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不甘心
得知此消息後,杜寬當即便離開了密閣,馬不停蹄地前往輔政大臣秦世平家中。
到了秦府,等了好一陣後,秦大人才匆匆趕來到他麵前。
杜寬連忙起身,走到秦世平麵前。
“秦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杜寬道。
一隻腳已經踏入門中的秦世平止步,看著杜寬問道:“杜大人,究竟出了何事?”
杜寬從懷裏掏出一封密信交到秦世平手上,然後道:“大人,你且看。”
看完信後,秦世平當即怔住了,好一陣後才緩過神來,說道:“馬上入宮!”
說罷,二人便搭乘著馬車前往皇宮,與此同時,秦世平還讓府上的護院前往汴京各個大官府上,召見他們進宮。
四更天的時候。
各位大臣先後趕到,未滿四歲的皇帝也被抬到了大殿,坐在了龍椅之上。估計是起得早了,還沒睡夠,所以坐上龍椅之後便一直在哭。幾次秦世平要開口說話,都被他的哭聲所打斷。
無奈之下,秦世平隻能讓人搬來一張屏風,將小皇帝隔開,如此一來,哪怕他躺在龍椅睡著了,大臣們也就看不到了。
等了一會後,皇帝終於睡著,秦世平才將剛才得到的消息告訴大臣們。
聞言,大臣們無不惶然失色。
沒有人會想到,就在這新春佳節之際,曾經一度被大家以為差不多被平定的黃巾賊居然又出現了,而且這一次是直接在京畿各縣造反,直指汴京。
此外,據目前打聽到的消息,此次叛軍的規模和人數,應該超過當時江南一帶以方想為首的叛軍。
隨後,大臣們便因為此事而相互爭執了起來,吵了一陣後,把小皇帝給吵醒了。皇帝一個不高興,嚎啕大哭,大臣們才漸漸平複下來。
等到皇帝又安靜下來後,兵部尚書便問杜寬道:“杜大人,如今這秘閣是歸你管,這叛軍想必是蓄謀許久,難道你們秘閣的人沒有任何察覺嘛?”
杜寬看著兵部尚書,麵無表情道:“張尚書,是不是有朝一日北遼的大軍突然進攻,屆時你是不是對在下將有相同的質疑——北遼軍隊蓄謀許久,難道你們秘閣的人沒有任何察覺嘛?”
兵部尚書兩眼一瞪,“北遼人的情報,秘閣的人搜集不到,本官沒有話說;可這可是在我們雲國,就在京畿,說不定天一亮,那叛軍就會攻入城來了。杜大人,敢說自己一點責任都沒有嘛?”
“在下當然不會如此覺得,可是問在場諸位大人一句,如今我雲國陷入如此局麵,哪位大人敢說自己沒有任何過錯,敢拍著自己的胸膛說無愧於百姓,無愧於聖上。”杜寬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時已經是麵紅耳赤。
兵部尚書咬牙切齒,不悅道:“杜大人,你不願意承認自己失職算了,還想拉著在場之人下水!”
“張尚書,那你貴為兵部尚書,當初黃巾賊在江南起兵造反時,為何不見你率領士兵鎮壓平定那群賊人?反而還得靠那群江湖綠林的好漢?那大人你說說,你這又算不算失職?”杜寬反問。
見二人劍拔弩張,相互指責,秦世平不悅道:“兩位大人,現在不是相互指責推卸過錯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商量如何對付那群叛軍!”
“大人你是兵部尚書,你且先說。”杜寬立馬說道。
瞪了杜寬一眼,兵部尚書才看著秦世平道:“本官認為,首要之事,便是趕緊下令,天亮之後不得開外城城門。”
秦世平點頭,“本官已經傳令下去了,然後呢,如何對付那群叛軍?”
