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懷疑

  下午一點多恒心才回到服務台,易城正在與讀者解答谘詢,一邊與讀者說著,一邊又抽出空來問頭也不扭的問她一句,“怎麽才回來?”


  恒心沒有答,像是沒有聽到。讀者走後,易城挪動椅子麵對著她,看出她好像有些失魂落魄,“我剛才問你,為什麽現在才回來,你好像還沒有回答我?”


  “啊——對不起,”她確實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了,“我在吃完飯後,william把我叫到館長那裏去了。”


  易城無話可說,他有些失望的沉默著,兩人一下午都未在說話,每當她想要與他說話時,但看他的樣子,麵色陰沉著好像是不願在與她多開口一樣,恒心就把要說的話咽回了肚裏。


  下班時又下起大雨,她總是館內最後走的幾人中的一個,站在門口台階前,望著這瓢潑大雨,風吹著樹枝亂顫,不知該怎麽辦才好,於是就立在階前看起了雨景。


  一同站立的同事或讀者,要麽是冒雨跑了出去,要麽是與別人共用一把傘走了,漸漸的隻剩下三兩個人。她還是立著不動,好像是在等雨停,其實是在回想著中午,不知為何就答應了館長。


  她當時隻想著一個問題,就是想要馬上見到風鈴。這安穩的日子,一有岔子出現,立刻使她焦慮起來。前一秒還想過這樣平穩的日子,後一秒又立刻對目前世界的狀況焦慮起來,仿佛孤身一人留在大海中某個不知名的島嶼,被世人遺忘般的孤寂與絕望,所以她想快些和風鈴在一起,這樣她就有了朋友,有了希望。


  “我隻希望我能快些見到風鈴。”


  “可以,隻要你同意,你很快就會見到她。”


  館長的話像催眠曲,不斷的縈繞在她這個迷迷糊糊的被催眠的人的腦子裏,反複重複,“隻要你同意,你很快就會見到她。”


  “好,我同意。”好,我同意;好,我同意……她的回答也像山穀裏的回音一般久久縈繞在她的腦際。


  她麵前突然出現了一把深藍色的傘,易城站在她旁邊看著這院內的雨水,也不說話。


  “你怎麽現在才走,不是早就已經離開了嗎?”恒心有些驚詫。


  易城搖頭,淡淡的說道,“不,我去館長辦公室了,有點事。”易城好像是生氣了一般,口吻與她有些生疏。


  “你見到館長了?”恒心笑說,“不是說館長可是個神秘人物,不是人想見就能見得到的?”


  “連你都見到了,我為何不能?”這次恒心可以確定易城確實是真的生氣了,他的態度不是正常親和的,而是有些冷漠。


  但恒心又有疑問,還是硬與他聊下去,“你找館長有什麽事嗎?”


  易城手上的傘依然伸在她麵前,但她不想去接,“是想弄清楚一些事,”他突然淩厲的看向她,“想知道你和館長到底是什麽關係,你為何會從一個保安直接升職到正式員工,而且william還托我要對你多加照顧。”


  恒心一下明白,看來易城也懷疑了她與館長的關係,她也偶然聽別人背地裏議論過她是走後門入職的。


  但她到底與館長是什麽關係?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要是實話實說,館長是魔法師,他指定了我成為他的接班人?這種說法聽起來有些像小孩子過家家的話,並荒誕無稽使人不會輕易相信。畢竟世界上除了大霧吞噬消失的人,也沒有什麽更奇特的事情發生。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我快要走了。離職不幹。”


  “為什麽?”易城緊皺的眉心一下展開,“這份工作對你不是得之不易的嗎?怎麽說離開就要離開?”他語氣中帶著急切不舍的意思,一下子全顯露出來。


  “是啊,因為家裏有事,我要出一趟遠門。”


  他立刻用領導對員工要離職時那樣的照例進行一次挽留,“是有什麽事,可以與我說說?看我能不能幫的上忙?”


  “我要去遠方找一個朋友。可能會盡快的離職。”


  “不能留下嗎?”他看著眼前人將要遠離自己,他有種預感——或許將永遠都不能相見,有種情難自持的傷心與失落,“你之前不是說過想要好好幹好這一份工作,穩定下來?”


  “是啊,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是一定要走的了。”


  易城知道她已經下定決心,挽留也無濟於事,不在言語。隻把傘在遞到她麵前,恒心推回去,“不用,你自己留著打。”因為她看到易城手裏拿著的隻有一把傘。


  “我沒事,即使淋點雨也不要緊,你拿著。”他是一定要給,但是恒心拒不接受,“怎麽不要緊?你要是生病了,你的家人該會怎樣擔心你,你的孩子你又該怎麽照顧?”


  易城無言,默默的把傘收回去了,倒不是因為恒心說起他家人對他的擔心,而是因為她在提醒他是一個有家室的人,不應該對她過分熱情。


  “我老婆早在三年前就帶著孩子離開。隻是我們還未離婚,但一直也找不見她的下落,不知去了哪裏。”說完後他把她的手拉起,把傘硬塞給了她,自己跑進雨中離去。


  恒心看著他在雨中奔跑的身影,很平凡普通。可是在她心裏一想起他,還是會覺得有某種放不下的東西在緊緊揪著她的心,雖然她知道他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可還是會被他的一舉一動所吸引。


  成為魔法師就必須要成為清心寡欲的人。


  是誰立下的這條規定?


  難道成為魔法師就不能有人的正常感情嗎?


  有會如何?有了會有什麽滔天懲罰?

  夜晚,月色還是如以往一樣。隻是大風還在刮著,她預感到今夜注定不平凡。她在黑暗中,像隱藏在角落裏的狩獵者,等待著獵物上鉤般眼睛直直的盯著門口。


  雷雨突如其來的交加,從窗戶上伴著閃電映出一個高大的身影,他的寬邊帽簷像是罩住了整個身體,三角高帽後拖著長長的墜尾,仿佛是穿了一身蝙蝠衫,從窗外直接穿牆而過。渾身往下淌著雨水,走進她麵前。


  在閃電的明光中,她看出是年輕麵貌的館長,左手拿著一個月白色的圓球,好像是縮小版的月亮,右手拿著一米長左右的玄色綠寶石魔法杖,穿著她從未見過的一身黑色複雜樣式的衣服,衣服上的每條鏈子,甚至每個紐扣都好像是不普通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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