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人至賤命如草
“啪！”曆弦五指成拳，眼圈微紅，朝著桌麵一拳砸下，“這周之祐簡直太可惡了，陸杳杳真是可憐。”
其餘幾人包括周小虎紛紛看向他，頓覺這煞氣逼人、陰氣森寒的周家大堂內原來還有這般秉性純良天真的孩子。
曆惠瞅了他一眼，皺眉道：“周之祐算什麽，這世間比他可惡的大有人在，阿弦啊！你那悲天憫人的性子要改一改。”
屋外日光傾瀉，天已大亮，眾人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周小虎忙去張羅吃食，在他離開後，六人左瞧右瞧，於眼睛裏彼此交換著心中的意見，最後一致點頭讚同。
楚子明微笑道：“那好吧！今夜的誘餌還是周小虎。”
江荼羽道：“有了昨夜的前車之鑒，今夜怕他不願怎麽辦？”
曆惠漫不經心的擦拭著手中的惠一劍，道：“由不得他不願！”
又一會兒，屋外飄來飯菜的香味，隻見周小虎端了一大盤菜肴走來，腰間還帶了幾罐子酒，看他走得甚是艱難，江家家仆忙上去幫一把。
美酒佳肴擺好，眾人馬上圍了過來，曆弦夾了一塊肉，幸福得朝周小虎豎起了大拇指，口著碎碎念著：“小虎哥，想不到你這麽會做菜，唉！我們剛才還在討論著……啊！”
卓底下，曆惠踢了他一腳，一雙好看的眼睛瞪著他，曆弦馬上醒悟過來，蒙著嘴不說話了。
周小虎好奇道：“你們剛才討論什麽啊！”至此，周小虎已經不再害怕這群世家子弟了，正是因為有了他們，他才能活命不是？
江荼羽嬉笑道：“哈，沒什麽，沒什麽，小虎你這廚藝是真好。”
飯後，六人閑得無聊，在周家大院裏四處轉悠。江荼羽時不時的往曆惠身邊湊去，曆惠起初隻是瞪他，誰知江荼羽頗有些小強堅持不懈的精神，被瞪了也不挪個位置，如此反複幾次後，曆惠終是煩了，一腳將他踢出門外。
楚子月走來扶他，朝厲惠惡聲惡氣道：“你幹什麽啊！傷了荼羽我跟你沒完！”
曆惠睨著他道：“曆某隨時奉陪。”
“你……”楚子月氣極，“簡直不可理喻！”
“好了好了，看你們…一點小事何必這麽認真？”楚子明打圓場道，一旁的殷無忌也是冷眼看著這邊，從近兩天的觀察來看，這曆惠確實不是什麽善茬。
江荼羽躺地上裝死，驀的，心絞痛，暗歎道：“唉，曆小妹啊！難道我不要麵子的嗎？”楚子月心疼的扶起他，問：“荼羽哥哥，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
一通打鬧後，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夜色漸濃，空中半月微露，今晚總算有些月色了。
“什麽？你們還讓我去引那隻鬼？”堂中，周小虎驚慌失措的問，昨夜他險些送命，難保今夜不會徹底死掉啊！這些人，簡直無情。
“你不去…難道要我們去嗎？”曆惠一個自帶鋒芒的眼神飛來，嚇得周小虎一哆嗦。
若是世家子弟能引來那隻鬼，他們早就站到大門外候著了，哪還會看著這周小虎扭扭捏捏浪費時間？可若他們往那一站，那隻鬼怕是這輩子都不敢露臉了。
曆弦道：“要不，你看這樣行不？我陪你站著，我們一起引她出來。”
周小虎剛想說“好啊好啊！”曆惠馬上代他拒絕：“不行，你一世家子弟如何能引她出來？”
曆弦道：“阿姐，我雖是世家子弟，可我沒有你們那樣的修為，那小令見我沒什麽攻擊力，肯定會出來的。”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曆惠就來氣，她不讓曆弦充當誘餌就是因為他修為太低，怕他有危險。這次帶他出來，也隻是想讓他見見世麵，整天呆在曆家菩提穀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遲早要養成大姑娘。
