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談心

  於小魚在女人中是絕對的高挑，身高一七五，素常是不穿高跟鞋的，但是宋慕灃身高一八八，兩人在一起，於小魚就莫名地顯得嬌小。


  “小魚，你太瘦了，這樣下去怎麽行？你以後一天至少要吃六頓才行，早飯中飯晚飯，早間餐，午間餐加夜宵，一頓也不能少。”宋慕灃揚聲道，攏了攏於小魚的肩膀。


  “你喂豬呐？”於小魚氣哼哼地。


  “喂什麽豬啊？我喂魚，隻喂魚。”


  兩個人的背影親昵無間。


  郭麟的目光久久相隨，臉色卻冷了下來。


  程美兀自抓著他的胳膊：“郭麟，你是不是又對她動心了？是不是？”


  郭麟看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美人，用力掰開她抓著自己的手指，冷冷道：“我不是又對她動心了，而是我對她的心，從來沒有變過。”


  程美的人，煞白。


  於小魚任宋慕灃攬著她的肩，一直把她塞到了車裏。


  等到宋慕灃關上車門係了安全帶，於小魚才反應過來，自己怎麽就上了他的車呢？

  還沒等她問，宋慕灃已經發動了車子。


  “喂！你要去哪？”於小魚趕緊係好安全帶。


  “帶你去玩兒！”宋慕灃輕鬆的吹了聲口哨。


  他的車載電話響了。


  “喂，二哥，你在哪？餓死了，你怎麽還不來。”電話裏是孟朗清的聲音，於小魚分辯得出來。


  “餓死了你們不會先吃啊！”宋慕灃毫不客氣的懟回去。


  “嘿——，誰說請我們吃飯的？”孟朗清叫道。


  “我請，你們吃，我簽單，別廢話，我忙著呢。”宋慕灃毫不客氣的掛斷了電話。


  於小魚這才知道，宋慕灃原本是要請弟弟們吃飯的。


  可是今天卻碰到了自己，樓上樓下，替自己解了兩次圍。


  於小魚看著腳下和遠處的萬家燈火，晚風吹在臉上，很舒服。


  宋慕灃一手拎著一箱啤酒，一手抱著一大包零食，邁著大長腿走過來。


  他把東西放到地上。


  這裏是他們盛安國際大廈的頂樓。


  而他們就坐在樓緣處的平台上。


  “過來吃啊，不覺得這裏的風景很好吧？”


  宋慕灃坐在了平台上，打開了一罐啤酒，放在了自己的對麵，又打開了一罐自己喝了一口：“嗯——，舒服！”


  他把麵前的紙包打開，招呼她：“過來吃，醬牛肉，很不錯的。”


  於小魚走過去，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很冰爽。


  宋慕灃笑了：“怎麽樣？很不錯吧？”


  他一笑，左頰的酒窩就會變深，人會顯得一下子稚氣起來，人畜無害。


  於小魚跟他相處日久，比較了解他了。


  如果他笑的時候，眼睛並沒有笑，那就表現，他在算計，被他算計的人，通常不會有好下場。


  可是，如果像現在這樣笑得眉眼彎彎的，他的智商就會變成個小孩子，他們幾個兄弟都有著跟年齡不符的天真孩子氣。


  雖然隻有在他們自家人都在的時候才會如此，可是，也足以說明，這些人都是在有愛的環境下長大的。


  他們的內心，一直保有著純真。


  於小魚拿著一塊牛肉放到嘴裏慢慢咀嚼。


  宋慕灃指著遠遠的萬家燈火道：“小時候，我們幾個人常常跑來這裏看下去，覺得像看海一樣，可以讓人心境開朗。”


  於小魚問道：“你們幾個人，你們五個人吧？你們總是在一起的嗎？”

  宋氏兄弟、蘇醒和孟氏兄弟，他們五個人，好得像一個人。


  “我和沛沛是雙胞胎，我和蘇醒是靈魂雙胞胎，朗清和朗風從小就是跟著我們的，是我們的弟弟，有責任照顧著他們。”宋慕灃簡單介紹兄弟五人。


  “靈魂雙胞胎？”於小魚輕輕重複。


  宋慕灃點頭：“嗯，我和蘇醒想事情經常能想到一起去，小時候做壞事一般都是我們的主意，沛沛執行，朗清朗風斷後。”


  於小魚不由微笑：“你們小時候一定很精彩。”


  宋慕灃笑：“是啊，把每一天都過得充實，是我們的目標。”


  於小魚好生羨慕：“那你們就沒有什麽難過的，不開心的時候嗎？”


  “有啊，完不成任務，達不成目標都會不開心，訓練的時候太苦，太累，太餓，太困也很難過很痛苦啊。”宋慕灃把喝完的啤酒罐放加到箱子裏，又給自己拿了一罐。


  於小魚微笑，每個人，成長中的經曆都不相同。


  宋慕灃抓抓頭：“我想我們之所以幸福，並不是因為家境的富有，而是因為精神上的富足吧，我們的父母，還有身邊的叔叔嬸嬸，伯父伯母，他們都很幸福，很恩愛，我們是吃著他們的狗糧長大的，包括哥哥姐姐們。所以，我們沒有那種來自親人方麵的壓力和痛苦，所以，我可以沒辦法把你的身世帶給你的痛苦感同身受，不過，如果你願意找個人說，那我願意做個好聽眾。”


