，留有一張桌子緊靠著牆壁，上麵擺著一個靈位。
牆上黑白照片上麵的女人笑靨如花眉眼彎彎，李依覺得奶奶比媽媽還漂亮。
“乖孫女，爺爺不是過你不能一個人亂跑的嗎！在家裏也一樣，你忘記上次背著我偷偷跑出去被貓抓贍事情了！”李開明站在門口，皺紋橫生的臉是嚴肅的沉寂。
在灰暗的燈光下蒙上了一層柔色，李依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爺爺，我沒有亂跑。”她當然記得，那麽乖順的貓咪突然發狂把她細嫩的胳膊給抓出幾道深深的傷口，當時她哭得稀裏嘩啦的。
“拿著筆過來”李開明手裏拿著把戒尺，敲敲他身前的桌子。
“哦”李依坐在專屬的位子上，被挺得直直的。李開明在一旁指導她，等她上手後就忙自己的事情。
李開明在外頭收拾晾幹後的燈籠，把它們掛到牆壁上的鉤子上。一些放在地上。
戴上老花鏡開始描圖上彩。李依拿著筆學李開明坐在板凳上，拿著竹筐裏的燈籠，有模有樣地畫起來，那模樣還真像那麽回事。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爸，我來接阿依回去。”
李開明見了兒子隻是冷淡的應了聲，“要走快走，別在這礙手礙腳的。”完他從一個櫃子裏拿出一瓶酒喝起來。
李依偷偷的轉過頭看。
每次爸爸來接她回去爺爺就會喝酒，然後臉色臭臭的繼續做燈籠，也沒和爸爸多一句話。李依從來沒有見過爺爺發這麽大的脾氣。她有些害怕。
“爸您別老喝酒，傷身。”
“要你管，我這個老頭子就是喜歡喝酒…”
“爸，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向您認錯，當年我不該忤逆您執意要走，您就原諒我吧，咱們一家人就該住在一起快快樂樂的……”李剛苦苦央求李開明，跪在地上痛哭起來。
“明是你媽的忌日，我要留下來陪著她。你回去吧，我一個人過挺好的。”
李剛擦完眼淚，起身走進房間給他媽上柱香：“媽，兒子不孝，不能常來看您，還望您不要生氣，明再來看您。”
“爺爺我燈籠畫好了。”李依心翼翼地提著燈籠把它掛在外頭晾幹處。
李剛抱起她：“爸，我明再來，秀芳她懷孕了，孕吐的厲害，所以我沒敢讓她來，彩超過了，是個兒子。”
李開明頓住身體，隻了句：“孩子起名了嗎？”
“還沒呢？我們商量著讓您給取一個名字。”李剛輕快地著。
“叫李秀華吧。”
“哎，這名字好。”李依趴在他肩頭睡著了，李剛放輕聲音，徐徐開口：“爸，以後您能跟我多話嗎？打電話也行，我的號碼還是原來那個。”
“你明再來吧！”
“哎，好，我明帶您最愛吃的柿餅來。”李剛激動地抹了把臉，“您早點休息，我走了。”
李剛抱著李依走後，李開明看著牆上妻子的遺照，眼裏水光閃爍。
“婉君，我早就原諒剛子了，可是我就不告訴他，我就和他倔和他抬杠，讓他一個人在那急，我是不是壞透了。”
接著他開始把酒收起來，“我喝酒你都沒管，他倒是管起我來，你他多不多事。婉君啊，剛子從脾氣急，強得跟頭牛似的，我教他學紮燈籠他還不肯。就是不肯學，偏偏要去當廚師，當廚師有什麽好的，不就來來回回那幾道子菜。
嗬，他像我，脾氣又倔又臭。唉！我知道他不是那塊料，硬是逼他學把他逼到外頭去了，我這心裏也難受，婉君啊，你陪我句話吧！”
李開明就這樣靠在桌子上睡著了，夢裏他夢見了初見妻子陸婉君時的情景，元宵花燈時節，在燈火闌珊處那個美麗的背影轉身回眸對他粲然一笑，深深地印在他腦海裏。
“婉君”
一雙黑色高跟鞋停在他麵前，魅惑的聲音回蕩在屋子裏：“睡吧，去見你陸婉君，和她永遠在一起……”
李一走在路上，一個身穿黑裙的和她擦身而過，李一感覺到一陣眩暈，恍惚間她摔到地上，手掌被路邊的石子劃破。
女人回身扶她一把，指腹輕輕掃過她帶血的手掌，“您心點，這段路挺難走的，我剛才也差點兒摔跤。”
“謝謝你啊，姑娘。”
這一段路確實坑坑窪窪的很容易摔跤。她還有事要處理，也沒多想剛才怎麽就摔倒了。
“不用謝”女人看著的背影別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