“京畿一帶總有七個營地,合計十三四萬的禁軍,隻要能夠聯起手來,不出幾日便能除掉叛軍。”
“若真如張尚書說的那麽簡單,秦世平就不會連夜將諸位召集入宮商量此事了。”杜寬道。
“難不成那叛軍會有十萬以上?”兵部尚書反問。
“張尚書不是說了,京畿一帶的禁軍分布在七個營地,均分下來,每個營地隻有兩萬多人;且張尚書剛才還說了,那叛軍是蓄謀許久,既然是蓄謀許久有備而來,那就已經坐了詳略的部署,不會看著我們的十幾萬禁軍會合,很有可能逐個擊破各個禁軍營地。”杜寬說道。
兵部尚書冷冷一笑,“要是你們秘閣的人早有察覺,就不會發生此事了。”
杜寬看著兵部尚書,“若是大人當初作戰指揮調遣得當,那黃巾賊早被剿滅了,也不會留下今日這禍根。”
又聽到二人的爭執後,秦世平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便命人寫了七封加急的密信,送往京畿七大禁軍營地,讓東邊的三個營地、西北的兩個營地、以及剩下西南的兩個營地禁軍合並,以免遭到叛軍的各個緊迫。
雖說這七大營地都離汴京不遠,可當這七封信送到七個營地時,其中西南的兩個營地已經被叛軍偷襲得手,將近萬名士兵陣亡,此外還有一萬多名士兵受傷,可謂是死傷慘重。
汴京成西南邊上的幾個縣,便已經落入到叛軍手上。
到了第二日天亮了以後,此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汴京城,一時間汴京城內人心惶惶。因為城門沒開,將不少聞訊後想要逃離汴京城的百姓堵在城門之下。
還沒到午時,堵在城門口下的百姓約莫八千人,他們不停地在咒罵城牆上的士兵,幾番嚐試想要衝破守兵的阻攔去開了城門,不過最終都失敗了。
眼看著城門之下的形勢即將時刻,都城衛指揮使隻好向皇宮求助,得知此事之後,兵部尚書、京兆尹府、以及殿前司合計派出了九千人前往城門支援,這才將堵在城門之下的士兵驅散。
楊拓和楊依依得知到此消息時,是在過了辰時沒多久後。
聽說了此消息後,楊拓便立馬去找到了楊依依。
“依依,葉飛突然要你我到江南拜訪,該不會是他事先已經知道了此事?”楊拓問道。
楊依依搖了搖頭,“父親,女兒不知,他寫給女兒的信,父親是看過的。”
楊拓眯縫著眼睛,微沉著臉道:“想必是如此,否則他也不會要為父去江南找他商量你們的婚事。”
楊依依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本來因為此事,她心裏頭還有些生葉飛的氣,可聽楊拓這麽一說,倒是沒那麽生氣。隻不過,從楊拓的臉色上看,這情勢不容樂觀。
當然,若不是情勢不容樂觀,葉飛也不會出爾反爾,反倒讓他們父女倆去江南。
“女兒呀,你給葉飛回信了嘛?”楊拓突然問道。
楊依依點頭,“信寫好了,隻不過還未寄出去。”
楊拓點了點頭,想了想後才道:“先別寄出去。”
“父親,這是為何?”楊依依反問。
“隻怕這一趟江南,為父是不能陪你去了。”楊拓道。
楊依依臉色一沉。
楊拓麵向她,“葉飛的意思很明顯,是想你我二人到江南躲避此番叛亂。可為父不能臨陣逃脫,本來你是要繼任神刀閣閣主的話,可你已經嫁給了葉飛,將來可就不能擔任閣主了。所以,你可以離開汴京去找葉飛。”
聽到這,楊依依連連搖頭,“父親,除非是和父親一起,否則女兒哪都不會去的。若是父親想留下來鎮守汴京,那麽女兒陪著你。”
“不行!”楊拓搖頭,“依依,你不是已經和葉飛私定終身了嘛?去江南吧,他還在江南等著你。”
楊依依搖頭,十分堅決地說道:“父女,女兒心意已決,你就不必再勸了。”
說罷,楊依依便離去。
看著楊依依離開的身影,楊拓很是無奈。雖說在江湖上他是個幾乎能夠號令一切的人物,可唯獨在自己的女兒麵前,他的話絲毫都不管用。
回到房中,楊依依坐到書案前,將昨夜已經寫好了準備要寄給葉飛的信抽出來,看了一遍後,她便將信撕成了碎片。
