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季叔身亡
白天激戰,晚上騷擾,晝夜不停的攻城戰,在郴都泰寧,已經持續了十天的時間了,在這十天的時間裏,城中的郴國守軍,在老帥姚季叔的率領下,頑強的打退了薛軍一次又一次的猛烈的進攻!
??在形勢最危急的關頭,攀著攻城雲梯爬上郴都泰寧的薛軍,甚至是直接被一些郴國輕傷病員和城中自發上城守衛郴都的臣民,直接抱著一個個薛軍,從城樓上直接跳了下去,采取了與薛軍同歸於盡的辦法!
??在這種悍不畏死的英勇鬥爭之下,郴都泰寧城中的軍民,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將攀爬上城頭的薛軍,又給趕了下去,讓泰寧城在長達十天的攻城戰中,依然屹立不倒!
??而攻城的薛軍,則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在十天的時間裏,直接死傷在泰寧城外的薛軍,就足足有一萬餘人!幾乎每天,都有超過一千餘人,倒在了泰寧城外,或者是泰寧城的城頭上。
??而在這十天的防守戰中,泰寧城中的郴國軍民,更是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死傷人數,跟薛軍比起來,更是達到了將近二比一的地步!在十天的時間裏,是在泰寧城頭上和抱著薛軍,跟薛軍同歸於盡的郴國軍民,至少在兩萬五千人以上!
??泰寧城,雖然是郴國國都,在整個郴國,都可以算得上是最大最堅固的一座城池,高牆厚城,防守完備,武器裝備,兵丁士卒,更是整個郴國最精銳最多的一座城池!然而就算如此,整個泰寧城中的郴軍,也不過才五萬多人,其中絕大部分,還都是這兩年才剛剛招募入伍的新兵,幾乎連戰場都還沒上過!
??之前郴國的老兵,已經在與薛國的幾次戰鬥中傷亡殆盡!若不是在薛軍大舉入侵之後,郴國新侯姚鼐,走出郴王宮,在泰寧城中最大的廣場上,當著泰寧城中的文武大臣、軍民士眾,聲淚俱下的發表了一次抗薛宣言,直言將要率領郴國軍民,與薛國侵略者鬥爭到底,戰鬥到死,引起了城中軍民的共鳴,讓城中富商巨賈以及普通民眾,全都自發的有錢捐錢,有物捐物,富商巨賈,世家貴族,甚至將家中的仆人、護院家丁,全都組織了起來,普通民眾,更是自發的拿起各種簡陋,以及破損腐朽的武器,一起登上了泰寧城頭,加入了守衛泰寧城的戰鬥中去,以泰寧城中那區區數萬郴軍的戰鬥力,恐怕早就已經堅持不住,被城外的薛軍突破城防,衝進泰寧城了!
??而危急關頭,郴侯姚鼐起用老帥姚季叔,也在很大的程度上,起到了定海神針的作用,讓城中惶恐不安的軍心,得以很快的穩定下來,再加上姚季叔身先士卒,張弓搭箭,射殺薛軍,以及在城頭上揮刀斬殺薛軍等英勇事跡,更是起到了很好的表率和示範作用,極大的鼓舞了郴軍的軍心士氣,凝聚了民心民力,才讓郴國軍民,在薛國數萬(號稱三十萬)大軍的猛攻之下,能夠堅守郴都泰寧長達十天之久!
??然而,十天的攻城戰,卻並不是整個郴都泰寧防守戰的終點,戰鬥依然還在繼續著,隻不過在這一天,郴國的定海神針、柱國基石,老帥姚季叔,卻在又一次的跟衝上城頭的薛軍近身肉搏之時,一個恍惚,被兩個前後夾擊他的薛軍的其中一個,在右肩頭上,狠狠地砍了一刀!
??鋒利的刀鋒,瞬間劃開了姚季叔身上厚重的鐵鎧,結結實實的砍在了姚季叔的右肩之上,深可見骨!