曆惠道：“修為低還好意思說？你可真會給曆家長臉！”
兩人一人一句，狀似爭吵，最後還是曆弦吵贏了，曆惠隻好妥協允許他跟周小虎一起引鬼。
四下裏頗為安靜，眾人隱在暗處，等待大門口那白色燈籠再次亮起。然而，等了許久，那燈籠沒有亮。
“嘭！”大門被炸開，四分五裂，周小虎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處，睜眼看去，是小令！
小令這次來得風風火火，沒有像前次那樣點燈籠，搞障眼法，門被破開的瞬間，利劍出鞘，她朝著周小虎飛來，劍尖直取周小虎咽喉。曆弦毫不猶豫的擋在周小虎身前，從腰間玉佩裏取出佩劍“破魔”，擋在身前。
然而，曆弦的修為真是低到令人咂舌的地步，要不是破魔劍乃玄門榜上之名劍，小令早就挑斷他的脖頸了。然破魔劍雖是化解了那淩厲無比的攻勢，可之後他竟不曉得躲開，小令又是一道劍氣撲來，刺向曆弦丹田處。
“阿弦！”曆惠驚呼，飛身趕來，挑開那要命的一劍，隨後一掌拍向小令，小令飛身閃退，曆惠眼中快要噴火了，從腰間玉佩中夾出符咒將小令團團圍住。
“曆弦！”剛要飛出的四人大喊。電光火石間，曆弦身邊突然出現一個紅衣女鬼，滿嘴鮮血，修長的五指已經將曆弦提了起來。
“阿姐，救我！”曆惠猛回頭，心中狂顫，又折了回來，數十道符咒飛出錮住紅衣女鬼的手，使她不能發力，隻要她不發力曆弦就不會有危險。
果然關心則亂，做完這一切，小令也早已折回，利劍已貼在了她飄飛的衣物上，她竟是毫不察覺。曆惠轉頭剛好那劍就嵌入她心口皮肉半寸，速度太快，來不及思考，她往後退去，脫離劍尖，不料小令比她更快。
情急之下，曆惠揪起一旁已經傻掉的周小虎，擋在身前。
“呃啊！”
一聲慘叫，小令的劍貫穿了周小虎整個腹部，而他的心髒在下一刻也被扯了出來，握在小令的手裏，竟還在兀自跳動。
抽出劍，小令還嫌不夠，又把劍伸進周小虎的嘴裏，幹淨利索的割了他的舌頭。至此，周小虎算是死透了，鮮血淌得到處是，風一刮，大灘血凝成痂。
“曆姐姐！你……”殷無忌雙手握成拳，眼神複雜的看向曆惠，他是真沒想到，曆惠居然可以拿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做擋箭牌。這哪是為名除害啊！
曆惠像是沒聽到他的叫喊，惠一劍毫不猶豫的刺向紅衣女鬼，就在這時，小令不假思索的迎上劍尖，擋在了紅衣女鬼麵前。
“小令！”紅衣女鬼抱住小令緩緩落到地麵，眼裏淚光閃爍。
惠一劍乃是一把除魔衛道之劍，通體散發出正義之氣，任何邪祟，凡是被惠一劍刺中，無一例外的灰飛煙滅。
曆惠撲過去帶起曆弦落到地麵，手指捂上他的脖子，數道指甲印甚是刺眼，還在流血，她心疼道：“阿弦，你怎麽樣了？”
曆弦紅著眼看著地上死相淒慘的周小虎，道“阿姐，我沒事。”剛才那一幕讓曆弦對他這個姐姐像是重新認識了一番，可他不能怪她啊！她這麽做也隻是想救他。
四人圍了上來，剛才發生的一切真的太快了。
曆惠抖動惠一劍，再次朝紅衣女鬼刺去，“當”的一聲，卻被另一把劍彈開，曆惠抬眼看去，殷無忌已經將劍收回困妖帶裏了，她沒看清挑開惠一劍的是什麽東西。總之，不會簡單，玄門裏能與惠一劍抗衡的武器真的不多。
其餘的人也是呆愣的看著殷無忌，他出手的速度太快，沒一個人看清他是怎麽挑開惠一劍的。
曆惠看向殷無忌，沉聲道：“你什麽意思？”
“夠了！”殷無忌喝道，眼中複雜之色愈盛，“好一個修佛世家，好一個曆家大小姐，你視人命如草芥，怎擔得起為民除害之重任？怎配得起替天行道之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