在信上,她滿心歡喜地告訴葉飛,說是到了正月初九,就會和父親離開汴京,前往江南,還要葉飛事先到蘇州或揚州去接她們。
想了想後,楊依依又寫了一封信,她先是在信裏寫著——京畿出現了叛軍,並且還占領了汴京城西南邊上的縣城,隨時都有可能攻入汴京城。
可寫完之後,楊依依覺得不妥,便將信撕了,又在新的紙上寫著,她父親沒同意,如果葉飛不能如約來到汴京,那兩人的婚事就此作罷。
寫完時,看到一滴淚落在紙上,楊依依才發現自己哭了,於是便立即擦掉了眼淚。
沒多久後,這封信便通過飛鴿離開了汴京,飛向洛陽的沈行鏢局。
而這時候,皇宮內。
自昨晚連夜來到宮內之後,大臣們一直都沒有離去,就在皇宮裏等待最新的消息。
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是壞消息,未有一條好消息,如此一來可將大臣們都急死了。
跟大臣們不一樣,不到四歲的皇帝在龍椅上睡了幾回,而且還吃了幾頓,看上去倒是興致不錯。
太後娘娘曾經來過大殿,因為後宮不能幹政的規定,所以她隻待了一陣後便被請走了。
離開了大殿返回寢宮之後,太後娘娘心裏頭十分慌張。據最新傳來的情報,那叛軍不下八萬人,而且各個訓練有素,完全不像是方想那群烏合之眾所組成的叛軍。
喝了一杯熱茶之後,感到心慌的她便立馬派人去將殿前司總指揮使郭映請來。
郭映來了之後,所有的宮人便離去,並且將宮門關上。
“你說這下該怎麽辦?萬一叛軍攻入了汴京,陛下、你、我以及我腹中的孩子該如何是好?”太後憂心忡忡道。
郭映將太後娘娘攬入懷中,然後在太後娘娘耳邊小聲說道:“娘娘盡管放心,我已經想好退路。即便到時候叛軍真的攻破了汴京城,我保證能夠帶著娘娘和陛下逃離皇宮,逃離出汴京。”
聽到郭映這麽說,太後娘娘長舒了一口氣,“有你在,本宮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到了傍晚時分。
汴京城內突然下起了大雪。
這除夕前大雪,本來是好兆頭;可因為冰災才過,又出現了叛軍起義,所以對於汴京城的百姓們而言,這並非好的預兆。
皇宮內,大臣們終於撐不住了。身為輔政大臣的秦世平隻好讓大臣們出宮回家歇息,而他則和杜寬留在皇宮內,一直在等著最新的消息。
明亮的殿內。
坐在榻上的秦世平突然推開了窗,讓飄雪落了進來。
打了一個哆嗦後,他對杜寬說道:“快悶死了。”
杜寬看向窗外,眼神也隨之變得朦朧。
“大人,此事你怎麽看?”杜寬問道。
秦世平笑了笑,“還能怎麽看?這群黃巾賊,不過是沒有戴著頭盔和盔甲的士兵罷了。”
“所以,”杜寬停頓了一下,“大人覺得他們跟南湘王有關?”
秦世平沒有言語,而是將窗合上。瞬間,殿裏靜了下來,靜得有些讓人無所適從。
“除了他,我想不到任何人了,”秦世平道,“沒想到,他居然還有十萬兵馬,而且早就在京畿做好了部署。”
“他哪有這個本事,”杜寬輕蔑說道,“必然是隱天幫他謀劃的。此外,若是下官沒猜錯的話,這十萬兵馬中,應該有不少是偽裝成流民混入進來的。要不是出現了大雪冰災,或許我們會事先有所察覺。”
秦世平笑了笑,問道:“杜大人,喝酒嘛?”
杜寬驚詫地看著秦世平,“大人,沒想到你還有心思喝酒。”
“那不然呢?”秦世平道,“就好比這兩年的天災人禍,包括先帝突然駕崩,這誰能料得到,又能阻止得了?”
“說得有理。”杜寬點頭,然後起身去拿酒。
當眼前的杯子裏裝滿了酒後,秦世平拿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漸漸麵目變得猙獰,“原以為遇到了先帝這位伯樂,能夠大幹一場破釜沉舟,扭轉雲國國勢。誰知遇到了這天災人禍,真是天要亡你無可奈何呐!”
頓了頓,秦世平仰天哭出聲來,說道:“可我不甘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