??姚季叔整個身子都因為這一刀,而被砍得往前撲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回身反手一個橫劈,將那個薛軍給劈砍成了兩半。而他身前身後的其他郴軍也反應過來,一起衝了上來,將姚季叔身邊的其他薛軍,全都給砍翻在地,身子直接被人抱著,縱身跳下了城頭。
??衝上城頭的薛軍,再一次被趕下城去,而姚季叔卻在戰後,連站都已經站不穩了,臉上也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起來,沒有了一絲血色,整個人也仿佛一下子就老上了許多!
??很快,姚季叔受傷的消息,便傳到了郴王宮中,郴侯姚鼐聽到姚季叔手上的消息後,頓時驚得幾乎暈倒過去!隨後,姚鼐便緊急出宮,帶著宮中禁衛,親自來到了泰寧西城門的城樓上,在城樓裏,見到了身上依然還穿著衣甲鐵鎧,右手拄著大刀,大馬金刀的端坐在太師椅上,雙眼緊閉的姚季叔。
??看到姚季叔端坐在太師椅上,姚鼐終於悄悄的鬆了一口氣,現在,整個泰寧城,可都全靠著姚季叔這個老帥在堅持著,如果姚季叔出了什麽事,那還能不能守住泰寧城,可就真的難說了!
??就在兩天前,在城頭上的斥候,還有去跟姚鼐匯報說,有兩支人數不等的薛軍,離開了泰寧,往北邊和南邊去了!那兩支往北邊和南邊去的薛軍,目的地是什麽地方,不問可知,肯定是郴國北邊的北安郡和南邊的新安郡了!
??如今郴都泰寧被圍,內外的音訊都已經斷絕了,郴國西邊的武城郡已經被薛軍占領了,北安郡和新安郡,同樣守衛空虛,薛軍怎麽可能放過?就連東邊的平陽郡,若不是有泰寧城橫在前麵,恐怕薛軍也早就長驅直入,殺進平陽郡中了!
??現在,北安、新安兩郡是個什麽情況,姚鼐被困守孤城,也得不到消息,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而且就算姚鼐能夠接到消息,現在泰寧城都自身難保了,姚鼐也不可能再分派得出援軍來,去增援北安、新安兩郡了!
??甚至於就連與郴國相鄰的新陽國,恐怕現在也根本不敢再為郴國出頭,援助郴國什麽的了!相反,在得知薛國攻打占據郴國之後,新陽國恐怕還得更加巴結討好薛國,小心翼翼的侍奉薛國,對薛國的命令,再不敢有任何的違逆了,否則下一個倒黴的,說不定就是他新陽國了!
??如今的郴國,想要抵擋住薛國,也就隻能靠自己了,而想要守住郴都泰寧,老帥姚季叔,就絕對不能出任何的事!他要出了事,郴國可就真的再沒有任何挽回的可能了!
??看到姚季叔大馬金刀的端坐在太師椅上,姚鼐終於悄悄地鬆了一口氣,放輕鬆了腳步,緩緩走到姚季叔跟前,端詳著姚季叔慘白削瘦的臉頰,過了好一會兒,姚鼐才輕聲叫道:“叔爺,叔爺?”
??姚季叔卻像是睡著了一樣,對於姚鼐的叫喚,沒有任何的反應。姚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好的念頭來,急忙又高聲叫了一聲:“叔爺,叔爺!”
??太師椅上的姚季叔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姚鼐臉色頓時大變,急忙衝上前去一步,衝到姚季叔跟前,伸出右手食指,顫顫巍巍地伸到姚季叔的鼻子下,旋即便隻感覺兩眼一黑,兩腿一軟,身子不由自主地便往下跪了下去。
??好在姚鼐身後的禁衛見機得快,急忙上前,伸手抓住姚鼐的胳膊,將姚鼐攙扶住了,急聲說道:“君上,您沒事吧?”
