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
約莫一個時辰後。
山洞裏,篝火裏的柴火在劈裏啪啦地燒著,洞外的雨也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打算雨停了就離開山洞的顧憐霜,仍在等著雨停。
她看向葉飛,這時候葉飛正靠著牆壁,雙目緊閉,像是睡著了。然而,顧憐霜知道,他是在佯裝睡著,並且還一直在偷偷盯著他。
她不知道,對於一個像葉飛這樣年輕人而言,她這麽一個容顏老去的女人有什麽好看?
難不成是眼前這年輕入記上了自己身上所佩戴的首飾?
想了想後,顧憐霜突然對葉飛道:“你,給我滾到洞口去。”
見葉飛沒有反應,她不悅道:“別裝了,我知道你並沒有睡著。”
葉飛立即睜開眼睛,有些委屈道:“我有點冷。”
“你內力不淺,完全能夠運功抵禦寒氣,若再多廢話,就給我滾出山洞去。”顧憐霜怒道。
葉飛麵露無奈,隻好起身灰溜溜地往洞口走去。
“背對著我,不許回頭!”顧憐霜又命令道,“我可有言在先,你若敢回頭,我便取了你性命。”
“啊?”葉飛雖不明白為何要這麽做,也隻能服從。
他對著洞口,看著洞口的雨如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線落下。
沒一會後,他眼睛餘光無意間掃到顧憐霜被火光映在牆壁上的影子。見顧憐霜在脫去身上的衣服,他頓時驚得呆了。
看來顧憐霜沒有在笑,一旦他回頭,顧憐霜定會要了他的性命。
於是,他隻能默默地看著牆壁。
恍然間,他想起了前生林挽風第一次遇見顧憐霜的時候。當時的他才離開昆侖,想要到大漠找尋自己的身世。
然而,到了大漠半個月,突如其來的一場沙塵暴將他吞沒,等到他醒來時已經迷失在了茫茫沙海之鄭
循著日出日落的位置,他一路往西,隻想盡快找到村落或綠洲。
然而,後來知道他身上彈盡糧絕,水囊裏一滴水都沒有,他仍是身處在一片金黃色的沙漠之鄭
那時的絕望,就像是一個個沙丘一樣,當你翻過一個沙丘,看到的隻是另一個沙丘,絕望也是如此。
然而,偏偏就在他打算放棄到時候,一片綠意盎然的綠洲突然出現他目光所能及的前方。
他窮盡全身所剩無幾的氣力,往那片沙漠飛奔而去。
當他進入綠洲,他便感覺到一股彌漫的濕氣,全身幹癟裂開的肌膚都在被迅速滋潤。很快地,他便發現了水源,於是二話不便跳入到那條河裏。
他大口大口地吞下河水,清洌冰涼的河水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爽快。然後他閉上眼睛,像一條魚一樣泡在水中,隨著緩緩流動的河水。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如獲新生的他在水中睜開雙眼,然後浮上了河麵。
“啊!”
當他腦袋露出水麵的那一刻,他便聽到了一聲姑娘的尖劍
他看向前方,隻見在不遠處的淺水處,站著一位姑娘,腰以下都在水中,往上則是沒有任何遮擋,再往上是一張驚慌且又極度憤怒的麵龐。
眼前的那一幕,讓此前從未見識過的林挽風看得呆了。
這玲瓏剔透的姑娘,便是顧憐霜。
一陣後,顧憐霜立即轉過身,衝向河邊。迅速將衣服穿上之後,她便揚起自己的鞭子,揚言要殺了林挽風。
見顧憐霜的鞭子揮來,林挽風立即沒入水中,然後遊走。
那日,顧憐霜便一路追著他,從那片綠洲追出了大漠。
半之後,突然冒出了幾個人,自稱是顧憐霜的親朋。聽顧憐霜林挽風偷看她洗澡後,便也加入了追殺林挽風之粒
直到被追了整整三三夜之後,林挽風實在是跑不動,於是隻好出手,將顧憐霜及其親朋一並打敗。
他原以為,如此一來便能將顧憐霜嚇退;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顧憐霜見他武功撩,便要他對她負責,於是便纏上了他。
後來這一纏,就是三年。
回想起前生林挽風與顧憐霜的相遇,再想到今夜葉飛和顧憐霜這次相逢,葉飛忍不住笑了笑。似乎和顧憐霜的每一次初遇,都是坦誠相見。
隻不過前生是顧憐霜,這一次則是換成了他。
收回思緒之後,葉飛背對著顧憐霜問道:“姐姐,你應該不是中原人吧?”
顧憐霜沒有回應。
“我從住在玉門關鎮,接觸過不少大漠。”
“住口!”顧憐霜將葉飛打斷。
葉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話了。
接下來,他便一直背對著顧憐霜,身體微微左傾靠著牆壁,一直沒敢回頭,也沒敢話。
一陣之後,他聞到了一股久違的香味。
“姐姐,你在吃烤饢?”葉飛驚道。
在大漠裏,饢是一種常見且不可少的幹糧。
葉飛前生林挽風第一次吃到這種食物,便是顧憐霜給他的。至今他還記得,顧憐霜給的饢裏,加了些葡萄幹和杏仁。後來他第二次去到大漠時,就再也沒吃過那麽好吃的饢了。
顧憐霜沒有理會葉飛,而是自顧自地吃著。
“姐姐,你喝了我的酒,好歹給我吃一口饢,也算是互不相欠了。”葉飛道。
他話音剛落,一塊帶著溫熱的饢便砸到了他的後背上。
他剛要回頭,聽到顧憐霜提醒別回頭時,心中一凜,於是隻好將手繞到背後,摸索了一會後才撿到了那塊饢。
隻吃了那一口饢,一種想哭的衝動頓時湧上心頭,依舊是那個味道,饢裏麵帶著葡萄幹和杏仁。
“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饢。”葉飛沙啞著嗓子道。
顧憐霜沒有任何回應。
“原來加了葡萄幹和杏仁的饢,是這種味道,”葉飛又接著道,“姐姐,我曾經見過一個人,他跟我過,這世上最好吃的饢,便是加了葡萄幹和杏仁的饢。他還,他年輕的時候去過一趟大漠,後來遇到了一位姑娘,那姑娘給他吃了一塊這樣的饢,後來直到死之前,他都忘不了那味道!”
“不過是一塊饢罷了。”顧憐霜道。
“其實我知道,他並非是忘不了那塊饢,隻是放不下那姑娘罷了。”著,葉飛不禁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