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麵具（1）
我這才意識到，我在這個空間中，是沒有實體的，嚇到人也是正常。不由得苦笑起來，空間製造者真是一片苦心，弄得這般真實。
“你殺了她，你就能見到羋川了！”那令我熟悉的，陰森的聲音在空間裏響起。
殺了她？我就能見到羋川了？我的意識恍惚了一下。
守在門外的兩位丫鬟衝進來，見朵兒驚慌失措的模樣，先是將麵具帶在她的臉上，責備般道：“這般大驚小怪的作甚？不是說小心些？怎麽還將麵具摘下來。”
“玲兒姐，青兒姐，有鬼。”朵兒哆哆嗦嗦，滿眼驚恐，抓住兩個姐妹的手。
“別胡說！”
“我沒有說謊。”見他人都不信，朵兒著急了。
“她沒撒謊。你們為什麽要帶麵具？”我又問了一句。
“你們聽見了嗎？”朵兒聽聞我的話，衝進了好姐妹的懷裏：“她……她又說話了！”
“哪裏有！”青兒和玲兒搖著頭：“你是不是聽錯了？哪有什麽聲音啊！”
一陣腳步聲從門外走進來，聽起來沉穩有力。
青兒小聲道：“噓，別嚷啦，將軍回府了，當心惹的將軍煩悶，有什麽事兒一會再說。”
語畢，三人出了內室，隻見一位英挺的男人，麵對著武器架，正要把一把劍掛上去。
三人俯身行了禮，那位將軍並沒回頭，隻道了一句：“下去休息吧。”
他的聲音聽起來並沒有什麽喜悅的情緒，他就是那位明天就要定親的將軍，難道他不愛要與他訂婚的女子？
三人應聲，向門外退去，忽然，那位將軍回頭道：“朵兒，你回來。”
朵兒的驚喜，從眼底裏投射出來，而我卻愣住，那位將軍，居然是羋川！
他看起來比平日裏，更多添了血色，我愣住，他真的是羋川？還是空間製造者製造出的另一幻象？
他對著朵兒笑了笑，笑容和平日裏我所見的不同，更多添了柔和：“朵兒，不是聘了繡娘嗎？你怎麽還抱著婚袍？”
“朵兒想親自為將軍繡大婚時婚袍。”
“朵兒，明天我就要定親了，你有沒有替我高興？”
“有啊！聽說楚公主花容月貌，國色天香，朵兒為將軍高興。”
“朵兒有心上人嗎？”羋川有了一絲壞壞的笑：“本將軍會八抬大轎把你嫁過去。”
“將軍……”朵兒氣的跺著腳：“將軍有那麽嫌棄朵兒嗎？為什麽要八抬大轎把我嫁過去！”
“哦？你終於會生氣了！”羋川露出更大的壞笑，“這一個月來，你都不會生氣，為什麽？”
“誰還沒有不舒服的時候，將軍不要問了。”朵兒說道，話語間似乎，並不像之前那般，分出尊卑的語氣，反而是更像和親近的人在說話。
“朵兒，你把麵具摘下來，給我看看你的臉。”羋川像個痞子一般，嘻嘻壞笑。
“別鬧，大王曾下令，一輩子不許摘下麵具。”
“這裏隻有我們倆，大王又不在，從小你就不摘麵具，明天我就要定親了，今天必須看到你的臉。”羋川的手向朵兒的臉上觸去。
朵兒敏捷的躲開，“不行，就是不行。”
“不給我看，我就把你逐出府去！”
“那也不行。”朵兒抱著婚袍跑了出去。
屋子裏隻剩下羋川一個人，他氣呼呼的看著朵兒的背影，現今的他，比平日裏我所見到了，還多了些稚氣！
“羋川，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我輕輕開口說道。
他揉了揉耳朵，“這丫頭，怎麽這麽強！”
“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我朝著他耳邊大吼一聲。
“從小就這樣，像頭牛！”他叨咕著，解開了長袍的扣子。
“朵兒，本將軍要喝茶，吃桂花糕！速速端來。”他把袍子扔在床上，大吼著。
我無語了，看來，在這裏，隻有朵兒一個人能聽到我說話！
我煩悶極了，靠在羋川的床上歎著氣，好在這裏不算無聊，還有羋川這個家夥在，可是他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說話。
還沒過一分鍾，羋川便朝著門外大吼：“怎麽這麽慢？死丫頭太懶了！給本將軍快點！”
不大一會，香噴噴的桂花糕和茶水端了進來，朵兒擦著汗水：“將軍你嚷什麽，像一頭驢！”
羋川吃了一口桂花糕，直接噎住，氣憤的看著朵兒，喝了一口茶，才順了下去：“你跟誰嬉皮笑臉的？沒看本將軍的袍子扔在床榻上？還不快掛起來。”