??姚鼐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神,這才擺了擺手,輕聲說道:“我沒事。”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姚鼐才又說道:“你,去看看叔爺,他怎,怎麽樣了。”
??禁衛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才走上前去,走到姚季叔身前,伸手在姚季叔的鼻息下麵試探了一下,旋即臉色一變,急忙轉過身來,跪倒在姚鼐麵前,顫聲說道:“君,君上,大帥,大帥已經薨了!~”
??“叔爺,叔爺啊!~”聽了禁衛的話,姚鼐頓時便又感覺腦袋猛地昏了,放聲痛哭著慘叫道。
??那個禁衛臉上同樣也掛著淚水,但卻跪著爬到姚鼐跟前,說道:“君上,君上節哀,君上節哀啊!”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那個禁衛又說道:“君上,大帥薨逝,此事萬萬不可聲張啊,以免動搖軍心士氣啊!”
??聽了禁衛的話,姚鼐也猛地回過神來,沒錯,姚季叔受傷之後,肯定也是知道自己已經大限將至,故而才會選擇擺出這樣一幅造型,端坐在太師椅上,以免影響了外麵郴國軍民的軍心士氣,可以說,到死的時候,姚季叔都還在想著郴國的戰事啊!自己如果這個時候,公布姚季叔已經死了的消息,那豈不是浪費了叔爺的一片苦心麽?
??想到這些,姚鼐卻猛地又愣了一下,不對,叔爺受傷的消息,當時在城頭上的很多郴國軍民,都是親眼所見的,這一點,就算是想要隱瞞,也絕對隱瞞不住的!而如果叔爺長時間不出現在城頭上,或者沒法跟之前一樣,身先士卒,跟城頭上的軍民並肩作戰,時間一久,必定會惹人懷疑,到那時,私下裏議論紛紛,各種猜疑,那才是真正的動搖軍心士氣呢!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直接空開此事,利用叔爺之死,激發城上軍民守軍的戰鬥意誌和對薛軍的仇恨憤怒,說不定反而還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這些,姚鼐當機立斷,旋即便讓幾個宮廷禁衛軍,直接將姚季叔的屍骸,連同他坐下的太師椅,一起抬著,抬出了城樓,抬到了城頭上,姚鼐自己,更是寸步不離地陪同著姚季叔的屍骸,一起出現在了城頭上。
??看到老帥姚季叔和君上姚鼐一起出現在城頭上,城頭上的郴國軍民,頓時錢都紛紛跪倒在地,齊聲叫道:“君上萬年,大帥萬年!君上萬年,大帥萬年!~”
??姚鼐抬了抬手,製止了眾人再山呼萬歲,等城頭上的眾人全都安靜下來之後,姚鼐才又用悲戚的強調說道:“諸位郴國軍民、士紳,寡人,寡人在這裏,很不幸的告訴大家,我郴國的大帥,寡人的叔爺,季叔,已經薨了!~”
??聽了姚鼐的話,城頭上的所有人軍民,不由得全都一震,吃驚地瞪大眼睛,望著太師椅上,仿佛在閉目養神一般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的姚季叔。
??良久,才有姚季叔的親兵反應過來,急聲說道:“不可能,大帥怎麽會死?大帥不可能死的!”說著,那個親兵更是直接抄姚季叔衝了過去,急聲叫道:“大帥,大帥,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姚鼐沒有讓禁衛上前攔著親兵,而是親自走到那個親兵身前,伸手輕輕地拍著親兵的肩膀,沉聲說道:“這位小兄弟,雖然寡人也不願意相信,但是叔爺,叔爺他真的已經薨了。”說著,姚鼐仰頭“啊!~”的大叫了一聲,眼角不由自主地流出幾滴眼淚來!
??“啊!~”周圍其他郴國軍民,也跟著一起仰頭長嘯,隨後,更有郴國軍中刀盾手,一手握刀,一手執盾,用刀背,一下接一下地敲打著盾麵,敲擊聲中,沉重低昂的戰歌響了起來:“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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