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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再次獲救

  天色向晚,肖刑風離開好一會兒了,殷無忌頹唐的躺在碎葉子上,一隻手遮住眼睛,衣袖蒙在眼睛上還是攔不住四溢的淚水,淚珠一顆顆從眼角滑落流到耳朵裏。


  須臾十年,殷無忌從不感慨自己的命運,可是這一次他不得不靜下心來審視一下自己,順便感慨一下造化弄人到底有多可笑,所謂命運,究竟是已經被注定了?還是可以有一挽狂瀾的契機?


  他不想報仇是真的,可這並不代表父母雙亡他不難過,姑蘇被滅他不恨,可是再多的恨又有什麽用?那些死去的人一個也不會回來了。他隻想安安靜靜的活著,待世人對殷家的是非觀淡化後,他將郿塢好好修葺一番,建一座像樣的陵園,以安眾魂。


  天空一點一點的黑下去,殷無忌這一躺便躺了許久,鷓鴣山逐漸沸騰起來,各種獸類開始四處活動,天上飛的,地上走的,統統走出洞穴,呼嘯山林。


  “無忌哥哥!無忌哥哥!”


  陸杳杳從困妖帶裏探出身子,叫醒殷無忌。


  殷無忌猛的睜開眼暗叫不妙,遠處數十雙眼睛在盯著他,那些眼睛都在發光,綠色的藍色的,甚至還有紅色的。


  殷無忌脊背發涼,懊惱自己怎麽在這種是非之地睡著了。其實也不能怪他,那日在上官家密室裏前半夜被困,後半夜與屍群纏鬥,離開白帝磯後又沒怎麽休息,直接上了鷓鴣山。身體素質再強悍也不是鐵打的,故而身體一接觸到地麵就犯困,實屬正常。


  見他動了,那些攝人心魂的獸眼也開始動了。


  陸杳杳道:“無忌哥哥,怎麽辦?”


  殷無忌本能道:“別怕,有我保護你。”


  陸杳杳噗嗤一聲笑了,道:“杳杳是鬼魂,他們傷害不了我,我是說你怎麽辦?”


  居然犯這種常識性的錯誤,殷無忌頗顯尷尬,道:“無妨,見機行事。”


  妖獸對鬼魂是不存在任何實質性的傷害的,除非是活了千年的妖獸得到了仙體,那又另當別論。相同的,低階鬼魂對於妖獸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比如陸杳杳這樣的。


  所以,眼下殷無忌隻能獨自麵對朝自己緩緩走來的大小妖獸,沒意外的話,殷無忌今晚可能要命喪於此了。因為這裏的每一隻妖獸都不簡單,能在鷓鴣山中心地帶活動的妖獸,都是經曆過無數場廝殺,勝利的一方。


  獸類一般都怕火,殷無忌取出火折子,照亮了黑暗,妖獸的身形立馬顯露了出來,殷無忌倒吸了一口涼氣,圍上來的妖獸果然駭人,有赤金獅、藍斑豹、幽冥貓、黑蜘蛛,還有巨蟒,赤紅色的光就是從巨蟒的眼中發出的,可見是一條活了幾百年的大蛇。


  殷無忌舉著火折子一點一點的往後移動,趁火折子沒熄滅,多移出中心地帶一點是一點,待移得差不多,他便可以踩著辟邪劍逃之夭夭了。然那大蛇,過分聰明,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它給眾妖獸做出了表率,猛的甩尾打掉了殷無忌手中的火折子。


  登時,群獸湧了上來,殷無忌攪動辟邪劍,橫豎劈砍格擋,竟也應付了許久。


  如果隻是單純的攻擊,以殷無忌深不可測的修為和辟邪劍的強悍還能應付一下,偏偏這些妖獸還附帶了特殊技能,這樣毒那樣霧的,亂噴亂放,搞得殷無忌眼冒金星,招招受縛。


  鷓鴣山山腳下,一間簡陋的小屋,龍焱迷迷糊糊睜開眼,上方是一張逐漸放大的…帥臉,頭腦清醒了一半,瞧見是楚子明。


  楚子明伸出兩根手指,道:“大龍哥,這是幾?”


  龍焱白了他一眼,道:“臭小子,以為我被砸傻了?試探起你龍哥來了。”


  楚子明咧開嘴笑道:“沒傻就好,大龍哥你可嚇死我了,被裂雲錘砸到腦袋那可不是小事!”


  龍焱笑道:“放心,我沒事。”看他手指還伸著,“這分明是五嘛!”