“哦哦。”
“本將軍這條腿酸，你過來揉。”
“本將軍吃飽了，困倦，你過來打扇。”
“你怎麽這麽呆蠢，打扇一點涼意都沒有。”
羋川囉哩囉唆，朵兒賣力的扇著扇子，時不時的擦汗。
“誰讓你這麽大力？太冷了！輕點打！”
這樣折騰很久，朵兒氣喘籲籲，而羋川還不依不饒。
朵兒氣憤的說：“等羋楚公主和她的陪嫁媵妾來到府上，朵兒要告老還鄉，不再伺候你。”
“朵兒你一定比羋楚美貌。”
“為什麽？”朵兒眼底裏充滿了興奮。
“聽說越蠢的婦人越美貌。”羋川似有證據一般，說道。
“你自己打扇！”朵兒把扇子扔在羋川身上，氣哄哄的跑了。
“喂，你不要命了，不想活了，膽大包天，目無長輩……”羋川嚷嚷著，嘴角卻掛著笑意。
這兩個人，越看越像一對小夫妻，我還吃不起醋來，鬱悶的蹲在角落裏。
不知過了多久，耳旁響起一聲陰森的笑：“嗬……看著很生氣，對嗎？”
“不生氣，你放我出去，有什麽事說什麽事，別關著我！”我吼著。
“不打算繼續看了嗎？”
“你到底是誰？有什麽目的？”
“你將會在這裏，永無止境的看著這一切。永遠在他身邊，又永遠都無法和他交談，嗬……”
“還輪不到你給我判死刑。”我的聲音充滿了恨意。
我繼續坐在角落裏，想著很多我和羋川的過往，這裏的羋川，和我那個鬼老公，很像。
可是，他肯定不是我的羋川。
我感覺不到累，感覺不到饑餓口渴，就這樣一直待到了第二天‘早晨’！
這裏詭異的令人無法理解，一切都那麽真實，而‘白天’的時候，天空居然還是黑色的，府裏還是掛著紅燈籠。
朵兒早早的為她的‘將軍’準備了洗臉水。我一直在思考，要怎麽從這裏走出去，最終考慮，還是要和朵兒溝通才行，畢竟在這裏，隻有她能夠聽到我的聲音。
於是，在她去廚房煮粥的時候，我輕輕的說了一句：“你不要怕……”
她依舊嚇得要命，我隻好又開始說，我有多麽多麽的可憐，我不是壞人，我來到這裏很倒黴，現在想回家找爹娘和夫君……說的我自己都擦了一把辛酸淚。
這個丫頭雖然膽子小，但是卻很善良，看得出，她掙紮了一陣，輕輕的說：“你真的不是鬼？”
“真不是，如果我是鬼，是害人的東西，我就一輩子找不到我夫君了，怎麽樣？你相信我了吧？”
“哦哦，好吧。”她還是有點怕怕的樣子，縮著脖子：“我為什麽看不見你？”
我又解釋了一陣，她似懂非懂，但是對我的防備減輕了許多，她告訴我這裏是楚國，楚國是最強大的國家，鄰國的人野蠻又無知，糧食匱乏貧瘠等等……
“朵兒啊，為什麽這裏的白天，天空也是黑色的？”我又問。
“就是這樣啊，從我出生，就是這樣啊！白色的天空是什麽樣？”她的表情有點不可思議。
不可能一直都是黑色的，不然植物怎樣光合作用？怎麽產出糧食？
“你一直生活在這裏嗎？以前的事情，你都記得嗎？”我又詢問。
因為這裏是被製造出的空間，所以，我認為所有人的思想都是被事先灌輸的，不是自己正常該有的記憶。
但這種記憶的灌輸，不可能會灌輸的那麽全麵吧？
我在試圖招出漏洞。
朵兒道：“我記得，非常清楚，我是小時候被送到將軍身邊的，我們倆一起長大，他小的時候一點都不壞，不像現在這樣子的。青兒和玲兒姐姐在我進府一年後進府的，咦？我說這些，對你有用嗎？”
“你們為什麽都要帶著麵具啊？”我又問出心中的疑問。
“我也不知道，但是這時大王下的命令，所有人都要帶著麵具。”
這是什麽命令？我愁楚極了，一切都莫名其妙。
“你們都沒摘下過麵具？”我問道。
“沒有摘過，我隻見過將軍的臉，其他人的臉，我都沒見過。”
“你剛剛說，所有人都要帶著麵具，那為什麽你們將軍沒有戴麵具？”這不是明顯的嗎？為什麽他可以不帶？
“不知道……”朵兒搖搖頭。
“吉時到了。”忽然，她似乎想起來什麽，急忙向院裏跑：“將軍，將軍，丁婆婆給看過吉時，將軍你快出府，去往皇宮，這樣才得順利。”
“朵兒！”羋川皺著眉：“你說，我如果去了，是不是就要娶羋楚？然後把你嫁出去？”
“是啦是啦，將軍你不要囉嗦了，快些出府！”朵兒推搡著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