  於小魚看著目光真誠的宋慕灃笑了。


  她明白，他不是要八卦，他隻是想讓她有一個渲泄的出口。


  於小魚把手中的啤酒喝了，接過宋慕灃遞上來的另一罐。


  “好，就說個狗血的故事給你聽！”


  於小魚沒有爸爸，一直沒有，小時候，她不覺得如何，她和媽媽，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


  直到上了幼兒園，沒有爸爸這件事，才被她意識到很重要。


  她也曾問外公外婆，她為什麽沒有爸爸。


  他們都有些為難。


  媽媽說，爸爸去很遠的地方工作了。


  她信了。


  上小學前，外公外婆相繼去世，她和媽媽的幸福也到了盡頭。


  媽媽是個太柔弱的女子，有外公外婆在，天就在，沒了外公外婆，她們的日子就有些艱難，媽媽是一名小學老師。


  她把她的工作做得非常好，家長和學生都很喜歡她。


  但是，她的生活能力並不強。


  外公外婆去世，她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辦法從悲傷中走出來。


  在於小魚的記憶裏，媽媽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抱著自己哭。


  生活艱難。


  媽媽終於扛不住了，於是她想起了小魚的爸爸。


  於小魚這才知道，原來她的爸爸並沒有去很遠的地方工作，她的爸爸跟他在一個城市裏，她常常會在出去玩的時候路過爸爸的豪宅。


  第一次，媽媽帶她去找爸爸，他們在爸爸的公司樓下，足足等了三個小時。


  於小魚一輩子也忘不了，她們在那個休息等待時，那些前台的小姐們看她們的鄙夷的眼神。


  那個時候，她小學一年級，因為外公外婆去世了，沒有人照顧她，而媽媽正好是學校的老師，所以，她提前上了學，還不到六歲。


  六歲的於小魚，從別人的眼神和語氣裏已經感受到了瞧不起。


  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麽那些人會瞧不起她和媽媽。


  她的媽媽，是學校裏最好的老師之一，一向都被愛戴和尊敬。

  她從來也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眼神，從來沒有感受過那樣的態度。


  她們終於等到了那個男人，她的爸爸。


  她的心，是雀躍的，原來，她有爸爸，而且，她的爸爸很高大也很帥氣。


  她跟在媽媽身邊，有些怯怯的不好意思。


  爸爸隻看了她一眼，隻有一眼，那一眼，很冷漠，很，嫌棄。


  這是幼小的於小魚最直接的印象。


  那天，媽媽流了很多的眼淚。


  可是，回到家裏，媽媽很高興。


  那天之後，爸爸偶爾會來她們的小家，會住一晚。


  她和媽媽的生活也不那麽拮據了，但是，仍然不如外公外婆在世時那麽好。


  於小魚是快樂的。


  因為，她的爸爸回來了，雖然不經常在家，但是，一個月總會有一兩次會來，有時候也會兩三個月來一次。


  這樣就很好了，於小魚不是一個貪心的孩子。


  隻是媽媽，似乎並不開心。


  小小的於小魚不懂這些。


  但是，她知道，這和爸爸有關係。


  慢慢地，於小魚並不喜歡爸爸回來了。


  最開始的新鮮興奮勁過了之後，於小魚開始認真的觀察這位陌生的爸爸。


  他不喜歡她。


  這是於小魚的第一個認知。


  爸爸從來沒有抱過她，親過她，從來沒有像別人家的爸爸對女兒那樣。


  於小魚覺得自己就是一條多餘的小魚，爸爸來了，她就要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說話或者發出一些聲響，爸爸就會皺眉。


  爸爸對媽媽也談不上好。


  他幾乎總是皺眉的，他幾乎沒有對媽媽笑過。


  媽媽一向是溫柔和順的，學校裏每個人都喜歡她。


  可是在爸爸麵前，媽媽不是溫柔和順，而是卑微。


  於小魚那段時間過得特別壓抑。


  還好，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學習上，學習是一件讓她快樂的事。


  雖然她比全班的學生都小，但是她的成績一直都在班上名列前茅。


  這件事能讓總是愁眉不展的媽媽笑出來，這也是於小魚努力的動力之一。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到小魚八歲。


  有一天，那個爸爸的妻子找上門來，把她們的家砸了個稀巴爛，媽媽也被那個女人打傷了。


  那些人揚長而去，而媽媽隻會哭。


  那個爸爸沒有出現，那個女人讓媽媽滾，再也不許出現在爸爸的麵前。


  小小的於小魚跑到爸爸的公司去找爸爸，卻看到他帶著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在樓下的餐廳吃東西。


  他笑著給那個女孩子擦嘴，還親了她。


  原來，爸爸是會笑的。


  跑得滿頭大汗的於小魚全身冰冷，如置身於冰窖中一樣。


  倔強的她，還是走到了他的麵前。


  她看到，他們的桌子上擺著漂亮的蛋糕和精美的菜肴。


  她喚一聲：“爸爸！”


  爸爸的臉，一下子冷下來：“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那個女孩子滿臉不悅，她伸手就推了她一把：“你是誰？你怎麽亂認爸爸？”


  那個男孩子恍然大悟：“哦——，你就是爸爸在外麵的那個野種吧？”


  爸爸的臉色更加的不好，他不管那一雙兒女，反而嗬斥她：“你不好好呆在家裏，跑到這兒來做什麽？怎麽這樣沒規矩？你媽媽到底是怎麽管教你的？還不趕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