  “啥?”楚子明慌了,又伸出三根手指,“你再看看這個呢?”


  “這是二啊!”


  楚子明快哭了,幽幽道:“大龍哥,你可不能有事啊!無忌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尋思著去山上找他,你再出事,我可就要心力交瘁了。”


  龍焱一個鯉魚打挺坐直身子,道:“好了,好了,逗你玩的。你說什麽?無忌還沒回來?”


  “嗯。”


  “要壞事,他一定被妖獸圍攻了!我們快去找他。”龍焱說著就要起來。


  楚子月一把按住他道:“龍哥你別去了,傷成這樣,去了也沒用,我去吧!”


  空中劃過一道白色身影,一把紅白相間的長劍劈下,剛好砍掉幽冥貓襲向殷無忌背後的一隻爪子。感受到有人入侵,眾妖獸頓了一下,就在這短暫的停頓中,白色身影已經抓住殷無忌的肩膀,將他提了起來,兩人懸於劍上消失在夜空中。


  脫離群獸,殷無忌癱軟的倒下去,差點從劍上滑落,跌入黑暗中,所幸被白衣人拽住,他屈膝坐於劍尖,殷無忌就靠在他背上。


  這白衣人眼底拂過異樣神色,想起幼時聽到的那句話:冷哥哥,你的名字很好聽,你一定要經常笑,我猜你笑起來一定很好看。不知為什麽這樣平白無常的一句話,卻成了他後來長達十年黑色世界裏的一抹彩虹,他始終記得說這句話的人。


  是的,這白衣人正是冷笑。


  殷無忌中毒了,嘴唇發紫,指甲發黑,中的不止一種毒。蛇毒、蠍子毒、蜘蛛毒一樣不少的招呼在他身上,胸膛上數道爪痕,鮮血淋漓。撐到現在才倒下,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鳳凰台上,大長老馮莒迎麵走來道:“少宗主,又是這麽晚才回來,真讓人擔心。”


  冷笑扶著殷無忌道:“擔心什麽?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馮莒看向殷無忌,問:“這是?”


  冷笑道:“一個朋友。”


  馮莒頗為驚訝,仔細打量了一遍殷無忌,心歎:“小公子近來有些反常,都會交朋友了!”


  冷笑無視馮莒打量的目光,扶著殷無忌走到自己房中,吩咐婢女叫來所有醫師,讓他們務必解了殷無忌身上的毒。


  一個醫師道:“少宗主,這位公子的毒,太刁鑽了,實在…實在難解得很。”


  冷笑一把揪起他,冷聲道:“難解?再難也給我解了,救不活他,你們誰都別想活!”


  他撩開衣袍,跨步走出門去,留下一群戰戰兢兢的醫師手忙腳亂,冷笑取出困妖帶裏的玉笛,迎著夜風,緩緩吹著叫不上名的曲子。笛子音色清脆,本應吹出歡快的調調,可冷笑卻吹出令人無限淒婉的感覺。


  殷無忌昏昏沉沉,熱一陣冷一陣,備受煎熬,卻在夢中聽到仿佛天外傳來的笛音。笛音淒婉,他卻聽得舒暢,倒也沒有那麽難受了。


  整整忙活了一晚上,次日淩晨,眾醫師走了出來,冷笑居然就這麽站在外麵,他仿佛也吹了一夜的笛子。


  殷無忌緩緩睜開眼,唇瓣恢複了原色,衣服被褪去,胸膛上裹了厚厚的白布。


  “是你救了我?”殷無忌抬眼看去,窗邊站著一個白衣少年,腰間掛劍,負手而立,辰光照在他的側臉上,長長的睫毛微微律動著。殷無忌暗歎:“這少年真好看。”


  冷笑走過來,坐在他旁邊,點了點頭。


  看到他手上戴著白色扳機,殷無忌意外道:“你是冷笑?”


  他不說話,還是點頭。


  “你怎麽會去鷓鴣山?”


  玄門明文規定過,仙佛兩道修士不可隨意踏足對方的獵取範圍,否則就是破壞規矩。


  冷笑道:“我是晚上去的。”晚上去鷓鴣山,沒人能夠發現,誰敢說他破壞規矩?

  殷無忌失笑道:“斷魂嶺不夠你獵嗎?非得要越界,我聽說你可是獨占了斷魂嶺的鬼麵蛇身獸喔!”


  冷笑道:“我隻是比他們快一步,怎能叫獨占?”


  殷無忌無言以對,靜躺了一會道:“多謝冷兄搭救之恩。”


  冷笑背過臉去,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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